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列仙班的感覺真是不錯，尤其還是吃空餉。
    對於付前的安排，沒有任何人表示異議。
    而他也沒有等待更多的謝意，下一刻就告辭走人。
    從進門到離開，全程不超過一刻鍾。
    然而籠罩靈灰的陰霾，卻已經是滌蕩一空。
    當然了，一路送出來的維隆一行，肯定想不到付教授仰望晴空，胸懷天下時，心裏的感歎是什麽。
    即使如此高效，埋葬卷軸的時限依舊已到。
    心魔隱退，彼岸消逝。
    然而那份傳說中“玄之又玄”的感受，卻是讓人不免回味。
    或許並不比上位者的權柄更強大，但神秘感卻是愈發濃鬱，仿佛在揭示這個世界更加本質的一麵。
    所以世界的基礎就是不可名狀？
    一步步尋求答案，並最終得證超脫者，也僅僅是化為這份不可名狀的一份投影？
    還是充滿謬誤的投影。
    聽上去確實太悲觀了一些，但自己剛才體會的，儼然就是這樣一種感受。
    甚至想要達成這份謬誤，耗掉的是十分的機緣。
    跟自己一起謀奪棄獄的玉魂上人，當時明顯都還差一步。
    想必還是心魔決鬥下慘敗，最終不破不立，才讓他觸摸到這份嫁衣神功般的契機。
    進而因禍得福，以身合道。
    甚至還要加上無法消除的心魔羈絆，才能把這份位列仙班的體會分享給自己。
    最終的結果是得了這一場造化，然後自己還不需要坐班。
    否則付前很難想象，親自化作謬誤投影的情況下，自己當前的棄獄之王狀態能夠不受影響。
    果與糖，按照之前的理論，這份不可名狀應該算糖的最純淨形態？
    怎麽想都難共存的樣子。
    否則這麽多年下來，耀變之虹和帕奇祂們，無論如何都該圖謀一下吧？
    結果目前看上去，都還是在舊的框架內打轉。
    這新時代的新氣象，被讓給了修行者們來探索。
    從這方麵講，似乎真是人類擺脫舊日枷鎖的一種表現呢。
    雖然這份不可知，讓整個世界給人的觀感，再次虛幻了一分……
    收回目光，付教授沒有再理會背後的人，徑直走進了“末日十九年零三個月”後的陽光裏。
    ……
    不錯，很悠閑。
    辛苦了一個早上的付教授，這次並沒有急著趕回實驗室，而是一路走向了學宮外。
    且無人陪同的情況下，再次踏上了那輛已經頗有年頭的電車。
    乃至體會著歲月雕琢的觸感，深刻懷疑這交通工具屬於“末日前”的產物了。
    當然乘客們對此明顯毫無感觸，以起床早的老頭老太太為主，大部分慵懶蜷縮於座位上，最多對於設施之陳舊致以少許抱怨。
    當然了，付前說的悠閑並不是指他們。
    並沒有跟著一起大早上公車環遊，某一刻到站下車，他方向相當明確地一路前行。
    並在大約十分鍾後，做出了如上由衷的感歎。
    老實說因為事務繁忙，付前對於學宮周邊並沒有那麽熟。
    不過這附近不遠處，算是常來的區域了——拉娜婭教授的小食堂。
    包括眼前視野裏的那個角色，甚至還是小食堂的員工。
    沒錯，金發巨龍少女桑妮。
    不愧是曾經自主創業的有識之士，這位明顯知道通勤時間與幸福度成反比的原理。
    沒有艱苦到住在店裏同時，選的住址也不過是幾步路。
    甚至跟她不會太豐厚的薪水相比，這地方舒適度看上去也是頗高。
    不算大的院子，不算大的房間，窗戶尺寸卻是不小，此刻正打開了一半，供後麵的人悠閑地曬著太陽。
    至於明明沒有感知，付前是怎麽精準地找到這裏的？
    很簡單，剛才有感知的時候找到的。
    此行並非付教授一時興起下基層，實乃應邀而來。
    叮——當——
    付前甚至沒有掩飾，直接抬手按響了門鈴。
    ……
    桑妮很吃驚，但又不是特別吃驚。
    因為早在被鈴聲打擾前，她就已經被腳步聲打擾。
    付前並沒有特意收斂腳步，而這位夜班族不管看上去如何享受生活，本質上也是一名貨真價實的中階選手。
    固然從一開始到現在沒往這邊望一眼，但對付前來說，還是能輕易解讀出那具肢體血肉上體現出的緊張。
    並在桑妮這會兒望過來後，情緒之激烈明顯再躥升一截。
    不奇怪，一名高階超凡大早上路過，任誰都會緊張，更不用說還站門口不動了。
    同時自己並非拉娜婭教授那樣的熟客，桑妮選手剛才僅憑感知，想要確認身份明顯不容易，應該是此刻才認出這張臉。
    叮——當——
    可惜付前並沒有體恤這一點，一邊含笑回望，一邊再次按響門鈴。
    ……
    非本座故意要打擾清靜，此番機緣實屬玄妙，不可不觀。
    注視著不得不爬起來開門的桑妮，付前心中隻是暗歎。
    當時隨手指點到學宮來，固然是看中了對方作為研究素材的珍稀度。
    但我堂堂學宮，還是講究個你情我願的。
    桑妮不急著前來尋醫問藥，而是以這種邊緣徘徊的姿態，享受起了安靜生活。
    固然是科研上的損失，但對付前來說依舊尊重。
    隻是這次使用埋葬卷軸的一點額外收獲，讓他一下有了幾分興致。
    魔女的強調外加後麵兩次驗證下，已經可以確認這種人工感知係統的被動性。
    也就是開啟之後自己感知到的，都是在感知自己的目標。
    這種情況下作為心魔，看到玉魂上人算是很正常。
    然後耀變之虹，紅月……乃至帕奇之類，要是有什麽動靜出現也不奇怪。
    但就在剛才那短短時間裏，某個東西卻是有些挑戰人的常識了——眼前的巨龍少女。
    自己剛才額外感知到的，就是眼前這幅場景。
    這可實在是位意料之外的關注者。
    當然了，並不是說桑妮不夠格。
    雖然從個人角度上講實力一般，狀況也不算好，但別忘了這位可是龍王的誓約者。
    “你好啊，桑妮。”
    望著那張強裝鎮定的臉，付前繼續笑著打了個招呼，就像路過的鄰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