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無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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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數或好或壞的傳聞在一起,構成了一個真假難辨的福佑堂。

    再加上此後有人頂著福佑堂的名義,做些拐賣孩子的事情,讓福佑堂更具有爭議。

    而真正的福佑堂隻流傳於各大勢力上層,沒見過的人也隻當是一個傳說。

    容嫻慵懶地靠倒在椅背上,雙腿自然而然交疊,裙擺像雲朵一樣懶懶地垂下,她勾起嘴角,露出認真的神色,像是在聽一個十分吸引人又感人肺腑的故事。

    “你想知道的我都說了,這是我知道的一切。”妙舞淡淡道,“福佑堂的消息,知道的人並不多,或許樓主知道一些。”

    容嫻聽罷,話鋒一轉,忽而問道:“你知道燕尾京發生獸潮了嗎?”

    妙舞神色沉重了幾分,握著玉簡的手都微微用力:“我當然知道,最近一次獸潮在止戈四十五年,也就是十八年前發生過一次,樓裏的長老和堂主們都去過,那是一場很殘酷的戰爭。”

    “去對付海獸的強者,十人能回來一人,都是幸運。流光樓當年去了五百人,三十位出竅期,五十位化神期,九十位分神期,一百三十位元嬰期,二百位金丹期。”

    “最後回來了三位出竅期,五位化神期,九位分神期,十三位元嬰期……金丹真人無人生還。”

    “十八年前,我被留下鎮守總部。親眼見到了這場殘酷血腥的屠殺,那是人與異族的戰爭,沒有任何妥協的餘地。”

    “大陸所有化虛境以上強者,包括樓主在內,都在另一個戰場,攔截更強大的妖獸。戰爭持續了三年,死了無數人,獸潮才退去了。”

    “好在化虛境以上強者並未有人隕落,但有些大能重傷至今都未痊愈。”

    “而我們卻都不知海獸為何會退去。”

    “這也是為何,天明大陸傳承悠久,卻少有強者出現。”

    “因為天之驕子,還未長成,便已為守護而戰,為守護而死。”

    妙舞苦笑一聲,怔怔看著手裏的玉簡:“若非要保護您,我此時便已向樓主請命,前往無盡冰海邊界了。”

    都是人族一員,如何能坐享其成,承擔著他人用性命帶來的安定。

    她做不到!

    容嫻沉默了片刻,緩緩站起身來,雙手攏進袖中,閑庭信步走了過來。

    她腳步輕盈,長發隨著步子飄起,黑白分明的眼眸溫暖和煦,如鏡花水月柔情繾綣:“姐姐在不甘嗎?”

    她輕笑,與生俱來的尊貴與傲慢撲麵而來:“不需要保護我,我有護道人不是嗎?”

    “海獸再次登岸,威脅的是天下。姐姐護的是天下人,而我也是這天下中的一員。”

    “我想,在這緊要關頭,應該沒人會多生事端。”

    她像是想到了什麽,肆無忌憚地笑起來:“我也不認為,在十年前血洗葬聖山後,會有不長眼的人再來惹我。”

    “他們承擔不起代價!”

    “而我,已向天下都宣告過不尊我諭令的,會是何等下場。”

    這一笑,周身的溫和一掃而光,轉而變成睥睨天下的百無禁忌,無所畏懼。

    妙舞皺著眉頭,還是多有顧慮的模樣。

    “姐姐可真是死腦筋呢。”容嫻用食指按揉眉心,擺出一副非常苦惱的樣子,轉瞬卻又張揚地笑起來,“可不要小看我啊,我是流光樓少主,是天災,是謀算人心的智者。”

    “這天下之大,何處是我去不得的。世事紛擾,哪些是我不能做的!”

    “既你起了離開的心思,我也樂得成全你。你多殺一隻海獸,便等於多救一位修士,他們是人類的未來。你去請示師父吧,他會同意的。”

