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四章:不可理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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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次聽到花海棠,那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雖然對這個刀鋒山的“禁忌人物”很好奇,但是一直無緣得見。卻不曾想,初次見到她竟然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憑良心說,花海棠真的是個非常有魅力的人,這種魅力不單單是容貌,更是內在的氣質。眉如遠山含黛,膚若桃花含笑,發如浮雲,眼眸宛若星辰,妖而不豔魅而不俗,也許是生過孩子,眉宇間更是平添幾分溫和如水。
    至少以溫文卿的審美來說,這個花海棠的的確確是個難得的大美人兒。多年養尊處優的生活沒讓她生出那些浮華的氣質,內在的貴氣漸漸沉澱到骨子裏。她捫心自問,比起才能她不會輸,但是比起容貌氣質來,溫文卿還差得遠。
    “大人找你來處置我麽?”花海棠穿著白底紅梅雙繞長曲裾,一舉一動皆是風情。細長的柳眉微微蹙起,似有萬般憂愁,她淡淡地說了句,“大人果然還是忍不下去了……”
    溫文卿心裏想著自家的寶貝兒子,也沒多餘的時間和她繞彎子,直接坐到她對麵,單刀直入地問,“可有什麽遺言?”
    “遺言?”她故意無視“端茶送客”這個成語,端起一杯茶細細品嚐,看著繚繞升起的輕煙,她諷刺地笑了笑,“遺言這種東西,說了有什麽用處?我上無高堂,亦無兄弟姐妹,唯一的幼子根本看不上我這個母親,我這遺言該和誰說?”
    花海棠後麵的話陡然尖利起來,神色間竟然有幾分瘋狂之色。
    溫文卿也學著她端起茶來,聽到她後麵滿含恨意的話,心裏也升起幾分兔死狐悲之感。她不了解花海棠,但是她很了解三位師兄。他們對這個“小師妹”付出了多少物質,溫文卿不清楚,但是至少付出了百分之百的真情。而花海棠卻用物質衡量感情,然後背叛……
    驀然間,溫文卿很想知道她當初是怎麽想的,為什麽背叛地那麽決絕?
    “你難道就沒有什麽遺言留給刀鋒山的三位師兄麽?怎麽說也是兄妹一場……”溫文卿嘴裏說著,心裏卻想著晚上早些回去給兒子喂奶,那小子要是餓哭了,她會傷心自責的。
    “三位師兄?你是那個新入山門的‘小師妹’?”花海棠在“小師妹”上加重語氣,帶著尖銳的嘲諷和不屑,“那我是不是應該順便說些遺言,讓你帶給青雲子那個老不死呢?”
    溫文卿看著茶葉在水中飄動的軌跡,不作回答。
    見溫文卿這般無視的態度,花海棠突然笑了,“其實一開始聽到老不死又收了一個女徒弟,我還挺同情你的,怎麽偏偏這麽倒黴進入刀鋒山呢……現在才知道,我不應該‘挺同情你’,你應該被‘十分同情’才對。”
    溫文卿不解地看著她,好笑地說道,“我不覺得自己應該被同情,至少現在還沒有到那種程度。倒是你,背離師門、殘殺手足、墮落紅塵,現在還要獨赴黃泉……”
    “看來你沒有理解我的話呢……”花海棠聽見溫文卿的話,衣袖下的纖纖素手猛地攥起,但是麵上仍然是風輕雲淡之色,“天冥子三人,他們的脾氣我可是非常了解的。我當年上山的時候,他們都還是意氣風發的少年兒郎。因為總被老不死的拘在刀鋒山,也沒多少見識。新來一個小師妹,他們自然會付出全部的感情,嗬嗬嗬……可是你呢,你出現的時間很不好啊,想來他們現在還防備著你吧?”
    溫文卿臉色頓時沉下來,對著這個笑意盈盈的女人已經沒有方才的欣賞,取而代之的是吐不出來又咽不下去的惡心。
    “我也是到這裏以後才知道的,這個邋裏邋遢的老不死竟然是刀鋒仙帝的關門徒弟。哼,若不是老不死的那麽摳門,我也不會行差踏錯,落到現在這個地步。”
    花海棠想起當初的自己,純真善良,但是麵對別人的錦衣華服總覺得自慚形穢。那三個師兄雖然聰慧,卻也不是心思縝密的人,自然無法了解小女孩的敏感心思。於是漸行漸遠,以至於自己掉落進袁文淵精心編織的情網……
    “哼,你這種想法我還真的無法苟同。”小女生會有那些攀比心思,這是非常正常的,但是將自己一生的過錯都推到那些事情上……她的腦子怎麽長的?
