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妹被堵得說不上話來，這時門外又走進一個婦人，她笑盈盈地說：“武仔，是不是你家以後不用村裏人幫忙？我們不過是來問問情況，你家用得著防得那麽緊嗎？”

    陳亦武側身讓了一下，後來的婦人趕緊湊上前說：“這位大爺，我是陳家的表堂姑陳花。聽說你能搞到工廠名額是吧，你能不能幫我的兒子也弄一個名額啊？”

    黃金龍麵露難色，“姨，你聽誰說的啊，我來走個親戚，哪裏有什麽名額。”

    陳花笑著說：“你別謙虛了，今天船上有人認出你了，說你管著富市所有的工廠，名額都是你定的，你怎麽會沒有。”

    黃金龍看著眼前這個好像抓到自己小辮子的女人，一口一個你，覺得自己快要壓不住火了，眉眼一壓，不複和善，“哦，就算是真的，那又怎麽樣？”

    陳花看出黃金龍神情語氣變了，她著急兩步上前走到黃金龍身前說：“哎呦您看我這張嘴，就是不會說話。您是大人物，認識的人多，路子廣。我們是土裏刨食的，沒見過世麵，您如果可以的話，就拉我們一把。我們以後就把你當再生父母了，我…我…在這裏給你磕頭了～～”

    陳花說完，作勢要跪下。黃金龍給李博彥一個眼色，李博彥趕緊去拉，陳花掙紮著一定要跪。那邊的李三妹也哭著喊著讓呂菊給她條活路，撒潑跪在地上，誰拉了都不肯起。

    屋外越來越多的人湊了過來，大家你一言、我一語，都在擠兌呂菊，似乎都是呂菊攔著不給他們活路。裏麵有些人嫉妒呂菊家過得不錯，躲在人背後煽風點火，惹得大家越來越群情激憤。

    陳花和李三妹聽著周圍的人對呂菊一家的聲討，臉上不由露出得意的神情。陳亦武這時拿起一個碗，狠狠地砸到地上，“哐當”一聲巨響，讓周圍說話的人愣住了。

    陳亦武推著輪椅挪到堂屋中間，看著越來越多的人擠進自己家中，陳亦武大聲說道：“你們這是要做什麽？是打算人多欺負我們家人少嗎？達山，你去請村長來，我就想問問，我家自己請客吃飯，怎麽就讓大家沒活路了？”

    屋外一個聲音響起，“你們家有工廠的門路不介紹給大家，這不是讓我們沒活路嗎？”

    陳亦武向發聲的地方看去，沒看到人，他許久沒回村子，單憑聲音沒法分辨誰是誰。呂菊這時站了出來，雙手叉腰反駁道：“有本事說話，你敢不敢站出來讓我看看你是誰。張大嘴，你丈人家賣白糖，你每次買白糖買一斤送你二兩，你讓我們沾過這個便宜嗎？還有那個李常青，你家親家每次出海回來都給你送魚，你有分給全村人吃嗎？”

    被呂菊點名字的兩人是起哄最大聲的，呂菊說完那兩人，轉身對陳花說：“我記得鬧饑荒時，我家婆上你家門求你們把欠我家的糧食給還了，你還記得你家說了什麽嗎？你家說那個糧食已經吃到肚子裏了，還是沒得還了。我家婆跪著求你家啊，你家兩個大男人直接上手把我家婆丟了出來。你怎麽好意思說村裏人之間要幫忙，我公公心善，救了一窩白眼狼。你居然還敢欺上我家門，你真當我家沒人了嗎！”

    黃金龍坐在堂屋，表麵看上去十分鎮定，但內心十分焦躁。他想借村裏眾人的言論來逼迫呂菊，讓呂菊被人道德綁架後來求他，被人求著辦事和自己主動幫忙是兩回事。上杆子的買賣不好做，可是他再不開口，估計人群就要被呂菊罵散了。

    黃金龍咳嗽兩聲，一臉愧疚地說話了，“呂大姐，真對不住啊，我來這兒吃飯給你家添麻煩了。”

    呂菊聽到這話一驚，龍爺是不是生氣了，他這是以退為進讓自己早點解決這些人吧。呂菊右手抓起掃把往地上一杵，左手一指，“你們欺負我是寡婦沒人撐腰是吧，老大老二家的，你們給我出來，把他們都趕出去！”

    李三妹彪悍地雙手互拍罵到：“我看誰敢動我，誰動我我就喊了。”

    呂菊掄起掃把劈頭蓋臉地掃過去，“我動你，你喊啊，你跑我家裏耍橫你還有理了。”

    看到李三妹和陳花被打得嗷嗷直叫，在院子裏抱頭鼠竄，那幾個有小心思的也不敢出聲了。黃金龍話沒說完就被曲解了，一口氣堵在胸口沒法出。

    按照呂菊這打法，財神爺都要給趕走了，黃金龍隻得再次說話，“哎哎哎，不必如此，不必如此。呂大姐，鄉裏鄉親的，不用趕不用趕。”

    呂菊揮掃把揮得氣喘籲籲，聽到黃金龍這一句愣住了，她疑惑地看向黃金龍，黃金龍純良憨厚地擺擺手說：“我來這打攪已經是不好意思了，這鄰裏關係再因為我而變壞，你說我該多愧疚啊。來來來，咱們坐下來敞開來說，我能幫的保證不推脫。”

    黃金龍一番話說的，不光是呂菊聽了覺得心裏舒暢，旁邊的人聽了都豎起大拇指，紛紛說真不愧是大地方來的，做事就是大氣。

    陳靈的老對頭陳芳菲站在陳靈家門外，呸了又呸，“命真好呀，爛心白菜一株，就外表能騙人，還真騙到眼睛瞎的。”

    黃金龍說大家都能坐下來談，越來越多的人走進院子。呂菊看飯是吃不下了，搬來幾張長凳讓大家坐，“阿丹，去煮開水，泡點菊花茶給大家喝。”

    甄丹老實地去煮水了，沒一會村裏人已經將長凳坐滿，沒地方坐的幹脆就坐在地板上。陳靈看著坐得滿滿當當一院子的人，忍不住撇了撇嘴。

    黃金龍看著這滿院子的人，眼裏的光芒大盛，滿院子的人就是滿院子的錢，黃金龍打起十二萬份精神來應付院子裏的人。

    陳亦武看黃金龍的做派，麵上神情沒有任何變化，但心裏卻起了疑心。黃金龍對村民越親切，陳亦武就越懷疑，再回想黃金龍的一舉一動，陳亦武慢慢品出一絲絲的刻意做作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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