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四百零九章 先知已死(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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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句話怎麽說來著,雞鳴燈滅不摸金?
    用來形容眼前的情況,似乎還真有點兒貼切。
    並沒有急著把燈再點上,付前隻是默默回憶著一些人生箴言。
    聽上去也很有點兒不妙,那哭聲邪異中甚至有幾分純真,如同這個孤寂之所的最後挽歌。
    此外付前很清楚,提燈不是被什麽陰風吹滅,而是生生被凍得窒息。
    不過平心而論,此次任務現在看上去,反而有些直白了。
    隨便找找就能發現的自由之門,隻要踏出一步就能進入的至暗之夜,然後收容條件是終結它。
    除了前麵說過的,任務提示的觸發條件存疑外,簡直稱得上簡單粗暴。
    以至於接下來似乎隻需要用盡手段,把這個“真實的未見之丘”碾碎就好。
    甚至作為劣跡斑斑的棄獄之王,做這種事情都是強項。
    比如隻需要在剛才的律令殘渣上,多添一個輝煌暴君形態,然後等等看效果——但一名真正的精神醫生,又豈會濫用前額葉切除手術?
    此次造訪未見之丘,很多老友甚至都真的未見呢。
    “不可能……阿卡莎告訴你的?”
    默默等待中,真的有聲音從黑暗中傳出來。
    “小心,灰燼很脆弱的。”
    付前則是隨口提醒了一下。
    不僅燈滅了,就連羊頭魔也是蠕動到了更深處,能見度實在是有點兒差了。
    ……
    沒錯,正是水晶閣下的聲音。
    一枚主動權完全掌握在對方手裏的通訊器?
    雖然這邊的半神們有點兒溫室花朵的意思,經曆沒有外麵豐富多彩。
    但好歹是見慣眾多惡劣罪犯,又有先知這樣的高人一旁提點,腦子多少還是應該會拐彎一點兒的。
    對付前來說,進門之前特別問水晶還有什麽想做的,本來就是個邀約。
    合作有很多種方式,互相利用也是一種。
    而讓人欣慰的是,對方真的做出了安排。
    有一件事付前是非常確認的,那就是給自己的那枚東西,對水晶來說很重要。
    雖然它具體的效果,應該不會那麽簡單。
    而現在看上去確實是這樣,那東西何止是通訊器,簡直有幾分護魂匣的風采,人居然是直接跟了進來。
    “怎麽會這樣……就算是先知,也未必知道這個秘密。”
    而得到提醒的半神,此刻聲音已經悄然臨近,甚至從腳步聲看真的接受了付前的建議,避免把腳下的東西踩爛。
    “不用想太多,隻是對你有更高的期望而已,連這點兒水準都沒有,你還想把阿卡莎找出來?
    “另外凡事往好處想,看上去我們都很有進展。”
    而對於水晶的瘋狂聯想,付前隻是示意不必把事情搞複雜,一切往前看。
    啪!
    輕響聲中,他已經是再次把提燈點上。
    雖然燈火比剛開始都小了很多,但依舊讓周圍重獲光明。
    “你看上去氣色不錯。”
    付前也很自然地轉向了聲音傳來的位置,看著燈光映照下,那張有些陌生的臉。
    ……
    就說沒那麽簡單,跟琥珀裏那個堪稱一模一樣。
    跟著越獄出來的水晶閣下,居然是直接換了一個造型,徹底蛻變成人的樣子。
    不僅是造型,那一臉的悲戚之色,似乎也不是曾經的她能做出來——甚至此刻的她,似乎也不該做出來。
    剛才對哭聲評價過,有一種嬰兒般的純真。
    可以不解,可以希望破滅,這些都是正常反應,但這種奇怪表情,出現在一名高階超凡臉上還是太古怪了。
    再結合上剛才的啼哭,一種降臨到世間的苦痛感幾乎撲麵而來。
    好在此時此刻,對方臉上已經是在快速變得正常,被不解和迷茫取代。
    可以理解,真真假假留下的後手,居然是早被識破,確實不是一種好的感受。
    “我……沒想到有一天,真的會用這張臉說話。”
    不過付前的話,到底還是提醒了對方的樣子,下一刻她摸著自己的臉說道。
    “本質上還是你自己努力爭取的結果……你這樣子,看上去不隻是變形成人那麽簡單?”
    付前擺了擺手,示意敢於利用大運明王的勇氣,才是水晶能獲得這份突破的核心原因,接著好奇確認一句。
    “……確實不是,這是另一個我,真正的我。”
    看上去這份讚賞還是起了作用,那一刻水晶臉上悲傷已經徹底消失,甚至身體滲透出的寒意都在收斂。
    “我說過隻是切下身體的一部分丟進來沒有用,但如果是‘自我’的一部分,就或許會有用了。”
    ……
    就說還是有幾分殺伐果斷嘛。
    所以這是直接把本源自我摳下來一塊讓自己帶著?
    前麵金丹一說真是越來越應景了,或者叫元嬰更合適?
    水晶有些攤牌式的發言,透露出的信息無疑很有趣,甚至邏輯上也沒什麽大毛病。
    但付前嘖嘖感歎間,卻深知這並非人人可以做出的操作。
    本源自我裏還有一個真我?平時被用那種方式鎮壓住?然後還能摳出來讓人帶走?
    不愧是未見之丘,連正義陣營的水晶閣下,感覺也很有點兒扭曲。
    雖然借助於這份扭曲,目的還是達到了。
    “那按這個說法,是不是叫你琥珀更好一些?可以跟那個不太真正的自我做區分。”
    感慨中付前不忘提出建議。
    “隨便你……所以這才是真相?根本就沒有什麽自由的出路?”
    “琥珀”已經是把注意力放到四周,回到正題上來。
    而眼前的場景,明顯讓她不得不接受一種悲哀的可能,心情沉重。
    “就連先知都搞錯了,留下遺言後來到這個地方,最後才發現真相?”
    而上去這位嗅覺果然靈敏,早已經發現了岸上的袁方。
    “看上去確實可以這麽解釋,所以你剛才是從人堆裏爬出來的?”
    付前沒有否認琥珀的說法,隻是確認著更多細節。
    “沒錯……就像是從夢裏驚醒。”
    琥珀猶豫了一下,還是老實承認。
    “很好,現在不妨再找一找其他醒過來的人。”
    付前十分滿意,隨口做出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