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 古墓嬰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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繡兒並沒有死,她被凍醒了。
天色已是模糊,身體一個掙紮,冰涼的水嗆進鼻子,繡兒難受的咳了起來。劇烈的疼痛,讓她的意識慢慢蘇醒過來。她發現自己浸泡在湖水裏,臉碰巧搭在岸邊水藻上,才得以呼吸。
大難不死,驚出一身冷汗。
繡兒跌跌撞撞的從水裏爬了起來,背上的竹簍已被壓偏,她費了好些力氣才解開綁在身上的繩子。她匆忙的收著冗長的繩子,卻發現繩子的另一端完好無損,並未有任何的斷裂或是磨損。
也許是爹不小心沒抓穩繩子。繡兒顧不得多想,想著快點趕回去跟家人團聚。從萬丈懸涯摔下來,若不是涯下有湖水,她指定被摔成肉泥,屍骨被野獸吃個精光。
她的意外墜涯,爹指不定以為她已經死了,娘跟哥哥們肯定悲痛欲絕。
天色越來越暗,危險的環境容不得她有時間考慮。顧不得擰幹衣服上的水,她一路沿著涯底怪石叢生的路摸爬著走。
走了好些時候,她終於找著道,拽著藤條抓住小樹枝一步步往山澗爬去。
遠處隱約傳來狼嚎的聲音,嚇得繡兒手腳並用,沒命地往山上爬。
十四夜的天空甚是詭異,霧色厚重的見不到一絲光亮,風厲厲地在山巒間刮過,回旋的風聲發出嘯吼聲,似地獄的惡鬼破土而出,淒厲的嚎叫。
繡兒取了些枯枝梆成個火把,摸了兩塊石頭,打了半天終於碰出了火花星子。手燙得起幾個水泡,她舉著火把穿梭在林間。
記不得爬了幾個山頭,繡兒累得倒在樹幹上,重重喘著粗氣。好累,身體似散了架似的,灌鉛的腿重的邁不出步子。
黑夜間,她根本無法判斷家的方向,全憑感覺在深山叢林中摸爬著走。手中的火把已熄滅,她卻沒有力氣再去紮個新的。
她想睡覺,身體透支了所有的力氣,她已經沒有力量再往前走了。隻要活著,還會有下個生辰的,三哥仍會給她慶賀的。
她倚在樹幹上,疲倦的沉重眼皮慢慢合上。
遠方的山頭,似有束光若隱若現。繡兒努力睜開眼皮,攬住樹幹費力的站了起來。山頭上一閃一閃,忽明忽滅的光,似極了百姓家的昏暗煤油燈發來的光。
附近有人!繡兒瞬間驚喜萬分,她拖著麻木的身影,向著燈光的方向爬起。
費了兩個多時辰,繡兒終於爬上山頭,矗立在眼前的,是座雄偉的寺廟。整座寺廟一片黑暗,伸出不見五指,根本沒有一線亮光。
指引前行的昏暗燈光,平空消失了,似從未出現過,一切都是她的錯覺。
偌大的黑暗寺廟,似傾倒的高山,壓得繡兒窒息。若換在平時,繡兒倒是個膽大包天的娃,可今天是陰森恐怖的鬼節,心頭湧起一股莫名的恐懼。
她有些後悔,早知不該尋光而來的。
閃電,撒破黑暗的天際,轟鳴的雷聲緊跟而至。一閃而逝的光亮,讓繡兒看清眼前這座雄偉寺廟的露水廬山真麵目。
寺廟殘破不堪,斷垣殘壁,似有千年的曆史。殿前的古鍾破損,銅鏽侵蝕的辯不出原來的模樣,門窗破損,雕鏤的紙花在時光清洗中早沒了影。
天邊的閃電愈演愈頻伐,轟隆隆的雷聲讓耳朵嗡嗡作響,腳上的土地在微微震動。繡兒循著閃電忽閃忽閃的光,走向寺廟。
手不經意的搭在門框上,卻是抓了一手的灰。腐木在空氣中化為木屑塵細,紛紛揚消失在風中。殿內的黴味直嗆鼻間而來,殿中間有樽巨大的佛像,佛像是殘壁斷頭佛,千年的滄桑讓它失去了原有的慈和,變得麵目全非。
