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名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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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父親和母親到底指的是誰?
    陳勝細思之下,目光在第六排字上停住了。
    【六歲,你跟著父親來到陽城,改名陳勝,成為楚國貴族。】
    過了最開始的心神衝擊,陳勝終於開始仔細思考起來。
    陳勝看著推演上麵人生前六年的經曆,眉頭緊皺。
    這幾行字,當初陳勝看了還沒感覺。
    許久之後,陳勝定下神來。
    若是他不能救下兄長,孤零零的一個人活在這世上,無論未來達到什麽高度,又能如何?
    陳勝打起精神,眼神之中重新燃燒起鬥誌。
    重新將目光放在了屍體上。
    心中也在分析。
    七星術雖然是和不死之間配套的功法,但是也能獨自修煉,雖然是一門邪功,也有人修煉,說不定隻是碰巧,父親也修煉這門武技。
    但是這番話,他自己都說服不了。
    想起密室之中,司馬錯書寫的孫子兵法。
    那正是用間篇。
    再想起鍾離眛說的。
    不懷疑都不可能。
    陳勝甚至都猜出能和名字關聯起來的東西。
    名冊。
    黑冰台的間人名冊。
    但是想到這裏,陳勝又想到了父親的身份,能掌控間人名冊的人,會是什麽身份?
    在黑冰台中到底是什麽職位?
    陳勝不敢繼續想。
    陳勝估摸著父親在黑冰台中至少是一地統領人物。
    至於不死之間則被陳勝放在了一旁,暫時沒時間想這個。
    目光放在推演器衝能條上。
    這兩天文氣衝能也不過是將衝能條填了一半。
    陳勝估摸著,填滿起碼還要兩天。
    現在是九月十三夜,即將過去。
    也就是說,九月十五他就能第四次推演。
    陳勝想起案件發生的時間。
    九月十七。
    滿打滿算,還有三天的時間準備。
    但是他現在還沒有太多的線索。
    陳勝又想起了奇怪符號。
    或許可以從這個上麵尋找線索?
    陳勝靈光一閃,忽然有了想法。
    正當他沉思的時候,陳勝忽然感覺到外麵有腳步聲。
    陳勝抬頭,看到陳安又走進靈堂。
    “大兄你怎麽來了。”
    陳安看看四周:“我們一起陪陪父親吧。你我兄弟這兩天都沒有好好聊過。”
    陳勝笑道:“那今天我們兄弟就和父親一起聊聊,這幾年我們幾乎都沒怎麽聊過。”
    這一刻陳勝的笑無比真誠。
    “大兄我們上一次這麽聊天,還是幾年前的事情了,當時父親還在,現在想想依然是如同昨日。”
    “是呀,我記得當時你才十三,父親準備送你去求學,你不願意去,還弄壞了父親最愛看的那卷荀子。父親還發火了,要將你屁股打開花,你要求講道理,父親還真和你講道理,還記得嗎?”
    陳安也想起上一次他們父子三人聊天的畫麵,將當時的起因說了起來。
    “當然記得了,還好我機靈,不然我就真被父親將屁股打開花了。”
    陳勝想起往昔那一幕,頓時也是失笑。
    “你機靈什麽呀,不過是父親舍不得打你,給你找個理由。”
    兩人在父親的靈堂之中有說有笑,似乎又回到的三年前。
    當時這裏可不是靈堂,而是陳氏的大堂。
    父親也不是躺著,而是站在他的麵前,手中拿著那卷竹簡,目光極為不善。
    那是陳勝唯一一次見過父親發火。
    在他的記憶中,父親永遠是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
    當然陳勝也知道,這是父親將他最好的一麵展示給他看。
    “說起來你可真夠大膽的,那卷荀子,父親用了十多年了,你居然把他弄壞了。”
    聽到兄長的話,陳勝頓時想起昔日那卷經常被父親拿在手裏的荀子,那可是父親的珍藏。
    雖然那卷竹簡上麵,沒有宗師寶光,也不是名家手筆,但是一定是對父親非常重要的人書寫的。
    “對了大兄那卷竹簡,後來父親修好沒有。”
    “自然是修好了,你個小家夥,父親一直沒和你說,那其實是母親親手寫的,父親一看到竹簡,就想起母親,你居然舍得弄壞,真是沒話說你。”
    兩人聊著。
    陳勝聽說竹簡是母親手筆,也是心中一顫,他少年時候居然做過這等蠢事。
