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一個月，原本姬遠希所在的族學堂院子已經被封鎖了，姬遠希死後事情鬧大，執法隊終於開始管事，可惜也就管了幾天，案子就被軍方接手了。

    這也使得沐寧他們要進入原本助學堂的院子變得容易，雖然說封鎖, 但也沒有什麽人管著不讓進，隻有象征性的黃色封鎖帶子。

    很容易就進去了。

    第一次來的時候，這裏的樹上掛著藝術品一般的雪，梨花般盛開著，僅僅隻隔了一個月，這裏變了樣子，果樹依舊在，創造的那個景觀, 和住在這裏的病人都不見了。

    能感受到旁邊殷紅依有傷感的情緒。

    “當時這個院子裏有什麽人？”

    沐寧問道，順帶提醒她，他們是來這裏找線索的，現在還不是睹物思人的時候。

    “一些傭人，一些丫鬟，除了他們之外，基本沒有人來過這裏了，”

    殷紅依說道。

    “姬遠希患上基因病後，她家裏人都很少來探望她。”

    “這個年代居然還有丫鬟？”

    這已經不是資本主義了，而是更為惡劣的封建主義，沐寧臉上露出痛恨的表情。

    “朝歌很普遍的，外麵的世界並不太平，超凡力量引發的災害數不勝數，那些孩子都是在外麵流離失所的孤兒，來朝歌當丫鬟，算是一種收養。”

    殷紅依說道。

    再問，她也對那些丫鬟不甚熟悉，甚至連她們姓甚名誰都不清楚, 根本指望不上。

    找來找去, 殷紅依想到了當時在族學堂裏當了資格最老的一個老婆婆，她管著這個院子的人員調遣，在姬遠希死後，這位老婆婆退休，出去朝歌，回家養老了。

    “知道她在外麵的地址嗎？”

    沐寧說道。

    “要出去找她？”

    殷紅依感到不可思議，這應該隻是一個猜測而已，大夏土地遼闊，出朝歌找人，似乎不是個好主意。

    “現在隻有寥寥幾個線索，要是放棄，就真的沒有辦法了。”

    沐寧說道，

    “每一個猜測都是要踐行的，不然怎麽會有收獲？”

    “……你說的有道理。”

    殷紅依想了會兒，同意道。

    就像在荒野上，沐寧提出用冰船衝過狼群獸潮，這個想法聽起來很瘋狂，畢竟冰船脆弱，而狼群個個鋼筋鐵骨。

    事實證明，那的確是有效的。

    從族學堂的人事那裏, 沐寧他們找到了這位老婆婆家鄉的大致位置，竟然在益州，她是當年超凡災害“懸洪”的幸存者之一，超凡元素構成地脈的觸動下，洪流淹沒了她的村子。

    理論上，她的家鄉應該不存在了才對。

    “老人家想要葉落歸根，應該還在益州一帶，至於精確的位置，我剛好有不錯的感知手段。”

    沐寧現在有三階的真理詭辯，找一個老婆婆，通過試錯可以輕鬆一點。

    最重要的是，他手裏有一隻能力是千裏追蹤的小獒犬，小家夥能力還沒有完全激發，但應該夠用了。

    畢竟隻是一個沒有超凡基因的普通老人。

    乘坐飛機，他們出了朝歌，花費一天時間抵達益州，沐寧好久沒有呼吸外麵的空氣，這陣子一直在天都和朝歌兩個小世界來回跑。

    益州的一些崇山峻嶺依舊有異獸存在，精悍的益州軍在這裏布防。

    接下來就要靠小獒犬的千裏追蹤了。

    當時它的爹媽追著沐寧跑了近一千裏的路程，希望它不要給它爹媽丟臉。

    “能感知到嗎？”

    沐寧他們從族學堂老婆婆原來的住處找到了她的幾件日常用具，給小獒犬聞了聞，觸發千裏追蹤的條件。

    “汪汪！”

    小獒犬叫喚道。

    “找到了？”

    沐寧一喜。

    狗子搖搖頭，表示沒有。

    沐寧:……

    益州何其之大，沐寧在地圖上圈出大致範圍，用真理詭辯的謬誤感試錯，總算把距離縮小到一個市的大小。

    最終，在這個市的一個小縣城裏，狗子終於發揮了作用，找到了老婆婆的所在。

    他們花了一天的時間，從早上找到晚上，狗子循著自己的超凡能力追蹤，一直帶著沐寧他們往著一個方向走。

    走到越來越遠離人煙，一片荒蕪的地帶。

    一些鬆樹在這裏生長，雜草被處理得很幹淨，月色下，清風吹過，鬆柏微搖，淒涼的氛圍油然而生。

    這裏是一片墓地。

    一片已經廢棄很久的墓地，很多墓碑甚至已經在風吹雨打下腐蝕得千瘡百孔，而就是在這樣一個地方，有一座新墳在那裏很顯眼。

    墳頭的泥土還是新的，上麵花圈上的花還很鮮豔。

    狗子指了指那裏。

    沐寧和殷紅依沉默，他們去看了一眼墓碑，的確是那位老婆婆的。

    原來她已經死了。

    其他墓碑上都是幾十年前死掉的人，大部分在同一年，在同一個村子，他們都是在幾十年前那次“懸洪”的超凡災害中喪生的。

    看來老婆婆的確落葉歸根了，在幾十年後，那次洪災的幸存者回到了她的故裏，一個客居他鄉的旅人回到了她親人的身旁。

    “老人家離開朝歌的時候，身子骨應該還算硬朗。”

    殷紅依說道，

    “但她死了。”

    “嗯，我們的線索斷了。”

    這麽一想也的確是，幕後的真凶如果是一直潛伏在姬族學堂，關注著殷紅依的動向，那麽她在走之前，肯定要把自己的足跡抹掉。

    知道丫環們出處來曆和去向的老婆婆是要死的。

    被無聲無息的殺死。

    殷紅依想要稍稍祭拜一下，這個老婆婆之前還照顧過她，卻是因她而死。

    夜晚昏暗，墓地森然，一點點月光透過鬆柏的陰影落下，照在這些墳墓上。

    一盞燈籠在夜色中浮現。

    “誰？”

    沐寧術瞳厲害，但狗子的聽覺更加敏銳，它第一時間發現了有人在靠近，並提醒沐寧，沐寧轉過頭去，說道。

    那是一個瘦弱的小女孩，提著燈籠，衣服洗得發白，怯懦的站在原地。

    沐寧見是一個小女孩，謬誤感知也沒有動靜，臉色暫且緩和了一些。

    “你是來幹什麽的？”

    “你們也是來祭拜奶奶的嗎？”

    女孩終於說道。

    沐寧和殷紅依對視了一下，都在驚訝老婆婆居然還有孫女在。

    “你是，張慧霞的孫女？”

    沐寧說道，謬誤感已經在響了，這明顯不對，老人家所有親人都已經死去，她沒有孫女。

    “不不，我是福利院的孩子，張奶奶一直在資助我們福利院，她現在人不在了，我們約好要輪流給張奶奶守靈的……”

    小女孩年紀不大，敢這個時候來墓地真是勇氣可嘉，而她帶著哭腔說道。（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