第142章 有何仇(已替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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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若容嫻在顧晟的庇護下,完好無損的待在域北十年,那麽往後誰也不能追究葬聖山的事。
顧晟等於從另一方麵妥協,任由各方勢力在流光樓管轄範圍內使用手段了。
對於掌控欲極強的他來講,這無疑是很膈應的。
但要給不孝子收拾爛攤子……
顧樓主隻好忍了。
容嫻笑的雲淡風輕,慢吞吞掏出玉簡,給師父傳信。
於是還坐在主殿享受心腹按摩的顧樓主收到了大冤種弟子的傳信。
“師父,剛才忘了跟您說,我是一個膽怯、害羞還孤僻的人,見不得自己地盤有外人。”容嫻張口就一本正經瞎扯,完了還用稀疏平常的語氣威脅道,“請老師將弟子的意思轉達給那些前輩們,若有人想來做客可以,生死勿論。”
顧樓主聽完這段話,沉默了半晌,語氣驚愕的朝身後的無生說:“生死勿論?先不提她哪來那麽大的信心,就她那句‘自己地盤’本座就想不通,這域北明顯是本座的地盤,什麽時候成她的了。”
“這麽強的掌控欲,跟誰學的,本座都不這樣。”
身後,仗著樓主看不見他的無生欲言又止。
——難道樓主就從未想過少主這模樣完全就是#子承父業#、#一脈相承#嗎!
以及,蒼茫山裴山主和神劍宗遲宗主還在呢,樓主又有哪兒來的自信說域北是他的!
該說不愧是師徒嗎?真是命中注定的緣分。
“那您要給諸多前輩轉達少主的意思嗎?”
“當然轉啊,本座也見不得有人有自己地盤興風作浪。隻要他們不怕死,就盡管來吧。”
無生悄無聲息地翻了個白眼。
顧樓主隨手將玉簡扔到一邊,輕哼一聲,理直氣壯道:“那群老東西就是事兒多,不就死了幾個弟子嗎?他們派到域北就該料到這個結果,出事兒了卻不承認還要補償。”
“有這時間還不如跟遲朔、裴君知玩你猜我猜不猜的遊戲。”
“或者與皮皮玩兒師徒遊戲也好啊。”
“無趣,太無趣了。”
無生選擇性耳聾,當沒聽到樓主的渣言渣語。
隻能說,師徒都一樣有很強的掌控欲。
他心念一轉,已經開始擔心未來師徒二人因掌控欲而大打出手的場麵了。
東殿,容嫻回去後並未休息。
她抱著許久未見的初雪親昵了好一會兒,心思轉圜間就誠摯對守著她的捕風、捉影道:“這些日子你們費心了。”
二人齊齊道:“不敢。”
容嫻摩擦著初雪的頭發,隨口問道:“可有離開域北的勢力名單?”
捕風立刻遞上一枚玉簡,“這是監控域北的暗堂呈上來的名單,上麵是這幾日離開域北的所有勢力和人員。”
容嫻順手接過玉簡,神識一掃,飛快略過孫瑾瑜、商澤風等人,停在了聖音閣夭夭這個名字上。
她一派光風霽月,半真半假的說:“聖音閣的貴客怎麽離開了,難道域北沒有吸引力嗎,看來師父得好好努力,讓域北變得更美呢。”
捉影道:“是她沒眼光,少主不必理會那等俗人。”
容嫻拿出自己的玉簡,在上麵飛快留下一串文字後,看了眼捕風捉影。
年紀不大,都是築基巔峰修為。
好好引導下,未必不能早日凝丹。
心中百轉千回,下一刻她就直言不諱道:“行了,別恭維域北了,雖#兒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可也別睜著眼睛說瞎話。”
捕風、捉影聽到這個比喻,氣血翻湧了起來。
拳頭硬了!
