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隋侍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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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道懸在半空的身影,不見多少狼狽模樣,麵容依舊清冷。
    隋侍月右手執劍,居高臨下俯瞰著程顏。
    陸司首喜出望外的鬆了口氣。
    崔平碌的臉色則是無比難看。
    因為隋侍月不僅沒有敗,甚至看起來都沒受多重的傷。
    再看程顏呢?
    就算沒有力竭,也是有著巨大的消耗。
    哪怕隔著很遠的距離,他都能聽見程顏的呼吸聲有多沉重。
    呂青雉輕喃道:“真正的反擊這才開始。”
    隋侍月。
    西覃劍宗的宗主。
    人間劍聖裴靜石唯一的徒弟。
    西覃劍門裏排第二位的強者。
    時隔多年養劍,久違的再次入世。
    自當向世間展露前所未有的一劍。
    在呂青雉的心裏,程顏不過是墊腳石。
    若非隋國的劍神林溪知已隕落,也會成為墊腳石。
    呂青雉難掩眸中的驕傲。
    隋侍月是一臉淡漠,平靜說道:“該換我出劍了。”
    程顏咧嘴笑了一聲,很挑釁的招了招手。
    下一刻,隋侍月的劍便已直抵眼前。
    程顏的瞳孔驟縮。
    猛地側身,朝後疾撤。
    隋侍月接著揮劍。
    程顏橫劍抵擋,瞬間飛出很遠的距離。
    可他才剛站穩,隋侍月又到了眼前。
    程顏啐了一聲,提劍前刺。
    但隋侍月的身影消失,眨眼就出現在他側麵,豎著劈落一劍。
    程顏就地朝前翻滾,很快的提劍往後斬。
    結果卻斬了空。
    他猛地回眸。
    隋侍月就站在眼前。
    程顏的臉色愈加難看。
    哪怕隋侍月仍是麵無表情,但此時此刻,卻顯得輕蔑意十足。
    薛先生不可置信的喃喃道:“這怎麽可能......就算程老弟的消耗很大,可那一劍也不至於對隋侍月毫無影響吧?怎麽一下差距這麽大?”
    穆闌潸微微眯起眼睛說道:“隋侍月的確更強,而程顏也在借機恢複狀態,雖然很難恢複到多好的程度,但他此時確實收著力的。”
    薛先生了然道:“原來如此。”
    崔平碌悶著聲音說道:“除非能恢複到全盛狀態,否則隻是延長挨揍的時間,若不能一擊必殺,結果已是無法更改的吧?”
    他是不想說這種降低士氣的話,可眼前的事實,也讓他不得不這麽認為。
    程顏能贏的希望已經很渺茫。
    真的會有奇跡發生麽?
    薛先生默然不語。
    穆闌潸笑道:“幹嘛這麽在意輸贏呢,他倆打得盡興,咱們看得盡興就足夠了,哪怕程顏心裏肯定有些氣急敗壞,但他會用劍把氣撒出去。”
    薛先生其實很難理解,這究竟是不是程顏自己的想法,還是純粹穆闌潸在這麽想,萬一程顏沒有這麽灑脫,再慘敗的話,很難不影響心境。
    畢竟程顏是個很驕傲的人。
    但滿棠山自家都不在意,他說什麽也沒用。
    隻希望就算敗,也別敗得太慘。
    這是薛先生完全的為程顏在考慮。
    接下來,程顏就幾乎一直在躲閃或防禦,沒再主動出擊。
    而隋侍月也沒有斬出真正強大的一劍,仿佛在等著程顏更多恢複狀態一樣。
    隻是眼下的情況,程顏又能恢複多少呢?
    薛先生與崔平碌的心情都不太妙。
    同樣看清此時狀況的陸司首不解道:“直接解決戰鬥也就是了,為何還要給執劍者恢複的機會?雖然我不認為他能翻盤,可此舉不妥吧?”
    梁鏡舟說道:“戰鬥雖是從來沒有公平一說,但宗主在更高的位置,願意給執劍者一個機會,其實也是為他考慮,免得慘敗承受不住。”
    陸司首訝然道:“隋宗主當真是高風亮節啊。”
    梁鏡舟笑道:“讓執劍者竭盡一切而戰,更是對劍士的至高崇敬,若他還受不得,隻能說此子心境不堪,出什麽問題也都與我家宗主無關了。”
    程顏自然也明白這件事。
    所以他更放平了心態。
    真正執劍者的一劍他很難再斬出來。
    或者說,就算揮出一劍,威力也是大打折扣的。
    目前已沒有這個必要。
    他現在更想看到隋侍月的全力是什麽樣。
    那就得盡可能的恢複更好的狀態,才能見得到。
    否則直接就會被打昏死過去了。
    程顏的劍意在內斂。
    隋侍月的劍意在釋放。
    雖是給機會,顯然也不是一直耗下去。
    等到隋侍月的劍意攀升至絕巔,這一戰就該結束了。
    而恰在此時,又有人到了蕪山。
    那人一襲白衣,豐神俊朗,正是韓偃。
    府兵在山道攔的是普通人,當然不可能也辦不到把韓偃攔在外麵。
    薛先生、崔平碌皆朝著韓偃揖手見禮。
    韓偃隨之回禮。
    他看著場間的情況,問道:“張武神還沒來麽?”
