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孤獨的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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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曆2006年5月,李凡已經在這個孤獨的小島上住了8個多月了,他是作為駐軍派到這個小島上來的,是勝輝觀察站的站長兼觀察員兼記錄員兼炊事員還兼……說明白了,這塊480平方土地上(……沒有什麽土……)除了他就再沒有喘氣的東西了。他是一人守孤島。
他沒想做個好高尚的人,雖然參軍一年多了,但思想政治工作還有待其他同誌點撥。這次一人任務就是連長點撥的結果。
8個月前,連長在一個星期天、休息日的秋風漫天的上午,連長的臉上有濃濃的春意,他來到李凡的身邊,先將李凡一頓好誇,從政治作風到自己洗襪子(當兵的襪子好象還沒有不是自己洗的),然後再問候了作為北方人的李凡到南方後身體狀況,直將李凡問得失去底氣,總在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絕症後,又將李凡已去世多年的父母問候了若幹遍,最後還用商量的口氣與李凡這個新兵蛋子探討了半天的國防政策。最後李凡實在忍不住了,就說:
“連長,您有事就說,我受得了。”他有句話沒說——你這麽半天轉不回來的,我可受不了!
連長是個感情細膩的漢子,他終於說了:“接上級指示:在南海邊上建一個觀察站,要求我連派一名戰士到島上駐守,我想了想,覺得你這位同誌政治責任心強,軍事實力過硬,是一塊好料,所以……今天來和你商量一下,你看……”
“嗨!這有什麽不好開口的?當兵的服從組織安排,何況這也不是好差的差事……我是北方人,早就想去海邊了!”李凡聽到隻是這麽一件事,被連長一上午客氣得七上八下的心算放下了,不由得長出一口氣。
“這麽說,你是同意了?”連長滿臉喜色。
“難道……很危險?”李凡看到連長這種如釋重負的神色,總覺得好象是上了大當一樣。
“不,絕對不危險!不過……”又開始吱吱唔唔:“隻是有點難熬。”
“多少人?”
“就你一個!”
“什麽?”李凡明白了,原來這個老狐狸給我設了一個甜蜜的圈套,我也早就鑽了進去,還雄糾糾氣昂昂地說什麽軍人服從命令什麽的,一個人的觀察站,觀察個屁!觀察自身結構?操!
“那得多久?”李凡有氣無力地問。
“也沒多久,兩年你就可以回來!”
“兩年?……還沒多久?……大……哥,你試試在一個荒無人煙的島上過兩年,兩個月,兩天也行呀!”李凡徹底崩潰了,他才20歲,正是交朋結友的年紀,又是活潑的性格,最重要的是,他有一個青梅竹馬的女朋友,上個月才剛挑明,正在一邊寫信(軍營老傳統:戀愛靠寫信)一邊等信的忙得熱火朝天,如果去了那個海島,能三天一封信嗎?能打手機嗎?恐怕隻能是打那個“手機”吧!
“這個……這個……這個是有點寂寞,這樣吧,你小子任期滿後,我向上級舉薦……保你上軍校,你小子不是念念不忘讀大學嗎?”
死肋!死肋!這絕對是李凡的致命誘惑!大學夢是他永遠的夢,也是他心中永遠的痛。能夠重圓這個夢,他真的可以付出一切。但這個老狐狸是誠心的嗎?還是先把我送上島再說?李凡歪著頭打量了一下那張看似老實的臉……算了,算了,借用本人剛才的豪言壯語: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上軍校隻是額外的籌碼,這個籌碼能不能兌現可不便深究,再深究就不是革命軍人了,成革命商人了,隻是被這老實狐狸擺了一道,有些心不甘。
於是,在一個秋日的早晨,李凡將一晚上認真措辭寫好的情書寄出去,說明自己要去海島上深造兩年,當然將連長的空頭籌碼盡最大所能說實,描繪了一番美好的前景,將本來應該在兩三個月內慢慢表達的愛意高度濃縮,囑咐班上的戰士、排長、連長等一切可以囑咐的人將來自**省**縣**號的信件一定要在第一時間就送給養的船一並帶過來,如果實在放不下,就將青菜豆腐什麽的丟點下去,務必要將信帶來。
經過一整天的航行,送行船到達勝輝島,又經過兩天的土建工程,勝輝觀察站正式成立,一座島、一間屋、一張床、一個兵、一條槍……或許是兩條。開始了他那神聖的曆史使命:看護國家資源,不準其他人開采水下大陸架上的天然氣資源。這項工作雖然神聖,但卻沒有什麽挑戰性,開闊的海麵上一眼望得穿(借助高倍望遠鏡),看一眼三個月之內不用看第二眼,因為任何人想開采天然氣都不是3個月之內能搞完基礎設施建設的,大海中可不是開玩笑的,除了這個小島,方圓150海裏沒有一塊陸地,搞建設你當是建高架橋麽。
8個月來,李凡習慣了生物鍾顛倒、習慣了一個人說話、也習慣了永遠沒有氣感的氣功(這是連長教給他的,連長說:“島上悶啊!這是營長教給我的,人家的硬氣功是軍中一絕,你小子好好練習一下,或許你回來的時候就是武林高手了。”真有那一天,我一定將這個家夥揍得滿地找牙!),習慣了永遠不新鮮的脫水菜、也習慣了向大海大聲朗頌他的小張琳給他寫的14封信,其中的第9封信寫得太好了:“在你走向遠方的時候,我接到了你的愛:來自祖國最南端的、最正宗的南國相思豆,我會在家好好培育這顆相思豆,等你從遠方回來時,我們的愛情豆一定會開花、結果的。”這是他臨出發前高度濃縮的愛情換得的回信,8個月了,李凡一天看一遍,早能背下來,他有點恨他的記性太好了,如果得了健忘症該多好,天天都看信,天天新感受!
孤獨的島、孤獨的兵、孤獨的守望、五月的風伴著海浪輕輕地吻著寂寞的礁石,那一片片破碎的白花如同昨夜的夢境一樣地易碎,李凡眼中有深深的傷痛,他想到了他的讀書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