你不會比喻就別亂比喻啊,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罵人呢。
“去休息吧,我之後會一直留在這裏。”容嫻用手指梳著初雪的頭發趕人。
“!”捕風捉影神色警惕了起來。
類似的話少主說的太多了,都是將她們哄騙走後偷溜出去闖禍,最後搞出爛攤子讓樓主收拾。
單單她們就被無生長老提著領子拎回來好幾次,在師兄師姐和師妹麵前,丟進了臉。
“屬下的職責是保護您,您和我們待在一起,我們會將自身氣息收斂幹淨,不會給您造成任何影響。可讓您一個人呆著,屬下無法確保您是否安全,是否好好在東殿呆著,您如今的處境不安全。”
她們已經察覺到自少主回來後,東殿已經有不下五位強者守護了,怕是樓主將暗堂都給遷了來,就為了保護少主。
少主一封諭令,在葬聖山算計死了那麽多人。
甭管她用了什麽手段殺死人的,結果是她贏了。
少主威名傳遍四方,危險也隨之而來。
她們得貼身守護。
哪怕打不過敵人,也得給自家強者爭取時間。
“捕風、捉影。”容嫻轉頭抬頭看向她們,極具壓迫感,“服從我的命令。”
二人身體一僵,不情不願的躬身:“是,少主。”
她們離開了東殿臥房,愁容滿麵地守在一個相對方便的位置。
少主真不會偷溜的……吧。
房間內,容嫻看了眼玉簡上的字,沉默良久,再抬頭時已做了個決定:“是時候報仇了。”
五宮暫時被打廢了,聖音閣還在。
“小雀兒,我代逐月向你問好。”她的嗓音拖長後像撒嬌一樣,聲音甜軟得仿佛棉花糖,“隨時向我報告四聖女的位置哦,一旦她回到了聖音閣,請務必第一時間告知我。”
對麵,青雀咬了咬嘴唇,應道:“是。”
直到玉簡暗了下去,她像是無法控製一樣,手一抖,玉簡砸在了地上。
她閉了閉眼,眼裏滿是空洞。
她是徹底背叛了聖音閣。
背叛了教養她的家。
可是……她隻想活下去啊。
明明、明明隻是想活下去的……
最後卻拉了聖音閣下水。
若她有罪,她罪無可赦。
她願意判自己死罪。
此時,外麵天色亮起,時間來到了四月十日。
這日容嫻耐心待在東殿,甚至還有閑情逸致與秋堂主上了一課。
聽著秋堂主明裏暗裏的嘲諷,說她膽大包天,敢與整個大陸的勢力頂牛,鍋到最後都讓樓主給背了。
末了還感慨一句:“樓主真是長不大啊,明明都幾百歲的人了,還這麽喜歡熱鬧。”
容嫻:……
應該說你膽大包天吧。
諷刺了我不說,連你頂頭上司一起諷刺。
“對了,少主最近的修為可有精進?”秋堂主神色平和淡漠,像極了即將出家沒有任何世俗欲望的人,可剛才這人就是用這麽一張臉給他們師徒噴毒液的。
容嫻內心由衷道:這就是人不可貌相啊。
“最近實在太忙,沒有時間修煉。”
容嫻捏了捏初雪,好似半分都沒察覺到秋堂主的無語凝噎,輕輕一笑道,“不過好在有些精進。”
她氣息微動,周身靈氣激蕩。
秋堂主眼裏閃過詫異:“這是快要到築基中期了,不錯……”
個鬼啊。
少主修煉都沒瓶頸嗎?
忙得整日殺人修為還增長的飛快。
這真不是練了邪法或者以殺證道嗎?
秋堂主有些淡定不能,立刻掏出玉簡將丹堂的君堂主給舞了來。
君少羽正在煉一爐丹藥,接到秋堂主的緊急通訊後,連炸爐都沒心思理會,身影一閃飛快朝東殿而來。
事關少主,大意不得。
之前少主從南虞山下來,昏迷了好些日子,當時他與流光樓供奉的所有疾醫都拚勁了全力,高層的目光全都落在了他們身上,那滋味可不好受啊。
秋千索這麽著急,是少主又出了什麽問題嗎?
是在葬聖山浪了一圈回來受了暗傷,還是回來途中遭遇算計伏擊?
他腦中無數想法閃過,飛奔到東殿時,還未來得及開口詢問,便被秋千索搶先一步道:“君堂主,快給少主看看,她才突破築基不到半個月,一直在外麵做任務,這會兒竟快突破築基中期了。”
君少羽嘴邊的話咽了下去,聽懂了同僚的意思。
他臉色一白,修煉上出了問題,可是大事!
