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世上總有人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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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蓮一愣,點了點頭聽牟斌又道,
    「那盧得寶的案子乃是因著他與賭坊東家有仇,東家命人殺了盧得寶,如今賭坊的東家已經逃逸,賭坊也已經易手旁人了……」
    牟斌寥寥幾句,把案子說完,四蓮聽了眉頭緊皺,半晌問道,
    「公爹,這案子……錦衣衛後頭可是查出甚麽不能惹的人物來了?」
    「哦……」
    牟斌聞言一挑眉頭,
    「你瞧出甚麽來了?」
    四蓮歪著想了想道,
    「若是不後頭有甚麽不能惹的人物,公爹又何必將這案子交出去?」
    牟彪哈哈一笑,
    「你倒是機靈……」
    四蓮又想了想,卻是臉上變色,
    「錦衣衛不能惹的人,公爹……莫非是……」
    是陛下又或是幾位皇子不成?
    牟斌很是欣賞小兒媳婦的敏銳,點頭道,
    「此案不能再明裏查下去了,你……約束著手下人,自過好你的日子,不必再去管了……」
    頓了頓又道,
    「你兩個妹子那裏,我會讓人盯著些的!」
    話到這處,別的不用多說了,四蓮點頭起身,
    「兒媳明白了!」
    於是行禮告退……
    隻這事兒四蓮不想摻和進去,事兒還是會找上門來的。
    盧家那頭得了衙門的通知,知曉自己兒子的死因,那是哭的不成,隻那鴻運賭坊的東家如今都跑了,裏頭的人也全數換了,連賭坊名兒都換成了天順賭坊,雖說官府承諾抓著人必要讓人賠償錢財,也發下了海捕文書,可是個人都知曉,抓著凶犯那一日是遙遙無期了,盧家人哭天搶地,又哭又罵,卻也沒法子,隻得將屍體領回來尋塊地兒安葬了。
    這一回盧家人也不好尋向氏的麻煩,又因著沒了孫子,還指著向氏的院子住呢,盧二倒是又照常同向氏好好過日子了,向氏被四蓮嚇了一回,是真老實了,再也不敢來提婚事兒了。
    隻說是這日四蓮收著牟斌寄回來的信,展開看過,見寫得是一路見聞,仍是大訴相思之苦,再信後末尾提起那尤九小姐,很是罵了一通,賭咒發誓的表明清白,四蓮看得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提筆回了一封,招了翠巧進來把信送去北鎮撫司衙門,卻是在心裏細算日子,
    「嘯林走了有兩月了,這眼看著天氣一天天涼下來了,待信送到時,差不多便要入秋了,他如今在宣府那邊,那邊更靠北,必是比京城更早入秋的,他一路奔波不知有沒有時間采買厚衣物……」
    想到這處便招了汪媽媽和翠喜進來道,
    「我們去庫裏找找,尋些厚實又軟綿的布料,給八爺做兩身貼身的衣裳……」
    外頭厚襖好買,這裏頭的衣物卻是不好買合適的,趕工給他做兩身去,待送到時正好合穿。
    於是四人去庫裏開箱翻找,隻這牟斌這庫裏值錢的東西不少,綾羅綢緞倒是不少,可耐磨耐穿的厚棉布卻是沒有,四蓮便預備去外頭買,這廂領著三人出了府門,坐著馬車直奔著朝天街去了。
    這京城之中有不少布鋪,其中不乏達官顯貴們喜歡光顧的所在,朝天街的也有不少,四蓮也是為了一方二便,順便過去瞧瞧三蓮家的敦兒身子可是好了。
    馬車一路搖晃到了朝天街,四人先是去布鋪裏選了布料,這才去了三蓮家的鋪子,這天氣一天天轉涼了,三蓮家的裁縫鋪子便忙起來了,不少人都早早過來做厚實的秋冬裝,就等著換季穿上身,畢竟京城的春秋兩季最是短暫,往往前頭幾日還是豔陽高照,秋老虎逞威,眨眼間便冷風蕭索,遍體生寒了!
    四蓮見
    三蓮生意興隆,也是不想打擾她,在鋪子裏略站了站就離開了,她坐上馬車剛走了沒兩步,斜刺裏突然衝出來一個頭戴帷帽的婦人,攔在了她的馬車前。
    趕車的馬夫見有人衝出來,那是嚇了一大跳,忙勒住了馬頭,幸得剛起步沒多遠,馬兒沒有跑起來,倒是沒有傷著人,氣得立時開口大罵,
    「你找死也睜睜眼,這可是牟府的車……」
    剛說完,卻見那攔路的婦人衝到了車窗處,用力拍打車廂,
    「四蓮,裏頭可是賈家的四蓮……」
    四蓮坐在馬車裏一愣,汪媽媽已經撩開了簾子,
    「你是何人……」
    那婦人一撩帷帽露出一張生滿了膿瘡的臉來,
    「四蓮,是我呀……我是劉娘子!」
    她那張臉上生滿了又紅又腫的膿瘡,有不少破開還在往下流著膿水與血水,看著嚇人之極,翠巧和翠喜兩個小丫頭膽子小,一見之下立時失聲驚叫起來,
    「啊……」
    四蓮眉頭一緊,低喝一聲,
    「閉嘴!」
    她仔細打量那張臉的主人,那張臉已經爛的看不出原來的容貌了,可那雙眼她是認得的,還有那聲音也是熟悉的,
    「劉娘子?」
    那是冰鋪裏的劉娘子,她怎麽成了這副模樣!
