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飯，陳亦雄起身要幫忙，丈母娘戚荷花揮揮手，和煦地說：“不用你，家裏有人。阿喜你洗碗，佳佳你把碗筷收下去，沏壺茶來啊。”

    吳佳佳撇撇嘴將碗筷收下去，甄家的男人坐在堂屋一起喝喝茶聊聊天，陳亦雄心中有事，搭了幾句話都是前言不搭後語。

    甄成榮看陳亦雄憂心忡忡的樣子，知道他是有事上門。甄成榮聽自己閨女說了，陳家用糧食買了三個名額，陳家買三個名額肯定傷筋動骨，這回上門可能會開口借錢。

    甄成榮悶悶地抽了口水煙，心裏盤算著：甄家也花錢買了一個名額，女婿如果真的開口，該給他多少合適，給多了沒這麽多，給少也幫不上忙……

    陳亦雄擦了擦手中的汗，再聊下去天要黑了，還是說吧。陳亦雄幹咳一聲，甄家父子看向他，“爸，哥，我我…”，陳亦雄咽了口口水，低聲說：“我想借點錢。”

    甄家父子互看一眼，甄成榮又吐出一口煙，“阿雄，我知道你們家買了三個名額，我們家也買了一個。哎……你都開口了，我也不好駁你麵子。”，說到這裏甄成榮狠狠地抽一大口水煙，“就……借你十塊吧。”

    甄有計和甄有謀兩人相互看一眼，這錢差不多是一個家一個月的生活費，妹夫人在農村，應該能撐得更久。

    陳亦雄窘迫地搓搓手，“謝謝爸，謝謝。等田裏插上了秧，不忙了，我就去打散工還您錢。”

    甄成榮擺擺手說：“沒事，丹妹仔有時候脾氣大了點，你包容點。我們這兒錢不湊手，隻能幫你到這兒。”

    陳亦雄連連點頭，老丈人一直看不上自己，這次能借到十元錢已經讓他很意外了。

    陳亦雄帶著老婆孩子回家，一家人坐在船上，陳亦雄看著遠處的夕陽，幽幽地說：“丹，你會不會覺得我很沒用。”

    甄丹白了他一眼，“你是我自己選的，你要是沒用，我不是眼瞎了？”

    陳亦雄垂下頭，“我一直以為自己混得不錯，現在遇到事，隻能去你娘家借錢。哎……”

    船上都是人，甄丹手悄悄伸到陳亦雄腋下，狠狠掐了下，“你胡說什麽，這不是碰巧大家都買了名額嘛。”

    陳亦雄被掐得一激靈，趕緊認錯，“對對對，老婆說得對。”，本有幾分傷感，被甄丹一掐，一點都沒有了。

    陳亦雄借錢回來，第二天，呂菊帶著陳亦雄陳亦書急忙拿著錢去買了糧食。過了很久，呂菊和陳亦雄陳亦書才帶著五十斤的大米回來。

    一回來，呂菊就安排陳亦雄陳亦書去外村收番薯，陳靈在本村收，她自己急匆匆地去找鄰村張二妹的家找陳亦宏。

    來到張二妹家，隻看到陳達山外麵玩，看到呂菊，陳達山高興地衝了過去。

    “伊婆，你來接我回去嗎。伊婆，我好想你啊。”陳達山抱著呂菊不肯撒手。

    “乖仔，你爸爸媽媽呢？阿婆找他們有急事，你趕緊帶阿婆去找他們。”

    陳達山沒有糾纏，乖巧地帶著呂菊去找他爸。呂菊在張家田裏找到陳亦宏，“老大，老大……”，呂菊在田埂揮手大聲叫陳亦宏。

    陳亦宏聽到聲音，一時沒反應過來，眯著眼睛看了一會，才發現是他媽。陳亦宏提著鋤頭走上田埂，“媽，您怎麽來了。”，事情發生時，陳亦宏的確很生氣。

    正好張二妹娘家一早就讓人捎消息過來，讓張二妹和他過去幫忙開荒，他就幹脆和二妹到她娘家來了。來了幾天，陳亦宏也覺得不自在，早就想回家了。

    就在他要說回去的那天，張二妹的爸爸開荒時扭到腰，陳亦宏隻能多留兩天，幫張二妹娘家將田給整好。陳亦宏與張二妹商量幾時回家，張二妹還打算將秧苗種下去了再回去。

    呂菊給陳亦宏整了整衣服，嗔怪道：“你和你媳婦是打算常住她娘家了？是不是得我上門賠罪，你才樂意回去啊？”