    花海棠沒有理會溫文卿的話,繼續說道,“袁文淵……他的確是欺騙了我,但是……但是在謊言揭穿之前,我真的對他付出了真心。那幾個師兄明明知道這些的,若他們真是愛護我,不應該帶著我認清他的真是麵目麽?二師兄直接找袁文淵幹架,這叫什麽事?那些都是他們的過錯……”
    溫文卿覺得這個花海棠真的很有公主脾氣,完完全全地以自我為中心,這樣的人,她可是最討厭了!比那個單純到單蠢的同鄉還討厭。
    “可你是不是也忘了?三位師兄真的沒有勸解過你嗎?難道你當初沒有說過那些恩斷義絕的狠話?大師兄和三師兄斷的果決,可是二師兄呢?他可是一直沒有放棄過你!他勸說不了你,自然會從另外一方下手。你對二師兄的傷勢不聞不問,你隻看到你那個所謂‘愛人’的小傷,你為什麽不想想,向來愛護你的二師兄為什麽找袁文淵的麻煩?”
    “他大可以等到袁文淵露出馬腳的時候……”想想這些年的不容易,想想當初被逐師門的狼狽,想想袁文淵掛在嘴邊的嗤笑,想想他當初拋棄自己的話……花海棠那身氣質全然崩潰,隻剩下歇斯底裏。
    “閉嘴!”溫文卿一拍桌子,雖然沒有把桌子拍碎,但是巨大的響聲還是讓她安靜下來。溫文卿很少會發脾氣,但是麵對花海棠近乎強盜一般的言辭,縱使是溫和如她,也冒火氣了。
    “你強詞奪理的本事倒是不小。等袁文淵露出馬腳,等你真的被人傷害……你以為以二師兄的性格會讓自己關愛的師妹承受這樣的事情?好,就算他真的等到那個時候,你敢拍著胸脯說自己會感謝二師兄的不聞不問?你不會這樣想!你隻會想,他為什麽不肯做的狠一些,為什麽看出了袁文淵的小人行徑還不肯救你出苦海!”
    “你會有這樣的下場,完全都是你自找的!”
    “第一點,你可以愛慕虛榮,畢竟有哪個花季少女不喜歡錦衣華服,不喜歡攀比?你若是想要,你大可以說出來,你是唯一的女弟子他們怎麽可能不會滿足你的願望?”
    “第二點,你之前戀慕袁文淵,後來得知他的冷漠你也放下過這份感情。可袁文淵倒頭回來追你,你為了所謂的富裕和榮耀,放棄自己一開始的放棄,這難道不是你自找的?”
    “第…,三位師兄都是真心為你好的人,你難道真的沒有感覺到嗎?你和袁文淵的感情參雜著利用和虛榮,可是三位師兄求過你什麽,你們的兄妹之情還比不過鏡花水月一般的‘愛情’?”
    “第四點,就算你和袁文淵的感情真摯到感天動地,二師兄的行為是棒打鴛鴦,可是你不會看看形勢嗎?二師兄一人到仙雲宗挑戰,到底誰比較吃虧?二師兄重傷欲死,那個袁文淵呢?那些小傷也算得上是傷勢嗎?”
    “第五點,你隻聽到所謂‘愛人’的一麵之詞,你有沒有聽過二師兄的解釋?你有沒有想過他為什麽冒死跑去踢場?你沒有!你隻是提著抹了毒的劍,襲殺毫無反抗能力的二師兄!”
    “第六點,我想你肯定很恨青雲子師傅吧?因為他二話不說逐你出師門,讓你背負汙點最後被袁文淵拋棄。可你有沒有想過,你和他相處多久?你隻是他收入山門沒多久的弟子,可是二師兄卻是他一手帶大相當於半子的徒弟!更何況,殘殺同門按理當斬,你能活下來已是他手下留情了。”
    “第七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三位師兄付出了感情,你呢?你有沒有付出同等的感情?若是有,那些事情當年就不會發生,你也不會派人給三位師兄下半息散的劇毒!”
    “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溫文卿說完,將一瓶潔白如玉的藥瓶放在桌子上,冷漠說道,“喝下去吧,既然做出了那些事情,你也得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任。我脾氣溫和不假,但是手段也不差,該下狠手就絕不手軟!”
    花海棠木愣愣地坐在那裏,全身好似失去了所有的力量。過了半響,她突然笑了起來,麵色似有瘋癲之色。
    “你笑什麽?”溫文卿將藥品送到她麵前,嘴角掛著溫和的笑,但是眼底一片冰冷。
    “我笑你天真。”花海棠悠悠然地整理著袖子,豔麗的紅唇微微彎起,“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做的沒錯,一點錯都沒有。錯的是那三個所謂的師兄,他們不了解這句話。而且呢……我可是元嬰後期的修士,動動手指都能弄死你,你那麽傻乎乎地坐在我麵前,可真是自大到狂傲的地步。”
    溫文卿看看外邊的天色,也懶得和她繼續磨蹭下去,便站了起來淡漠地說了句,“無論用什麽辦法,讓她把藥喝下去!”
    秦瑤既然放心讓她來見這個女人,自然會暗中安排保護的人。想不明白的人不是她,而是那個自始至終也無法看清的花海棠。
    下一秒,房頂傳來一個模糊的聲音,“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