    她不是跟在那邱氏身邊的麽?
    錦衣衛的人不是暗中監視著邱氏麽,人呢?
    四蓮隻那一愣神的時間裏,腦子裏就閃過無數疑問,劉娘子見她認出自己來了,立時大喜,哭著求道,
    「四蓮,你救救我……救救我!」
    說罷焦急的左右顧盼,好似身後有人追趕一般,四蓮把頭探出窗外看了看,見大街上人來人往,有不少路人已經被人驚動,正在往這處張望,
    「有話上車說!」
    劉娘子大喜,忙從車尾爬了上來,她上的急,頭上的帷帽被車頂碰掉了,露出那張可怖的臉來,還有同樣滿是膿瘡的頭頂,她如今連頭發都已經沒有了,翠巧與翠喜見狀又要尖叫,四蓮一抬手捂住了翠喜的嘴,
    「別叫!」
    兩個小丫頭忙捂了嘴縮到了角落中,倒是汪媽媽神情鎮定,挪了挪身子,讓出一個位置來給劉娘子坐下,劉娘子進了馬車便如逃出升天一般,費勁兒喘著氣,她似是身子十分虛弱,喘氣時胸腔之中響起破鑼之聲,馬車行進了一會了,她才喘勻了氣剛要說話,卻忽然聽得外頭有馬蹄聲響,汪媽媽臉色一變,
    「少夫人,聽著似是衝著我們來的!」
    劉娘子也聽見了,嚇得身子一軟,人就滑到了座兒下頭,
    「他們……他們來抓我了……四蓮……四蓮你救救我……救救我啊……」
    說罷伸手就來拉四蓮的裙擺,那一張臉上眼淚鼻涕,混和著臉上的膿血跟著一起流了下來,看得翠巧與翠喜死死咬了手裏的帕子,擠成了一團。
    四蓮問道,
    「你這是出了甚麽事兒?」
    她剛來得及問出一句話來,車外馬蹄聲已經到了,汪媽媽撩開簾子往外頭一瞧,卻見得好幾個精壯的漢子騎馬追上了馬車,卻是話也不說,離得最近的一個漢子一把撩開簾子,一眼瞧見劉娘子,當下便是一抬手,耳聽得機括聲響動,
    「嗡……」
    一聲響,一隻小巧的袖箭便發射了出來,四蓮離得近,見得那弩箭漆黑發亮,心知這是上頭淬了毒,那弩箭發射的快,又距離如此之近,想救人已是難了,四蓮急中生智一抬腿,踹了那劉娘子一腳,劉娘子立時身子一歪,人就往車尾移了過去,
    「咻……」
    那隻袖箭在這電光火石之間,釘在了車廂的木板之上,正此時汪媽媽冷笑一聲,
    「老娘麵前你也敢動手!」
    一隻手從窗中探出,一掌拍在了那漢子的胸前,
    「砰……」
    那漢子被她打的一個翻身,就從馬上摔了下來,四蓮見狀回頭一聲喝,
    「車夫,快走!」
    外頭的車夫乃是牟府出身,早年也是跟著牟斌在外頭走過江湖的,見這情景自然知曉事兒不好,聽得四蓮一聲喝,立時一揚鞭,
    「駕……」
    馬兒發力跑了起來,那劉娘子原來就離車尾近,適才又被四蓮踹了一下,馬車一顛簸,身子便往車外摔去,四蓮見狀忙一伏身一把抓住了她的一隻腳踝,這廂用力往回一拉,劉娘子才好懸沒有摔出車去。
    汪媽媽回過手來,一伏身提著劉娘子的前襟將她拉了起來,劉娘子死裏逃生嚇得也是連連喘氣,緊緊趴在車座上半點兒不敢動彈,汪媽媽撩開簾子衝後頭看了看,
    「少夫人,他們沒有追來了!」
    四蓮皺眉想了想,沉聲道,
    「他們即是敢當街行凶殺人,那就是存了心要殺死劉娘子,怕是不會這麽善罷幹休,你們小心些!」
    想了想吩咐車夫道,
    「去北鎮撫司……」
    帽兒胡同可是離著皇城不遠,那街麵上人多,又有不少巡城的衙役和錦衣衛,她就不信那幫子人敢在那裏動手!
    車夫答應一聲,便趕了馬往帽兒胡同而去。
    她們的馬車奔出了朝天街,轉而向西,順著大街往前跑了一段再轉而向東,剛拐過一個街角,馬車卻緩了下來,四蓮忙問車夫,
    「出了何事?」
    車夫道,
    「少夫人,有人的小攤打翻了,正在撿呢!」
    汪媽媽與四蓮對視一眼,汪媽媽道,
    「少夫人且待老奴出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