腳下有東西重重絆了一下,繡兒踉蹌幾下差點摔了一摔。借著亮光一下,嚇得她腿一軟,直接跌坐在地上。娘啊,那是條黑色的巨形手臂。
從繡兒記事起,每天晚上三哥都會坐在床邊給她講鬼故事,經常會嚇得她尖叫著往娘的懷裏鑽。娘慈愛的告訴她,世上存根不存在鬼,所有的鬼怪都是迷信的捏造出來的。久而久之,在娘的耳濡目染之下,她漸漸也不信鬼神之說了。
她緩緩心神,伸手往手臂摸去。手臂上有層厚厚灰,異常笨重,繡兒的目光無意間落在神像上,恍然大悟。手臂是神像的手臂,遠處還有顆圓滾滾的頭顱。
自己嚇自己,嚇死自己。
殿外的雷聲轟轟,繡兒隻覺得整座寺廟都在晃動,梁上的灰塵壁頭蓋臉的灑了下來。
伴著閃電雷聲而來的,是傾盆暴雨。寺廟多處漏雨,時不時會有碎瓦“啪”一聲掉下來,嚇得繡兒心驚肉跳。與其被搖搖欲墜的寺廟坍塌壓死,她寧願被雷電擊死,如此生存的可能性更大一點。
繡兒走出寺廟,被急驟的風雨打的睜不開眼睛,耳邊轟隆一聲巨響,緊跟而來的劇烈的晃動,沒站穩的她摔跌在地,吃了滿嘴的泥土。
或是繡兒命大,就在她走出寺廟的那瞬間,猙獰的青色閃電從天而下,轟然擊打在寺廟頂部,風蝕殘年的寺廟經不住浩瀚天劫,頂部建築瞬間坍塌,直直砸了下來,殘臂斷頭佛被擊個粉碎。
待天地間恢複平靜後,繡兒看著身後麵目全非的寺廟,再次為自己的死裏逃生嚇出一身冷汗。供奉佛像的蓮花座發來一團淡淡金色瑩光,甚是柔和,溫暖。
繡兒被眼前的詭異景像吸住了眼神,雙腿不聽使喚的再次走近寺廟。身體似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在操控著,她一步步走向蓮花座,忘了害怕。
蓮花座貼著很多防水金色符紙,成形八卦陣列,符紙畫有怪異的紅字符號,與普通驅鬼道士所畫的完全不同。神繡兒百思不得其解,各路神仙各顯神通,向來井水不犯河水。佛像蓮花座壓著道家神符,喻為何意?
符紙的光吸引著繡兒的注意力,她好奇的伸出手,將符紙揭下來拿在手中研究。誰知符紙一拿下,巨形蓮花座竟然緩緩移開,露出丈許的方型洞口。洞口的階梯,延伸至不知名的地下,暗淡的燈光從洞內延伸出來。
“咯咯……咯咯……”洞內深入,傳來惹有惹無的笑聲。
繡兒以為是錯覺,忙掏了掏耳朵,傾盆大雨從坍塌的寺廟頂部下墜而下,源源匯流進洞口,適才的笑聲消失的無影無蹤。
洞內的燈光忽隱忽現,變幻著旖旎的色彩。繡兒將符紙收好,手腳不受控製的爬上蓮花台,而著階梯順勢而下。
大理石修建走道,寬闊的能容下三四人並排而行,壁上掛有精致的青銅油燈。順著石道走了半個多時辰,燈光越來越亮,石道隱約可見陳年腐屍,衣物在空氣水分的侵蝕下已化作塵埃附著在屍骨上。
繼續往前走,潺潺的溪水聲傳來,循著流水行走,不久後見到一條地下河流,河流上建有護橋,護橋刻有氣勢雄偉、栩栩如生的浮龍。
走過護橋前行,是座用白玉石建造的浩瀚宮殿,宮殿正門刻有龍鳳呈祥的浮雲。繡兒走向正門,用手去推,可石門固若金湯,紋絲不動。
繡兒雖大字不識一個,但經常偷偷去村頭聽徐瞎子講故事。瞎子年輕時不瞎,還中過秀才,隻是後來一直高考未中,讀書讀瞎了眼。後為求生計,開始將腹中所裝的筆墨化成一個個動聽的故事。
瞎子講過盜墓的故事,按他的講述來分析,定是個千年古墓,石門肯定暗藏機關,絕非是人力所能開啟的。她按著凸起的浮雲逐一摸索,可摸了個半天仍是沒有任何結果。她疲憊的倒在地上,腳泄憤的踢了幾下。無意中,一塊凸起的浮雲被她一腳踢中,凹了下去……