    崔平碌回道:“還不曾。”
    韓偃嗯了一聲。
    他雖非正統的劍門中人,但其實也修行著劍門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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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沒有身在劍門,與劍士沒什麽區別。
    呂青雉、白山月很快盯上了他。
    前者好說,後者縱為隋人,想挑戰韓偃也不是一日兩日了。
    嚴格來說,以前年輕一輩鮮少有不把韓偃當做目標的。
    哪怕現在,韓偃可能不再是絕對的大隋年輕輩第一人,但他的分量並未減弱。
    而白山月自然知道分時候。
    呂青雉就不管這些了。
    他的修為再有進境,剛才與白山月一戰,並不能讓他發揮全力,除了薑望以外,韓偃絕對是最佳的目標。
    觀老師與程顏一戰,也早讓他手癢難耐。
    他直言道:“韓偃,可敢一戰!”
    韓偃默默瞥了他一眼。
    梁鏡舟並未阻止。
    陸司首則很緊張。
    呂青雉殿下有多強不重要,他的身份在陸司首心裏最重要。
    但他顯然沒辦法勸住呂青雉。
    原是張止境要與曹樸鬱一戰。
    結果在此之前,接二連三的另有人對決。
    韓偃並未拒絕呂青雉的邀戰。
    他們離遠了些,開辟另一個戰場。
    這自然也是很引人矚目的一戰。
    呂青雉的本事,世人也並非毫無了解。
    不論是磐門兩朝會,還是神都青藤閣一戰,呂青雉都表現出了不俗的實力。
    其更是生來見神者,絕對是年輕一輩的翹楚。
    韓偃就更不用提。
    呂青雉率先出招。
    劍勢凶猛,如江海奔騰。
    韓偃提劍刺出,破其劍勢。
    呂青雉轉而換招,一個箭步上前,砸劍。
    韓偃抬劍攔截。
    鏗的一聲。
    劍氣四溢,掀起狂風。
    見此一幕的白山月有些躍躍欲試。
    穆闌潸笑道:“想打就去打唄。”
    白山月問道:“那我打誰?”
    穆闌潸想了想,挑眉道:“三個互相打。”
    白山月了然,頗覺這很有意思。
    其實白山月也比以往更強了許多,但相對韓偃以及呂青雉,還是弱的。
    可他是劍士,壓根不管這些。
    白山月提劍就殺了上去。
    他的第一目標是韓偃。
    呂青雉很懵的看著白山月殺到。
    韓偃往後撤,揮劍攔截。
    白山月更借力又掠向了呂青雉。
    沒反應過來的呂青雉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接連倒退。
    他惱怒道:“你做什麽!”
    白山月笑道:“少廢話!”
    韓偃麵無表情的沉默片刻。
    白山月此舉仿佛更像要挑戰他們兩個。
    但白山月是隋人,韓偃當然沒有還擊。
    見呂青雉被打退的來到眼前,他下意識揮劍。
    呂青雉趕忙閃避,驚怒道:“你們這是什麽打法?”
    他話音未落,白山月又趁機襲上,狠狠給了他一拳。
    然後又返身攻向了韓偃。
    韓偃似領會到白山月的意思,也提劍迎擊。
    無論是與白山月一塊打呂青雉,還是與呂青雉一塊打白山月,這都不符韓偃的做法,他此生與人聯手對敵的隻有麵對鋒林書院首席掌諭的時候。
    但若是三方為對手,互相打,倒是蠻有意思。
    而更弱些的白山月也能借著三方角力,施以戰術,不至於讓自己很快落於下風,他更像是攪局者。
    呂青雉想追著白山月打也難做到,因為得防著韓偃。
    要隻打韓偃,就得防著白山月。
    三方皆是如此。
    這場對決就顯得又亂又精彩。
    把崔平碌、陸司首他們都看傻了眼。
    “轟隆!”