    “對了,大兄那卷竹簡在哪?我怎麽沒見到。”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陳勝剛剛忽然對這卷竹簡有了想法。
    一個念頭在他腦海中閃過。
    他記得荀子上的文字,似乎和他發現的那卷竹簡差不多。
    “在呀,我這呢。”
    陳安順手就從懷中取出來一卷竹簡。
    陳勝接過竹簡,眼前一亮。
    果然是和那卷竹簡上的文字一樣。
    “大兄,我有點事情,你先守著靈堂。”
    陳勝無法壓製心中的喜悅。
    “嗯,你去忙吧,早點休息,這幾天你也累的不輕。”
    陳安沒有阻攔,還讓他去休息。
    陳勝起身,帶著竹簡離開靈堂。
    陳安看著陳勝離去的身影,眼中一絲奇怪的光芒閃過。
    “哎。”
    起身來到陳昂的屍體前,看看陳昂的耳後,露出複雜的神色。
    站在屍體前愣愣出神。
    也不知何時,一陣腳步聲傳來。
    陳安驚醒,抬頭。
    陳景換了一身衣物,沒有任何言語,在靈堂門口,盯著陳安。
    陳安也不管他,往旁邊的蒲團上坐下。
    陳景的目中凶光肆意。
    “我勸你最好不要動,否則誰也救不了你。”
    陳安的聲音清冽,有莫名的寒意流轉。
    陳景全身皮膜抖動數下,才在另一個蒲團上坐下。
    也不說話,低頭看著地麵,不知在想什麽。
    ……
    陳勝拿著竹簡,回到自己的小樓。
    淺淺還未睡去。
    起身迎接陳勝。
    “家主,你回來?”
    “還沒睡?快去睡吧,我拿點東西就走,鍾離眜走了?”
    陳勝看看淺淺憔悴的麵容有些心疼。
    “剛剛走,他等了一個時辰見沒有事情發生,就先走了。”
    陳勝估摸一下時間,也差不多。
    “那好,你去睡吧,我馬上就走,今晚估計不回來了。”
    迅速去閣樓之上,取出一卷荀子。
    和淺淺打個招呼,就來到父親書房密室。
    從中取出那卷有奇怪符號的竹簡,陳勝一對比,雖然有些差別,但是能夠看出是一個係列的作品。
    陳勝心中大定。
    將兩卷荀子開始比對。
    他拿的那卷荀子,是包含了荀子很多文章的竹簡。
    而他父親手中的這卷則應該是一卷文章。
    陳勝按照字數比對,終於確定是荀子中的《王製》。
    他心中大喜,將兩個竹簡對照,取出一個竹簡。
    慢慢地比對,翻譯奇怪符號。
    不過片刻,陳勝已經對照著,分辨出幾個字。
    陳勝頓時精神大振。
    挑燈夜戰。
    兩個時辰之後,已經是快到天明,陳勝終於將一卷王製上的字,都轉換出來。
    字數雖然不多,但是已經勉強能夠將竹簡上的文字看懂。
    陳勝將竹簡打開,對照著自己研究出來的文字翻譯起來。
    一個個人名和職位出現。
    開始陳勝還沒想到是官職,但是抄著就認識了其中的文字,都是一些官職。
    這確實是一卷名冊。
    上麵足足有數百個名字。
    這些名字有的陳勝隻能分辨出一部分,大部分還是邊寫邊猜。
    不過多時,竹簡上的文字就讓陳勝看明白。
    陳勝拿起竹簡開始翻看。
    趙某某,任職某某崗位。
    ……
    陳勝看著這些名字,一想,頓時就明白了。
    這果然就是黑冰台間人手冊。
    但是陳勝心中並無歡喜。
    這些間人看著不少,也有幾位在郡府之中位置頗高,但是對陳勝來說,用處不大。
    他雖然有名冊,但是總不能拿著名冊去官府舉報立功。
    他父親的身份應該比這些人更值錢。
    這個竹簡對陳氏來說,一旦讓人發現才是滅頂之災。
    陳勝隨意對照著翻看,想要印證自己的猜測。
    黑夫,風雨亭,亭卒。
    當陳勝看到這個名字,有些愣神。
    怎麽是他?
    不應該是商曆嗎?
    陳勝的推斷之中,一直以為是商曆才是重要人物。
    陳勝將竹簡反複看了幾次,還是沒有看到商曆的名字。
    他有些恍惚。
    又將之前調查資料拿出來看。
    黑夫,陽城人。
    五年前進風雨亭做了亭卒,很普通的佃戶,很普通的身份,沒有絲毫出奇之處。
    陳勝一時間竟然想不出緣故,難道真是我猜錯了。
    陳勝心中默默估算著,猶豫著要不要相信這份竹簡的內容。
    商曆和黑夫,這是兩種選擇。
    代表了不同的發展。
    現在每一個選擇對陳勝來說都很重要。
    時間很緊張,一旦出錯,就會浪費很大的時間。
    “現在該怎麽辦?”