萬一少主殺人殺太多了走火入魔,或者因為接觸的任務多了左了心性,更甚者修煉了那群整日喊著無情道才是正道的神經病的道法……
那可就完了。
畢竟少主天賦悟性高是高,但從未聽說過半個月就能突破一個小境界的,你築基初期穩定了嗎你就要突破,太快了,實在太快了。
快的讓人頭破發麻。
不提東殿這邊的一地雞毛,互相鬥智。
四月十三日,正躲著君少羽走的容嫻收到了青雀傳來的消息,夭夭聖女回到了聖音閣。
她撫了撫裙子上並不存在的皺褶,眼尾上挑:“是時候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了。”
藜蘆的死,總得有人付出些代價來。
而這時,域東上玄宗內部開了場大會。
並非是針對容嫻或者天道聖器的,盡管他們也有弟子死在了葬聖山。
現在他們關心的是在葬聖山上如曇花一現的代號長生穀的詭怪。
長生穀突然出現在葬聖山,未來會一直紮根域北,還是會隨時回返,這個問題十分重要。
長生穀的威脅他們親身感受過,心裏都不太樂意處理。
無盡冰海算他們上玄宗的,突然來的長生穀若還是他們來處理,他們成什麽了。
他們是有道德底線,但沒那麽偉大,一直給整個大陸背負重擔,得有人來分擔分擔。
沒道理其他勢力穩坐釣魚台啊。
若長生穀以後不回來了,無論去哪個地方,他們都樂得奉上情報,並在精神上支援下,這是他們最大的努力了。
若能永駐域北……
天下竟然有這般好事!
可惜很快便有人傳出消息,長生穀出現在域南了。
上玄宗諸人:“……”
這可真是沒半點規律,也很沒道理啊。
按理說長生穀出現在葬聖山,應該有一場腥風血雨。殺了那麽多生靈的詭新娘連消化都不用,轉頭就趕場去了域南,這——
跟域南有何仇怨?
好奇之下,他們齊齊朝域南投去了一縷注視。
當見到長生穀所在地時,齊齊吸了口氣。
竟然是聖音閣!
……
夜,域南,花台山。
域北還是濛濛細雨時,域南已是繁星滿天。
無數蓮花部分四季,競相綻放。有蜻蜓停在荷花的尖尖角上煽動著翅膀,綠油油的荷葉生機勃勃。
絲絲縷縷的白霧以一種不容違抗的姿態闖入了這仿佛山水畫的畫卷中,留下了大片大片的空白。
白霧所到之處,四下一片死寂,蟲鳴鳥叫聲驟然消失。剛才還立在荷葉尖角上的蜻蜓僵直著身軀,砸到了水麵上。
萬芳殿後殿,九星泉裏,蓮台上。
正在閉目修煉的時靈閣主似是察覺到異常,她睜開眼睛,周身水霧一閃,人已經消失在閉關處。
再次出現時,已經來到花台山山腰。
站在山腰上,她清楚的看到山腳下已經被白霧侵蝕,而白霧正緩緩朝山上而來。
她目光慎重,伸出右手,一株亭亭玉立的荷花帶著根莖在她掌心上方漂浮著。
她心念一動,荷花迅速變大,一片花瓣便有花台山十分之一大。
荷花變大後,猛衝向虛空,然後倒扣下來,那一片片花瓣牢牢將花台山包裹在內。
一道道光暈在荷花周身流動,抗拒著白霧的侵蝕。
眼看著白霧停了下來,閣主臉上卻並未有多少喜悅。
她伸出手一晃,一串風鈴花樣式的鈴鐺響起清脆的聲音。
“有危機,所有人備戰。”
話音落下,她看到包裹著花台山的荷花在白霧的腐蝕下變得漆黑幹枯,衰敗的不成樣子。
白霧們飄在荷花葉上,輕盈飄動進花台山。
像是姿態優雅的仕女,帶著絕對的自信和漫不經心,散漫的飄動在山上的每一處。
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有咀嚼聲!
天色從漆黑轉變成黃昏,看不出是何處而來的光源,照亮了夜。
漫天的紙灰洋洋灑灑,遊蕩在花台山。給多姿多彩的花台山添上了一層陰詭的味道。
紙灰飄灑,凡是觸碰到紙灰的花草樹木,都無法控製的幹枯腐敗,像是被吸幹了生命力,染上了衰敗。
天地間的色彩這一刻變成了灰黑色,連天空都是昏暗的。
死寂冰冷,成了主色調。
忽而,一抹亮眼的紅映入嚴重。
時閣主神色凝重的看過去,便發現是一對在黑暗中飄動的大紅燈籠。(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