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三次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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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據江恒所言,此人是醫家中專門研究毒道的高手,一次煉毒失敗,才引起這種後果。
    陰陽失衡,男生女相。
    陳勝無奈隻得同意。
    大門緊閉。
    現場隻有五個人。
    除了他們之外,還有江恒和郡城來的醫家高人。
    靈堂。
    醫者在他的頭發上刮拭著,不一會,就將陳昂的頭頂全部刮幹淨。
    醫者似乎有些發現,又將刀放在陳昂的頭頂正中間。
    陳勝眉頭直皺,他沒想到,醫者還要破開父親的屍體,不過既然到了這一步,開弓沒有回頭箭,還能如何?
    陳安的嘴角動了動,想要阻止,卻又停下來。
    陳景的表情則是一直毫無變化。
    隨著醫者的動作,陳昂的頭皮被切開,露出裏麵的血肉。
    陳安不忍直視,扭頭看向其他方向。
    醫者仔細觀察,又取出一些藥粉,不停的輪換著。
    許久之後,醫者才將陳昂的屍體收拾好,恢複了原貌。
    陳勝等人一直默不作聲。
    直到醫者全部收拾好,江恒才輕輕問道:“李醫師,如何?”
    李醫師終於說話了,聲音沙啞:“帶我去他房間,或者書房看看。”
    陳勝不知醫師想看什麽,但是也沒問:“這邊請,我父親的住處就在裏麵。”
    一行人來到陳昂的房間。
    醫者在房間中四處看看,最後在窗邊停下腳步。
    窗戶打開著,窗外是很漂亮的花朵,足足有一大片。
    醫者伸手摘下一朵花,嗅了嗅。
    “中毒,混毒。”
    陳勝聽到這幾個字,心中震恐。
    在兩次推演之中,他都沒有關於中毒的推演,這是因為什麽?
    在醫者吐出幾個字之後,幾人的神色不一。
    陳勝許久才緩過神來,強自按下心中的震恐。
    “江法曹,既然已經確定是中毒,陳勝就將此事拜托你了。”
    看著江恒,陳勝道:“隻要江法曹將凶手捉拿歸案,陳勝願出百金重謝。”
    陳勝向來是舍得花錢的主,既然想要抓住凶手,那就隻能重金了,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更何況陳勝還有其他的想法。
    江恒可能是風雨亭案子的主審之人,提前打好關係,也是不錯的選擇。
    錢財身外之物。
    陳勝知道江恒出身貧寒,這些年雖然有些收入,但是架不住花銷也多。
    江恒聽到此言,也不拒絕。
    “陳家主言重了,此事本就是江恒分內之事,一定會全力來查,還請陳家主讓陳氏之人配合。”
    “好。但凡江法曹有需要,陳勝必將配合,請江法曹一定要捉拿凶手,隻是還請江法曹不要鬧出太大的亂子。”
    “這是一定,陳家主放心。”
    “那就拜托了。”
    陳勝說完,深深一拜,留下陳安來配合江恒。
    白天陳勝都在靈堂之中,也有沒去看風雨亭中人的資料。
    他在思索兩次推演的種種線索,再加上這兩天的發現。
    陳勝覺得風雨亭案子,並不是僅僅從風雨亭開始。
    而是從父親的死開始,不,甚至是因為當年父親在秦國就埋下了禍根。
    想起秦國,陳勝心中各種念頭閃過。
    秦國本是西陲小國,在山東六國看來就是蠻夷之國。
    要不是當年商君,去了秦國,秦國崛起還是遙遙無期的事情。
    商君在秦國變法,不過二十年時間,商君打造出律網,一舉踏入聖道,縱橫文界,除了數位聖道,幾乎無敵於天下。
    而後秦國,又經秦惠文王、武王、昭襄王。
    名臣大將、能人輩出。
    到昭襄王之時,更有穰侯魏冉,大將白起,司馬錯…等等一大批的人才,三代之內,橫壓一時,不可一世,與東方的齊國是當時的天下兩強。
    直到五國伐齊,齊國沒落,秦國徹底橫壓天下,再無敵手。
    可是齊到底是天命所終,有聖皇崛起即墨,以商賈之身,橫擊燕國,恢複齊國。
    而後十年間,休養生息,國家得以恢複。
    而後秦趙長平大戰,兩敗俱傷,聖皇趁此機會,接連滅燕、韓、魏,形成了三強的局勢。
    但是此時聖皇已經是縱橫無敵的人道第一強者,齊國已經有席卷天下之勢。
    而秦國卻在長平之戰中遭受重創,還沒恢複。
    更讓秦國絕望的是,秦國兵家聖道白起,還想以武證聖道,成為古往今來第一位武聖,引得文界眾聖出手。
    在損失了三位聖道的代價之下,強行削掉白起的武聖道果。
    從此秦國一蹶不振,到秦王政繼位。
    不過四年,秦國被聖皇滅國。
    也就是十四年前,秦國滅國,秦王政退守西戎。
    等等。
    陳勝忽然想起了什麽。
    十四年前發生了什麽,陳勝又想起了第一次推演的文字。
    【一歲,你出生在櫟陽。】
    【兩歲,你在櫟陽快樂成長。】
    【三歲,你母親自刎,成為單親兒童。】
    【四歲,秦國國破,你隨父親往楚國定居。】
    陳勝將這幾行字,重新看了起來。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母親為何要自刎?