    陳勝強自按下心神,現在還不是慌張的時候。
    “冷靜。”
    陳勝又將竹簡打開,從頭到尾的將他的翻譯看了一下。
    似乎沒有錯。
    一個普通的亭卒,能引發什麽案子?
    自從陳勝見過商曆仰頭看天上的律盤,當時心中就有一個念頭。
    “這人應該是在研究律盤的運行規律。”
    這就是陳勝的第一個想法。
    但是現在看來,要否定這個猜想了。
    陳勝的腦海之中一團亂麻。
    放下這些,他來到密室,研讀兵法,修煉文氣,蘊養誌氣。
    直到一個時辰後天色發白,陳勝才從密室中出來。
    一夜的忙碌,陳勝有些疲倦。
    就在書房的案幾上,躺著睡了起來。
    這一覺也不知睡了多久,陳勝就被一陣吵鬧聲鬧醒,
    看看天色,不過是太陽剛剛升起沒多久,應該睡的不久。
    陳勝看向外麵。
    此時門外有人正在說話。
    “江法曹,不是我等故意攔您,以您在陽城名聲我們著實不敢,隻是家主下了死命令,任何人沒有他的允許,不得進入書房。”
    “我找你們陳家主有事,必須要他出來。”
    陳勝聽了幾句就明白了,江恒來找他,被門口的護衛們攔住了。
    看看書房,沒有什麽隱秘的資料。
    也就是三卷竹簡見不得人。
    陳勝將竹簡卷好,放在一處隱秘的角落。
    打開房門。
    “江法曹,這天還沒亮,這麽早找我何事?”
    江恒今年三十多歲,相貌很普通,但是目光之中鋒芒畢露,照射人心。
    “陳家主,李醫師那裏有些發現,可能會找到凶手。”
    陳勝眼中光芒一閃。
    他現在可不想讓江恒查下去,昨天還在想,用什麽辦法栽贓車封呢。
    畢竟死人是不會狡辯的。
    現在江恒過來說這番話,頓時讓陳勝有些心神激蕩。
    還好他的心機漸深,江恒並沒有發現。
    “是嗎?那江法曹稍等片刻,我洗漱一下,就隨你過去。”
    “好。”
    陳勝整理一下衣裝,洗漱完畢就和江恒去了。
    “江法曹,李醫師那裏有什麽發現,可否告知在下,讓我心中有數。”
    陳勝邊走邊問。
    “自然要告訴陳家主,那日李醫師不是發現是混毒嗎?其中一種毒是陳老家主房間後麵種的花。這兩天李醫師一直在研究另外一種毒,終於確認了。”
    江恒的臉上帶著喜意。
    “隻要能確定毒是什麽,我們就可以順摸瓜,沿著線索找出凶手,此案我有五分把握三天之內破解。”
    陳勝麵上也是十分高興,心中卻在思考。
    這個凶手會不會引發父親身份暴露的危機。
    畢竟他父親是黑冰台的大人物。
    而且推演中說,江恒發現父親死亡的蹊蹺,但是江恒卻沒有和他說,也不知此人打的什麽主意。
    陳勝心中默然無語。
    一群老狐狸。
    而父親雖然是陳氏族長,但是因為母親,他始終沒有再娶。
    孩提的記憶都是父親寬大的胸膛。
    想著想著,不知何時,兩行淚水在臉頰上滴落。
    陳勝枯坐著,腦子之中亂糟糟的,許久也無法恢複。
    他始終對自己的身份有些懷疑。
    索性他也沒事,就由著自己胡思亂想。
    孩提時期的事情已經模糊,母親的模樣,早就在他的記憶中消失。
    從記事起,隻有父親和兄長的陪伴。
    “改名陳勝。那我原來叫什麽?”
    現在看上去,卻覺得異常震駭。
    父親死了,不管他是什麽身份,終究已經離他而去。
    現在這個世上和他最親的人就是兄長陳安。
    【兩歲,你在櫟陽快樂成長。】
    【三歲,你母親自刎,成為單親兒童。】
    他沒有瞎想,而是翻起第一次人生推演。
    【一歲,你出生在櫟陽。】
    【四歲,秦國國破,你隨父親往楚國定居。】
    【五歲,你在上蔡快樂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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