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命途神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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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露台上看著海,狸夏從來沒有聽說過家鄉居然靠著海洋,作為一個小鎮手藝人的女兒,她和維塔斯有巨大的認知差異,她自己也這麽認為,並且時時刻刻的帶著這種心理與維塔斯相處。


    維塔斯說的話,不管多奇怪,她都會相信,而前者和她講的最多的,當然還是她熟悉的雕像。


    “先民們會把自己的想象融進自己所創造的雕像裏,起初這些雕像沒有寫實的意義,所以這些雕塑幾乎都是光怪陸離的。”


    維塔斯微笑著說道,他取出一個獸首人身的雕塑,如是說道,


    “人們把自己對異獸的恐懼敬畏融入到他們的作品中,幻想出這世上有一種無所不能的偉力,這便是是最初的神靈,後來,這些雕塑落後了,異獸不再是恐懼和威脅,於是人類對神靈有了更高的見解。”


    他摔碎了獸首人身的雕塑。


    狸夏嚇了一跳,這個獸首人身的雕塑明明維塔斯很喜歡,多次在她麵前提起過,現在卻毫不猶豫的摔碎。


    “那……他們還信奉神靈嗎?”


    狸夏弱弱的說道。


    “當然了,這個時候,他們依舊對神靈有信仰,因為就算異獸被打敗了,世上還有超凡災難,看不見的手在挑起人類的爭端,人們這時候,害怕青麵獠牙的怪物。”


    維塔斯說道,他把那個鬼怪雕像取來,當著狸夏的麵,再次摔碎,


    “隻是後來,超凡災難不再頻繁,世界的格局也清晰起來,他們也不在信奉這種沒有威力的神了。”


    維塔斯沉下臉來,說道,


    “他們現在……隻信奉力量。”


    狸夏沒有見過維塔斯的這個表情,她無疑是被嚇到了,但下一刻,維塔斯又恢複了那份淡然和溫和。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她上前抱住維塔斯,好像這樣能給這個男人一點慰藉。


    “狸夏,你會一直陪在我的身邊的,對吧?”


    維塔斯突然說道。


    狸夏瞪大眼睛,這似乎是她一直在等待的告白,但她以為這隻能是在夢裏才能實現。


    “嗯,我會的,隻要你不嫌棄我……”


    “你不會像那些朝三暮四的先民一樣,拋棄我的,對嗎?”


    維塔斯說道。


    “嗯。”


    狸夏幾乎要被這份突如其來的告白的喜悅砸暈,她毫不猶豫的說道。


    “我可能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好,我是個惡棍,我殺死了成千上萬的人,因我而死的人更是不計其數。”


    維塔斯最後說道,他的語氣裏甚至帶著一絲是急切,


    “就算這樣,你依舊會陪著我,信奉我嗎?”


    “我會的,維塔斯大人!”


    狸夏流下一行淚來。


    維塔斯死死的盯著這個女孩的眼睛,他深黯的瞳孔對著這個懵懂淳樸女孩的眸子,那眸光裏夾雜著象征用永恒的光輝,他笑道:


    “那麽,你來見證吧。”


    涸澤的大海漲潮結束了,涸澤開始縮小,海洋開始退朝。


    維塔斯注視著海洋的那一方,他知道他的敵人已經出現了,但他根本沒有辦法阻止那個人的介入。


    無法預防,無妨終止,無法幹擾。


    隻有終末的一場殊死的戰鬥,才能決出唯一的勝者,唯一的神之人。


    ……


    沒有去管涸澤大海的事情,林芷嫣繼續使用自己的能力打開門戶,這個聞道者的能力名叫“密鑰”。


    很簡單粗暴,這是把萬能鑰匙,幾乎能打開一切有鎖的東西。


    說白了,這是個概念能力,它甚至可以打開人的心鎖,套出別人的秘密。


    缺點自然是,這是個朝聞道夕死可矣的能力,能力者終其一生也不過隻能使用五次。


    三次結束,原本那枚閃爍的星點,已經成功展開,可以從星光中看到另一個世界正在靠近。


    那是林芷染的暗巷世界,就好像遠航的遊輪,找到了港口的燈塔。


    “你們說,現在已經出不去了嗎?”


    林芷嫣有些虛弱,但她還是很在意接下來要怎麽辦,那妥現在可不是他們這個階層能後待的地方,留下來,死掉的可能性蠻大的。


    “是的,還是要等林芷染回來再看,試試她的世界樹序列能不能把我們帶出去。”


    沐寧說道。


    他把之前的事情都說了一遍,包括石板上的記錄,半死不活的大胡子,還有邵熏和一群人莫名奇妙產生的刻板印象。


    “這像是某種大事發生的征兆,可能是某種能力所引起的連鎖反應。”


    最好的證明便是沐寧,他免疫了這些東西,就好像在玲玲的夢境裏,他是不存在的一樣。


    林芷嫣看了一眼越來越近的暗巷世界,她也不知道這究竟是什麽東西,顯而易見應該是某種隱秘序列,但她對隱秘序列的了解程度肯定是沒有林芷染廣的。


    但她忽然想起來一件事情,就在她身上發生過的事情,這給她一種奇妙的感覺,如同她自己所說的。


    ——似乎少了一個人,但不知道他是誰,也不知道他為什麽失蹤。


    “他為什麽失蹤呢?”


    林芷染喃喃道。


    和這個失蹤的對應的是大胡子,他是多出來的人,是本該死去的“多餘的人”,那麽這個失蹤的人呢?


    他是……本該在,卻還沒出現的人嗎?


    “不是征兆……而是留白。”


    林芷嫣忽然說道。


    “什麽?”


    沐寧和邵熏一愣,這兩個詞有很大的差別。


    “我小時候學畫畫,不怎麽會畫人物,所以我會把人物留到最後來畫,先去畫環境和別的事物。”


    林芷嫣臉上帶著一絲醒悟後的僵硬,呢喃著,


    “周圍的事物,環境,甚至配出來的顏料,都在陪襯這個人物,他切切實實的在這個留白的區域存在著,隻是還沒有畫出來罷了。”


    幾個人臉色一變。


    留白,一個還沒有出現的人,所有出現的東西都是在襯托他嗎?


    那個林芷嫣所說,和他們一起抵達封鎖區,卻失蹤了,也叫不上名字的人。


    那個還沒有出現,卻已經把大胡子殺死的人。


    那個被預言描述,將會在這個城市裏,在涸澤所化的大海上,擊敗千變萬化的維塔斯的人。


    他就像畫裏的留白,所有的東西都已經為他鋪墊好了,就等著這個人的粉墨登場。


    邵熏把大胡子放出來,大胡子還處在死和沒有死的邊界裏。


    但是隨著大海退朝重新變成湖泊,涸澤完全成熟後,大胡子忽然身上飆射出鮮血,他被大卸八塊。


    


    於此同時,林芷嫣驚叫一聲,一段不屬於她的記憶浮現在腦海裏,一個人的形象出現了。


    那是一個隨和的少年形象,和他們一起來到封鎖區,沒有打一聲招呼就離開了。


    “命途神述,維塔斯,你做了那麽多,終究還是要為我鋪路。”


    少年合上手上的畫冊,遙望著遠處露台上牽著狸夏手的維塔斯,輕輕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