    陳勝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直到傍晚陳勝才抽出時間。
    當陳勝坐在父親的書房之時,他一天的思考才停了下來。
    “還是先看看風雨亭案子的死者究竟是什麽人吧。”
    陳勝打開第一個竹簡。
    亭長:周平,四十七歲,齊國,曆下人。
    一看第一排字,陳勝就知道周平是正宗的老齊人出身。
    曆下在泰山之北,濟水之南,老齊本土之地。
    陳勝繼續看。
    十七歲進入羽林衛,曆任,伍長、什長、屯長、百人長、五百將。
    經曆過滅韓之戰,滅魏之戰,滅秦之戰,在滅秦之戰中受傷,腿部殘廢,穴竅受損,目前境界神力。
    滅秦之後,在齊都休養兩年,才得以生存下來,八年前調來風雨亭任職亭長。
    為人性格豪爽,不拘小節,略帶殘暴。
    陳勝看完竹簡上的內容,簡直就是震撼。
    雖然早就知道大齊的亭長,都是羽林衛和虎賁衛中的傷殘士卒。
    但是周平明顯不是一般的傷殘士卒。
    齊國有七大軍隊威震天下。
    五都守衛軍。
    由五大戰神,李牧、廉頗、趙括、龐煖、尉繚子擔任統帥。
    還有兩衛,虎賁與羽林。
    這兩位都是聖皇從五都守衛中精挑細選的勇者,每一位在五都守衛軍中都是軍官。
    這是什麽標準?
    五都守衛軍的入選標準是內壯中期,而其中的軍官至少都是剛柔武者。
    在羽林衛和虎賁衛中,剛柔境隻是普通士兵。
    想要做到五百將,至少也是血元宗師。
    一位血元宗師竟然是亭長,哪怕境界下滑,他的實際戰力還是能和一般的血元宗師一較高下,尤其是他還是一位曆經殺伐的戰場士卒。
    隻是這樣的猛人,怎麽會被殺死呢?
    要知道他死亡的地點是,風雨亭中。
    大齊天下三千六百五十亭,每一個上空都是有律盤防護的。
    在律盤防護之下殺一神力亭長,那就等於是殺一抱丹大宗師。
    陳勝感受到深深的不安。
    “如果說大兄是凶手,信了才有鬼。”
    看完周平再看其餘幾人。
    每一個亭所的配置人數不等。
    大概有亭長、亭父、郵人、亭卒。
    亭父,負責灑掃,飯食,維護車馬等等雜事。
    郵人,負責將一些條文傳送到鄉間。
    亭卒,負責捉拿匪盜,攤派徭役,總之就是做事的。
    風雨亭除了亭長周平,還有亭父商曆,郵人陳安,亭卒,孫關、黑夫、趙石。
    一共六人。
    陳勝拿起商曆的資料看起來。
    商曆,四十三歲,秦國周至人。
    陳勝眼中立刻就是一凝。
    “居然是個秦人。”
    陳勝頓時想起,那天早上路過風雨亭時看到的畫麵。
    一個中年男子,抬頭看向天上的律盤。
    應該就是商曆。
    身份:無,十年前,定居陽城,尋常佃戶。
    三年前,因為舉報秦國黑冰台間人有功,被官府賞賜,做了風雨亭亭父。
    性格,老實,膽怯,不與人爭。
    陳勝看看這份資料,太過簡單,他雖然有所懷疑,但是沒有任何資料來證明。
    再看一卷。
    陳安,陽城人,陳氏老家主陳昂之子,三年前進入風雨亭做郵人。
    性格:待人隨和。
    陳勝一笑,大兄的資料,他自是清楚,所以調查的也沒有太過用心。
    再看剩下三人,都是土生土長的陽城人,資料並無出奇之處。
    最大的問題也不過是其中有一人在齊地有一個親族。
    陳勝看完這些資料,陷入了思考。
    這些資料都隻是簡單的初步資料,這麽短的時間能調查到這些,已經是很不錯了,他也沒有苛責。
    他將商曆的資料反複觀看,重點就放在了商曆身上。
    三年前舉報秦國黑冰台間人有功。
    忽然陳勝的腦海中靈光一閃。
    黑冰台。
    他怎麽有膽子舉報秦國黑冰台的人。