    容嫻還是說服了妙舞,主要是妙舞想去,顧樓主也不得不考慮心腹的心情。

    再者,容嫻身邊有無風長老這個護道人,她又那麽聰明,隻要自己不作死,肯定不會出事的。

    當初派妙舞跟著也不過是保險起見罷了,既然無盡冰海出事了,妙舞離開也好。以流光樓護法的身份抵抗海獸,也算給流光樓帶來聲望了。

    將人物盡其用的屑人理所當然的同意了妙舞的請示。

    妙舞離開後,容嫻一人在孫家又待了幾日。

    隻要是看逐月與瑾瑜小叔打打鬧鬧、互相鬥毆很有意思。

    八月十六日清晨,容嫻收拾好自己好,準備離開。

    大堂裏,孫母坐在主位,保養極好的麵容看上去三十來歲,風韻猶存,嫵媚多情。

    孫瑾瑜和逐月這兩個時刻鬧騰不停的家夥不出意料的坐在一側,腰背挺直,要多正經就多正經。

    ——看來確實是很怕孫母啊。

    容嫻輕咳一聲,莫名有些發怵,她乖巧地說:“小祖母,我是來辭行的。”

    孫母扶了扶有些歪的簪子,笑容慈愛道:“好,我這就讓人給瑾瑜收拾行李。”

    容嫻:??

    孫瑾瑜:……?

    孫瑾瑜小心翼翼道:“娘,您是否聽錯了,小嫻說她要走,不是兒子要走。”

    容嫻麵上好奇,眼底的笑意都快溢出來了。

    這小祖母有點兒意思啊,這是打量著自己的身份,想給兒子帶一道護身符。

    也就是傳說中的結緣。

    到底是母子,為了對方殫精竭慮的算計。

    不過手段到底十分溫和,且尊重她的意願,她也不反感,這才是聰明人的做法啊。

    “娘,兒子不走,兒子與逐月在家陪您。”孫瑾瑜語氣堅定道。

    再不好好陪著娘,他娘就要嫁人了!!

    孫母麵上一副不舍擔憂,並為好大兒擠出幾滴眼淚,口中卻淡淡的說:“我聽得見。”

    她話鋒一轉,歎道:“小嫻到底年幼,又孤身一人,若行走在外,我是萬萬放心不下的。瑾瑜作為小叔叔,平日無所事事,便陪同走一程。”

    容嫻張了張嘴,還未來得及拒絕,便聽孫母笑眯眯道:“瑾瑜不會給你添麻煩的,你就當收下一個趁手的武器。若有危險,扔下他就跑。”

    容嫻:……

    孫瑾瑜冷汗涔涔,這是他親娘啊,有這樣坑兒子的嗎?

    逐月有些疑惑,伯母究竟是對丈夫嫡妻的孫女太關心,還是早就想弄死瑾瑜這個沒用的兒子?

    猶記得伯母確實好幾次都說過,如果不是虎毒不食子,她早在知道丈夫是個人渣時揍死繼承人渣血脈的兒子了。

    伯母應該是開玩笑吧?

    說是吧?

    啊哈哈。

    逐月幹笑了兩聲,見沒人附和,笑聲戛然而止。

    那什麽,伯母真那麽狠心嗎?

    逐月有些不確定了。

    他張口想要質問,一旁的孫瑾瑜一胳膊肘撞到逐月肚子上,將他的話給打了回去。

    逐月嘴巴欠起來能與小侄女不相上下,他還不想讓摯友被母親打斷腿。

    就逐月這情商,沒他還真不行。

    唉,他為了摯友操著當娘的心。

    這話題自然而然被揭了過去,孫瑾瑜默認跟著容嫻外出闖蕩。

    逐月看看這十年來讓人心梗無數次的玩伴少樓主,再看看友好切磋無數次的摯友,到底還是放心不下。

    總覺得這一出去好友就被少樓主給賣了。

    他連忙說道:“我也去。”

    話音剛落,孫母當即撫掌應道:“好。”

    這幹脆利落勁兒,就像是早就等著逐月開口了。

    逐月頓時傻眼,驟然抬頭看向孫母,正好對上孫母含笑的眼眸。

    逐月:果然被算計了。

    可話已出口,他還做不出不承認的無賴行為,心裏哀嚎伯母不地道,連他這個半個兒子都算計。

    見兩個大男人如喪考妣的模樣,容嫻差點笑出來。

    她稽首一禮,認真道:“您請放心,小叔與逐月定會平安歸來。”

