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穿著西服打著領帶，走在這個落後的街道上，顯得很突兀，但這種突兀所帶來的，並不是壞處，而是尊敬。

    斯特蘭卡東部封鎖了接近半年，就算是儲糧的地區，現在也快彈盡糧絕，這個時候，在全城封鎖的街道上出現了一個自由行走，西裝革履的人，大家都隻會敬畏他。

    

    更何況，他還給那些已經沒糧的人家施舍了糧食，讓他們不至於餓死。

    “維塔斯大人，您今天來了呀。”

    女孩本來無聊的坐在家裏靠近窗口的書桌前，無聊的看著手上基本半年來已經看了不知道多少遍的書，打量著外麵無人的街道。

    看到男人的時候，眼神一亮，打開窗戶，看著外麵的人。

    男人嘴角微微上揚，露出微笑，摘下自己的帽子，溫和的說道:

    “私自開窗可是禁令，小心被衛兵抓走。”

    “不會啦，那些衛兵看在您的麵子上，基本不會為難我們家了。”

    女孩說道。

    女孩名字叫做狸夏，大概是十四五歲的樣子，是這個鎮上石雕手藝人的女兒，雖然年紀還小，但是已經繼承了父親的技藝，甚至有更勝一籌。

    “因為我比那些粗魯的兵士更明白你自己和你能創造出來東西的價值。”

    維塔斯說道，

    “當世界上有很多人和事物都已經腐朽的時候，那些得到賦予的石頭，卻能長久存在，這很美，不是嗎？”

    “您是雕刻收藏家嘛，所以才能說出這樣的話來，我和父親都隻是把那些當做活計罷了。”

    女孩這樣說道，語氣裏有豔羨和些許自卑。

    維塔斯隻是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麽，他讓女孩把最近做出來的石雕給他看，女孩狸夏也很開心，這基本是保留節目了，每次男人來的時候，都要求看一看她最新的作品。

    女孩先是有些羞澀和猶豫，但是他終於鼓起勇氣，把石雕拿了出來。

    和以前那些來鎮上旅遊，最後用很低廉的價錢買下一個石雕當做紀念品的人不一樣，維塔斯幾乎是把石雕當做藝術品來對待。

    狸夏最新製作出來的石雕，居然是用維塔斯作為原型製作，做工很精細，看得出來製作它的人很用心。

    很多鎮上的人都能發現，這個女孩喜歡叫做維塔斯的大叔，外行人能從少女含春的臉上看到，內行人更是能從石雕上看出。

    這個維塔斯石雕動作體態都有一種愛戀的味道，就好像一個男人在迎接自己的愛人，從某種意義上來看，這幾乎是一封情書了。

    “不錯。”

    維塔斯仔細端詳著這個石雕，和往常一樣，評判它的做工的技藝，指出不足和優秀的地方，好像沒有在意石雕本身所包含的意義。

    女孩的臉上的高興和忐忑慢慢變成了失望和悶悶不樂，她這個年紀可不會藏著掖著:

    “您沒有看到這石雕背後的意義嗎？”

    “背後的意義？”

    維塔斯笑著說道，

    “石雕是這樣的東西，在被賦予其形體，也是被見證存在，再也沒有變化，它被創造出來的那一刻，就已經完全注定了……我不是那樣的物件。”

    他說道，

    “我存在的意義，無需他人賦予，我也不是那些要被刻在石頭上才能永存的人。”

    女孩聽著這番話，她覺得這些話很難懂，她知道這些話沒有和她心裏所想的有關。

    “你聽過‘永生之證’嗎？”

    男人說道。

    女孩搖頭，她十五歲的人生，都是在這個小鎮上度過，從來沒有聽到這個奇怪的名詞。

    “沒關係，我這次來，就是希望你來做這個事情，我將作為這世上最偉大的作品之一誕生，在那一刻，我希望有夠資格的人來能見證。”

    維塔斯臉上帶著笑容，向女孩伸出了手，女孩了看男人，也毫不猶豫的把手伸過去了。

    雙方都知道，這是不會遲疑的。

    ……

    波瀾壯闊的海邊，沐寧和邵熏在往著海邊的一處堡壘趕路，沐寧也在觀察著這片海域。

    涸澤不是在這個海裏，而是這個還本身就是涸澤，他記得自己救下的那個天竺人描述的涸澤的樣子——它像湖泊和沼澤一樣廣闊，並且能夠高速移動，移動時像漲潮。

    這看起來無害的海水，是涸澤透明的肌體，波光粼粼的海水則是它的表皮，一些迷途海鷗站在海麵上，不明白這海水的構造，但人類上去，就會被吞噬。

    “我們到了，小心點，涸澤的完成程度比我想象的還要高，神降幾乎隨時就可能出現。”

    邵熏說道。

    “涸澤不是突破五階的東西嗎？神降到底是為什麽？”

    沐寧道。

    “提升五階？涸澤遠在人類之前就已經出現，能夠提升五階也隻是人類妄自給它下的定義。”

    邵熏說道，

    “它是天生地養的一顆‘卵’，一個能夠孕育和強化一切生命的母體，人終究是人，是塵土之上的神命，人怎麽可能能夠生得出神呢？”

    她說道，

    “涸澤的作用，就是將超凡者作為人類的身體，重新孕育，補完他作為神靈所需的部分，升階隻是附帶罷了。”

    “但僅僅如此，神之人序列，也不是那麽好誕生的，他還有很多東西沒有完成。”

    “還有什麽？”

    沐寧求知欲旺盛。

    “……我要是知道，我現在就去越俎代庖，我來當這個神之人。”

    邵熏好沒氣道。

    成就神之人的辦法個根本不隻一個，太多了，有人說異端者序列不斷進化，最終就能抵達神之人。

    有人說集齊特定的異端者，世界樹，祈罪人，就能出現神之人，甚至有人說，把同一條路上的異端者全殺了，最後剩下的那個，將會變成神之人。

    “關於神之人序列，很多高等學府都有理論和假設，你要是好奇，有機會可以去看看。”

    邵熏道。

    沐寧沒話說了，海邊的那個城堡已經出現在眼前，一個穿著管家衣服的老者，正在門口等待著他們，很顯然，他們剛抵達這個區域的時候，就已經被發現了。

    “貴客們，老爺在上麵等著你們。”

    老人說道。

    “我這次可算是舍命陪君子了，你可不能食言。”

    邵熏看著沐寧，冷冷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