    要知道秦國黑冰台在大齊可是出了名的恐怖。
    當年秦國破,黑冰台在齊國故地殺戮無數,生生拖延了齊國進攻的速度,連聖皇都震怒了。
    令大齊司理衙門、巡夜人、羽林衛三方全力出手,足足絞殺了一年,才將他們鎮壓下去。
    當年聖皇沒有和吳起硬拚的原因之一,就是黑冰台配合楚國又在齊地大開殺戒。
    等等,三年前。
    似乎大兄也是三年前進入風雨亭的。
    陳勝隻感覺其中必然有什麽蹊蹺。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淺淺端著飯食進來。
    “家主,你該吃點東西了,這幾天的食量大減,這樣下去,身體可是吃不消的。”
    陳勝從沉思中醒來。
    “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戌時過半。”
    淺淺回答著陳勝的話,邊將飯菜放下,一一擺好。
    “家主,我知道你為老家主的事情難過,今天你都神思不屬,必然是有重要的事情發生,淺淺不敢插嘴,隻能勸你吃些餐飯了。”
    陳勝看看眼前的少女,心中的鬱結稍微緩解。
    “淺淺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陳勝和淺淺說了幾句話,就開始吃起飯食。
    陳勝心中默算著,好像他的推演時間到了。
    兩天前也是天色將安的時候,他開始了第一推演。
    慢慢的吃著飯菜,陳勝將心中的想法都慢慢放開。
    此時他什麽都沒有想。
    等陳勝吃完,淺淺將這些東西收拾完畢。
    房間之中再次陷入沉靜。
    陳勝將目光看向推演器。
    推演器上的符號已經變成了00:00:00
    可推演。)
    陳勝看到這三個字,心中頓時鬆了一口氣,他的猜測對了,這些符號的意思果然如他所想。
    “推演。”
    【檢測到你的人生出現變動,是否從出現變化的地方開始推演?】
    “是。”
    【新的人生正在推演…推演中…推演成功。】
    醫者進來之後,將陳昂屍體檢查了一番。
    他的眉頭緊皺,似乎遇到了疑難問題。
    不一會,他從隨身的醫箱之中拿出一把小刀。
    甚至連名字也不願意讓人知道。
    但是此人在毒道上的造詣卻頗深,已經是醫家二境後期的修士。
    天下間雖然是五大顯學縱橫不朽,但是縱橫、雜、農、術數、陰陽、天象、醫等學派雖然沒有聖道,卻也是能夠成為宗師之上的大道。
    其中醫家、農家,尤其如此。
    而且這兩個學派,並沒有攻擊性,他們的道可以和任何文道融合,各大學派都對他們頗為友善。
    此人之前脾氣頗好,後來經此大變才脾氣大改,也不願意和陌生人說話。
    這位醫家高人脾氣頗為古怪,根本就不和陳勝等人說話,相貌是男生女相,要不是陳勝看到對方的喉結,隻怕就以為這是一位女醫者。
    江恒看看陳家沉默的三個人,心中鬆了一口氣,他最怕的就是家屬不理智,不讓人動屍身。
    時值九月,陳昂的屍身因為生前的武道修為,身體還如以往那般,沒有任何的臭味。
    但是這兩天也不知道陳景抽什麽風,一直就呆在靈堂。
    連夜晚都是在靈堂度過的。
    陳勝、陳安、陳景三人都靜悄悄的看著一人的動作。
    陳勝本來隻想和陳安趁著沒人,讓江恒悄悄的把檢查做了,省得傳出去被人說不孝。
    陳勝的小動作,立刻就被陳景發現了。
    出奇的是陳景居然沒有反對,反而同意了,隻是提出了要在現場看著,表現出一副要為兄長報仇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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