    她覺得孫家的氣氛還不錯,小祖母也是個很有意思的人,以後可以繼續來玩兒。

    孫母眼裏閃過欣慰,親自送三人離開了宅子。

    無盡冰海,戰鬥已經持續了十日,大陸各個勢力派來支援的弟子也已到來,在雲府主的指揮下,發揮各自的力量與海獸拚殺。

    楊若英麵無表情地拔掉身上的尖牙,捏碎手中的丹藥灑在傷口處。滋滋的響聲刺耳極了,像是遇到了水火不容的宿敵。

    隨後一縷縷藍煙從傷口處冒出來,飄在空中時化為一滴滴詭異的血液。直到藍煙不再冒出,他手筆上的傷口才慢慢長好。

    被尖牙上的毒血疼的眼前發黑的楊若英看似沒有反應,鬢角和後背都被冷汗打濕了。

    他望了眼依舊無窮無盡的海獸,低頭喃喃:“人族有如此危險在旁窺伺,為何依然不能團結起來,反而內鬥消耗。”

    害死父母的琴師那麽強,卻隻對自己人下手……

    人性,如此卑劣。

    楊若英長長舒了口氣,弟弟,等我,我一定會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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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百歲雖行事粗暴,可白衣那頂著一張聖潔善良的模樣做出毀屍滅跡的事,更顯得違和好麽。

    顧憐嘴角抽了抽,頭疼的朝白衣說道:“你做事倒是對得起你那張臉啊。”

    白衣摸摸臉頰,笑容清淺溫和:“我一直很對得起呢。”

    顧憐:“……”

    孫秀妖妖嬈嬈道:“好啦,我們還是合計下要去哪個方向?”

    神醫穀之困已解,隨著仙門勢力和各家族長老的離去,已無人能撼動神醫穀,逼迫聞梵音交出仙劍了。

    因而四人被聞梵音派出穀,前往協助風清對付盧家。

    白衣想了想,笑吟吟說:“我去找我那後輩,你們別忘了有事與那孩子多聯係。他頭腦聰慧,若加上我等戰力,定能對尊上有所幫助。”

    溫百歲淡淡道:“放心吧,我們心中有數,不會在那孩子麵前端著架子。”

    他們哪怕再心高氣傲、瞧不上小輩,也不會在緊要關頭壞了尊上的事。

    尊上出事了,他們可得不到好。

    他們與尊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孫秀咯咯一笑:“姐姐有了好去處,那我便與姐姐一道吧。我也想看看流淌著姐姐血脈的小郎君是何種模樣。”

    顧憐摸了摸胳膊的雞皮疙瘩道:“你可別胡來。這些時日我們大致都能看到,那孩子可是有喜歡的人的。”

    溫百歲也忍不住警告道:“你若想睡小郎君,找別人便是。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

    一想到這老妖婆當年睡了他不止一個後輩,他就惱火。

    白衣溫柔一笑:“也不能怪孫秀,這麽多年不曾外出,我也想見見那些心有信仰,性情堅毅的少年郎呢。”

    溫百歲微微發愁:“可惜了我的紅顏知己,都已化為白骨黃土,實在讓我心痛。”

    顧憐臉色不怎麽好,孫秀修的是魅術,在那個時代就沒有孫秀不敢睡的人。若顧憐是靠小心謹慎才活下來。

    溫百歲便是靠著一副裝模作樣的模樣紅顏知己遍天下才活下來。而孫秀純粹是相好的太多,有人救她。至於白衣,那是被那個時代奉為神女的存在,鮮少有人算計,也從側麵反應了她的好人緣。

    能活下來的都不是省油的燈。

    顧憐麵對四位同伴,一時間隻覺得自己被排擠了。

    他眼神幽怨的看著幾人,都這麽多年了,你們想要養魚塘的心思竟然還在。

    不過,既然她們女人家選擇了風清那位小輩,他也得好好想想去處了。

    “如此,我便前往苦渡寺吧。”顧憐語氣陰涼的說。

    他與佛門還有些舊賬,當年若非他謹慎小心,怕早就被佛門給關押在伏魔洞了。

    如今十數萬年過去,那些老家夥都死了,他得去好好嘲笑嘲笑他們。

    溫百歲見三人都有了去處,便說道:“聽聞深淵組織人美心善的女子不少,我便去走一遭瞧瞧。世間心善的人多了,也就變得美好了。”

    他笑眯眯地模樣讓顧憐啐了一口,這家夥明目張膽的找女人呢。

    神醫穀內,四位真君離開後,穀裏便冷清了下來。

    聞梵音麵前正站著月皎,誰也不知道她何時悄然回來的。

    “女郎,我與風清已救出四人。但……”月皎神色有些難看。

    她看了眼女郎,見女郎依舊帶著遮目,看不清神色:“其中三人自小被盧家教導,父母先輩俱都是盧家的下人,他們覺得為盧家犧牲理所當然。”(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