    三個人的劍在某一刻碰撞在了一起。
    三股不同的劍意相互衝擊著。
    短時間竟是平分秋色,沒有誰穩穩占據上風。
    但掀起的颶風也霎時席卷了蕪山。
    造成的聲勢亦是不小。
    薛先生驚歎道:“真是驚世豔絕的人物啊。”
    崔平碌隻覺氣血再次翻湧。
    場間除了武夫體魄,低於澡雪巔峰的,哪怕看戲也很容易重傷甚至身隕。
    崔平碌覺得他是撐不到目睹張止境與曹樸鬱一戰了,再不撤離蕪山,可就不止是吐血的問題了。
    對麵已經受了重傷的澡雪巔峰的陸司首,亦有此感。
    韓偃三人在不斷的加重劍意。
    顯然都還沒有拚盡全力。
    但隨之而來的是白山月的頹勢漸漸明晰。
    畢竟差著修為。
    純粹的劍意比拚,他很難與韓偃、呂青雉打持久戰。
    何況呂青雉身為生來見神者的真正能力還未展現。
    韓偃甚至都沒認真。
    白山月必須改變戰局,否則就很難再參戰了。
    他的眸子一凝,以更快的速度釋放劍意,打破了三方的平衡。
    而韓偃與呂青雉也緊隨其後的加重劍意。
    頓時間,風雨雷電交加。
    更有寒氣大漲,暴雪落。
    此時節可還未入冬。
    天氣已在三股劍意的持續肆虐下,陷入混亂。
    白山月更主動出擊,劍氣激蕩,牽引著雷電風雪,且多是朝著呂青雉砸落。
    呂青雉自然第一時間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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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神的領域瞬開。
    白山月的攻勢盡數被隔絕,甚至隨著領域的範圍擴張,韓偃的劍意也被抵消。
    很快,周身六尺間無風能入。
    以往呂青雉是難有效反擊的。
    但他顯然的確又進行了很大的修行。
    哪怕韓偃、白山月已退出六尺範圍,呂青雉的劍斬落的同時,見神領域也並未衰弱,六尺間的絕對防禦,再能進攻的話,無疑就是真無敵。
    除非以更懸殊的力量破解,否則韓偃、白山月就拿呂青雉沒轍。
    呂青雉覺得,以自己現在的修為,就算是韓偃,也破不了見神。
    縱使他在開了見神時候的攻擊能力還沒做到完美,亦有自信拿下這兩個人。
    事實證明,白山月的攻勢已對他構不成任何威脅。
    隻要到了六尺範圍,攻勢就如無物。
    別說白山月的修為要弱於呂青雉,就算更強,但隻要沒到能破見神的地步,強弱也就沒什麽區別,都是奈何不了呂青雉。
    這是白山月第一次麵對此般情況。
    他幾番嚐試後,不得不承認,自己已無用武之地。
    白山月倒不至於氣餒,勝敗乃兵家常事,就算劍士的心境更直接,也不代表都是很蠢,沒有任何承受能力的人,而是恰恰相反。
    隻有真的破天或者說極其在意的事物,才能出現影響心境影響拔劍的問題。
    極致驕傲者不能讓自己輸其實也是一種。
    但絕不是白山月。
    這與心裏的承受能力無關,隻看是否在意,準確地說,是極其在意。
    強者會因為極其在意的事心境出現波瀾,弱者麵對同一件事卻並不在意,那心境自然無波,這不能說是弱者更強,強者更弱。
    但也的確證明了強者還不是絕對的強者。
    邁入了大物的門檻,不說泰山崩於前麵不改色,就算有極其在意的事讓得心境出現波瀾,也不會影響別的,唯一影響的就隻是心情而已。
    這對任何修行體係的心境問題上來說,其實都是一樣的。
    隻是劍士的不順我心會更明顯一些。
    畢竟影響到拔劍的速度,是會讓戰力打折扣的。
    但白山月雖知不敵,也並未直接退場。
    而韓偃是在默默觀察著呂青雉。
    他們仿佛暫時陷入僵局。
    另一邊的戰鬥也開始有了變化。
    隋侍月的劍意已攀至頂峰。
    程顏恢複了些狀態,做好了迎接隋侍月正式一劍的準備。
    傳承至人間劍聖的隋侍月,朝著蕪山斬落前所未有的一劍。
    整個蕪山的所有山峰都在瞬間矮了一頭。
    薛先生、崔平碌、陸司首紛紛吐血。
    甚至梁鏡舟也悶哼了一聲。
    穆闌潸的臉色亦無比凝重。
    韓偃、白山月他們皆被影響。
    更甚者是堵著山道的府兵。
    眼看就要紛紛隕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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