    呂菊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路上想得好好的，要給老大陪個不是，不能讓老大心裏有疙瘩。可是一見到老大，就忍不住嫌棄起來。

    張二妹也來了，聽到婆婆這樣說她老公，張二妹忍不住說：“婆婆，我知道我們一家都不得您喜歡。老二老四連閨女都能有錢買名額，就我們沒本事，也沒資格買哦。”

    張二妹這句話一出，呂菊卡住了，說不出話來了。這件事說到底，呂菊根本不占理，這地方沒有人家會跳過老大，把名額給三個小的，有一個還是閨女。

    呂菊不想在這話題上多做糾纏，“好吧好吧，是媽錯了。老大，你趕緊和我回去吧，這回出大事了。”

    張二妹還想說，陳亦宏用眼神製止了她，因為呂菊的神色真的很慌張。“媽，您別慌，您慢慢說，咱們會找出辦法的。”

    呂菊拉著陳亦宏的手，走到僻靜處說：“老大，你聽我說。我今天到富市買糧，順便去打聽下關於名額的事。我在糧庫旁邊，偷偷聽到有人說，富市現在糧店裏的糧食已經不多了。

    真的不多了，富市糧店每個人隻能買十斤。我和阿武阿書，換了幾家店，才買到五十斤糧食。”

    陳亦宏聽到這個消息，心裏也開始慌亂起來，“媽，你那裏有多少錢，你買了多少糧食？”

    呂菊說：“家裏還有兩百斤番薯，還有五十斤大米。我讓老二和老四去別的村買番薯了，阿靈我也讓她在村子裏收到番薯。”

    陳亦宏一驚，“不行，媽，你不能當著所有人的麵收番薯。我們是要收，但不能當著所有人收。走，我們回去，回去再說。”

    陳亦宏帶著妻兒與呂菊回到福運村，張二妹帶著孩子回屋子打掃，陳亦宏趕緊去看陳亦雄和陳亦書到底收了多少東西。

    陳亦宏拉開地窖的門，爬了下去，地窖地上橫七豎八地躺十多袋番薯。陳亦宏鬆了口氣，但也有了一絲憂慮。

    爬出地窖，陳亦宏找到呂菊，“媽，趕緊找人把您養的豬給賣了吧。我剛才下地窖那裏看了，您出去半天了，家裏才多了五袋番薯。要是這邊的人都知道了這個消息，咱們就沒有地方買糧食了。”

    呂菊一聽也是，急忙出門去找買家。沒過多久，陳亦雄和陳亦書回來了，他們買了兩百斤番薯。陳亦書還和人預訂了不少玉米，讓人家送過來。

    “我還說回來讓媽把她的豬賣了，還是大哥您辦事利落，一點都不耽誤事。”陳亦書好像忘記了，自己前幾天還對陳亦宏說他年紀大了，沒有文化，幹活也找不到好活這些話。

    陳亦宏木著臉，點點頭，回自己屋子裏了。陳亦書捅了捅陳亦雄，陳亦雄搖搖頭，“你當初說的話有些過分，大哥不理你是正常。沒事的，大哥脾氣好，過陣子就沒事了。咱們現在最重要的事是，多囤些糧食。哎不知道為什麽，我這兩天眼皮老是在跳啊。”

    陳亦書歎口氣說：“你今天也看到了，那麽多人圍在zf大樓那裏，你說能找回我們的糧食嗎？這麽多人沒有糧食，該怎麽辦啊。”

    陳亦雄沉重地搖了搖頭，歎了口氣，望向遠處陰沉沉的天空。他沒法回答這個問題，想起今天早上看到的場麵，陳亦雄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別管別人了，咱們能把自己喂飽算不錯了。”陳亦雄想起呂菊給他看到的小黃魚，他決定叮囑呂菊，這個非常時期，寧可吃少些，也決不能讓人覺得他們家有很多糧食。（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