石門緩緩啟動,繡兒一骨碌爬了起來,愕然的望向殿內。隨著石門的開啟,耀眼的金色光芒照射過來,一隻金色的鳳凰屹立於黑色巨棺之上。
金鳳凰是用貴重的紫檀木雕製成而成,再渡上一層金色,室內香氣撲鼻。
繡兒提腳邁進殿內,金鳳凰兩眼血紅色的眼睛突然一轉,“嗖嗖”兩聲,塗有劇毒的利箭直直朝門口射來。此機關是防盜墓之人而製的,繡兒年紀尚小,尚未發育的身體不與成年男子比肩,兩隻利箭從她頭頂飛過,擊在堅固的白玉石牆上,撞出兩個小孔。
“咯咯……咯咯……”消失的笑聲,從棺內傳了出來。
繡兒渾身的難皮疙瘩冒了出來,腳底生出一股涼意。驚魂未定,她看到棺木四周貼滿了與蓮座上一模一樣的奇怪符文。她走了過去,將符文撒下來。隨著手中的符文越來越多,繡兒確實耳朵沒有出毛病,棺內確實有笑聲,而且嬰兒般的笑聲。
當最後一張符文被揭下,棺材突然急劇的晃動起來,棺材蓋“砰”一聲響,直直飛了出去,轟隆一下撞到殿外,支離破璃。
意外發生太快,繡兒未來得及害怕,隻見棺內閃動著七彩耀眼光芒。
“咯咯……咯咯……”棺內坐著一名約兩歲多的嬰兒,身上未著絲縷。他坐在一位絕**子身邊,聽著棺外的動靜,他抬頭起望向棺外。
他長著雙綠色的瞳孔,臉上不見任何血色,蒼白一片。
繡兒被他詫異的長相嚇了一跳,而他沒有任何害怕,跌撞的趴在女子身體上,朝繡兒揮舞著雙手。那模樣,似極了平常百姓家的嬰兒,抱,要抱!
瞎子講過死屍生子的故事,但她一直相信是胡編濫造的,娘說不要相信迷信,世上根本沒有鬼神。
棺內的女子身著華麗的服飾,不識字的繡兒實在形容不出她傾國傾國的美貌。娘是全村最漂亮的女人,可不及棺內女子的千分之一,萬分之一。
她嘴裏含著一顆翡翠色的夜明珠,足有半個拳頭大小。
繡兒的目光,被女子容貌吸引住,忘了一切。女子的模樣逐漸模糊,水嫩滋潤的肌膚一寸寸的幹癟,老去……
“吼……”棺中的嬰兒急急吼了出來,似野獸般的咆哮。他撲在女子身上,卻止不住她化成一具幹屍。
繡兒驚悚的睜大了眼睛,眼睜睜望著如花美女在空中侵蝕為幹枯腐屍。她的目光集中在女屍上,絲毫沒有注意嬰兒發出的不是哭泣聲,而是吼叫聲,他嘴裏突然露出兩顆長長的獠牙,灰色的指甲長出寸許,甚是可恐。
他伏在女屍身上,身體抽搐起伏著。
失去母親的孩子很是可憐,雖然他是死屍之子,可並不是他的錯。
今晚的一切,很是詭異,所有的情節,似極了瞎子說的鬼故事。對了!今天是鬼節,她肯定在做惡夢!
繡兒張口咬在手臂上,手臂吃痛不已。可眼前的夢境並沒有消失,棺內的女屍,嬰兒,夜明珠,一切的一切都沒有消失。
她不是在做夢,這一切都是真的。
待一切緩過神來,她不明白自己是如何神使鬼差來到千年古墓的,可額上不斷冒出的冷汗,已嚇得她手腳發軟。她急著想逃出古墓,剛走沒幾步,又停了下來。
那個嬰兒怎麽辦?沒有了母親,他很快就會餓死。
死屍生子,並非沒有先例。她聽三哥說過,隔壁村有個孕婦臨盆的時候斷了所,被送到義莊放了一晚上,第二天守義莊的老人發現死屍身上有個剛出生嗷嗷侍哺的嬰兒,渾身是血,哭聲虛弱。孩子意外生了出來,本該是可喜可賀之事,可全村的人都覺得是件不詳之事,議論紛紛的。怕招來禍事,孩子的爹晚上偷偷抱著孩子到後山活埋了。
想著自己的身世,繡兒神色黯然。由於家人的保護,她很幸運的活了下來。
棺內的嬰兒,似極了以前的她。家人給了她第二次生命,而她也不能眼睜睜棺內的嬰兒死去。
到底,她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