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是合適的時機了。”
    除了戒約書，騎士提出的另一個建議，很快就獲得了魔女的認可。
    而後者的執行力也再次得到體現，一手執書，下一刻魔女的目光就落到黑色水潭上，接著伸出了手。
    這是……鏡子嗎？
    付前識別著後續的變化。
    這一次並沒有黑水翻滾，湧現出新的東西。
    取而代之的，道道朦朧的光華，直接在水潭上方虛空浮現，並轉眼間匯聚成一個環。
    而雖然形狀圓潤，但付前表示還是沒辦法把它比喻成月亮。
    更像是一隻中間被打破，隻剩邊框的鏡子。
    鏡子本身並沒有過分精致的紋飾，但朦朧靜謐的光輝，卻讓人一望之下就被吸引。
    甚至包括下方的黑水，在這光芒撫慰間似乎也徹底安靜下來——亦或者是凍上了。
    雖然這麽描述有點兒煞風景，但付前相當清楚，這地方可不是什麽簡單所在。
    不僅是墮星一族聖地，自己和代理人兄曾經的戰場，黑水以及它內部各種物品，甚至可以認為是整個裏萊爾汀的存在核心。
    “你把這裏和心靈死海的聯係具象化了？”
    注視著魔女的動作，在殘鏡徹底成型，她收回手的一刻，付前確認了一句。
    或許相比其它噩夢，裏萊爾汀的力量有些亂七八糟，但到底還算是一個耦合之下的穩定態。
    就像前麵無意取走發條鳥，給這個地方增加崩潰風險一樣，往裏額外添東西，除非必要魔女應該也不會做。
    而考慮到集合體裏，已經有一個以她的力量為核心的噩夢。
    在付前看來，此刻的舉動更像是打開一個渠道，讓死亡心靈之海那邊的冰冷映照出來。
    “是時候給出一點刺激了，這地方的體量和穩定性，很適合做一個散發的渠道。”
    魔女點點頭，確認了付前的猜測。
    “也是，一些太脆弱的夢境，直接遭受衝擊說不定會當場異變，甚至破碎。”
    付前對這個選擇表示非常理解。
    合適時機的意思其實很簡單。
    重現的星空律法再次破碎後，末日裏漂浮的噩夢們正在蓄積到一起，而它們融合的這個產物，從一開始就被選做尋覓暗月的重要所在。
    雖然探索至今，還沒有發現明顯痕跡。
    而鑒於彼岸屬性的影響，這會兒情況無疑又發生了微妙變化。
    原本是不希望在尋覓的過程裏動作太大，導致一些脆弱的線索在被觸及前就湮滅的。
    但現在如果彼岸的屬性，對這個噩夢集合也會造成衝擊，那麽徐徐圖之就不再是個好的選擇了。
    所以不妨嚐試施加點兒刺激，觀測一下整個夢境給出的回響。
    雖然即使是這樣，魔女還是選擇了一個委婉些的方式。
    作為集合體中當之無愧的龐然大物，以裏萊爾汀作為中轉，可以盡量擴大影響範圍同時，還能起到緩衝作用。
    現在的話，似乎可以找地方稍作等待，觀察效果了。
    裏萊爾汀和心靈死海，明顯都是個合適的選擇——嗯？
    正在點評間，卻聽魔女似乎有一絲小小驚訝。
    “不管會不會同樣下場，我是絕對不會認命的！”
    而下一刻，墮星巨頭之一的弗蘭基，就發出了堅定的聲音，跟兩名同僚表達決心。
    ……
    果然霸道，這就是我暗月教派的風範呐。
    當即就有所發現的情況下，魔女赫然直接結束了凍結。
    而對於墮星三巨頭們來說，對於中間發生的事情自然是毫無概念，依舊延續著前麵的話題。
    “啊？”
    但就算再遲鈍，如此明顯的光線變化，也不可能不注意到。
    弗蘭基話音未落，就仿佛咬到舌頭，猛轉頭看向旁邊的“聖地之池”。
    其他兩人也是一樣。
    而毫無疑問，月華映照下那裏真正有了聖池的即視感。
    證明就是雖然理論上來說，這是對墮星一族信仰的莫大褻瀆，但注視著那裏的三人，幾乎都是呆呆立在那裏，難以醞釀出憤怒。
    與此同時，對於就站在旁邊的魔女和付前，也是毫無反應。
    再正常不過了，暗月的隱匿能力，可是有暴君和機械暴君的雙重認證。
    對於三巨頭來說，已經降維打擊到不知什麽層麵。
    “……月亮？”
    而事實證明，殘鏡到底還是有些象征性，呆滯片刻之後，弗蘭基已經是忍不住喃喃說道，看向旁邊的霞。
    考慮到她之前的經曆，無疑對此最有發言權。
    “好像是……但我不知道這代表了什麽。”
    而霞女士也是聲音幹澀，認可同時心情似乎有些複雜。
    “你不是說他們沒有惡意？”
    剛才還堅定決心的弗蘭基，語氣已經有些急。
    不過也是人之常情。
    如果霞女士回來之後全部據實以告，明顯足夠讓他意識到實力的巨大差距。
    而最初的震撼過後，這樣的驚人一幕出現在這樣的地方，能知道背後性質要多嚴重有多嚴重。
    “我感覺他們確實沒有惡意……不過可能也並不在意，對於我們的態度……”
    依舊沒有改變觀點，霞的聲音卻是低沉了下去。
    ……
    看來當時留下的心理陰影還是有點兒大了。
    尤其結合最後“跟格倫院長問好”一說，讓這位似乎萌生了對命運的無力。
    對於巨頭們的反應，身為觀眾的付前還是非常理解的，甚至檢討了一下自身所作所為。
    當然了，霞女士其實說得也沒錯，他們的態度如何，不屬於計劃裏的考量因素。
    “暗月使徒赫爾伯特……所以他當時的目的是什麽？現在又準備做什麽——你在幹嘛？”
    果不其然墮星巨頭們，已經根據最後那句話，推測出自己就是曾經的赫爾伯特。
    那一刻弗蘭基的聲音迷茫之餘，幾乎有一些咬牙切齒，不過話音未落就猛地吼出聲，充滿不可置信。
    而他怒吼的對象，正是從剛才就沒吭聲的女巨頭。
    至於原因——
    一眼望去，卻見女巨頭正手捧著那隻柔軟頭骨，目前僅存的一份墮星族聖物，緩緩往自己頭上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