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殺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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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魏紫衣,不會有旁人。
張首輔不禁歎了口氣。
雖然魏紫衣沒有露麵,可他既是出了手,難免會被找到蛛絲馬跡。
張首輔很擔心陳景淮會再針對魏紫衣。
他最先就提醒過魏紫衣,不要有什麽動作。
但他也肯定不能在這個時候責怪魏紫衣,畢竟魏紫衣是為了幫他。
整個大隋,單說浩然氣,張首輔是最強的。
帝師的浩然氣都比不得張首輔。
而假以時日,魏紫衣的浩然氣,是能更勝張首輔的。
因為魏紫衣的浩然氣極為純粹。
更接近正統的儒門浩然氣。
當世的儒門之法皆為殘缺,是不完整的,再有像帝師自行補缺,某種意義上,其實是新的儒門之法,若能走出路來,未必不會更強,但迄今為止,是不夠的。
浩然氣就是相對來說,更容易被讀書人領悟的,不需要專門的術法修習。
準確地說,領悟不需要,後續的修行需要。
能領悟多純正的浩然氣,那就得看人了。
可以說,魏紫衣是直接贏在起跑線的。
這正彰顯著他儒門的資質。
所以無論從哪方麵來說,張首輔是不想看到魏紫衣出什麽事的。
尤其現在陳景淮的行動軌跡難以捉摸,換做以前,張首輔還沒那麽擔心。
也不知魏紫衣是否能看到,張首輔還是搖了搖頭。
但該說不說,魏紫衣的浩然氣確實不凡,張首輔都覺得自己變得有勁了。
他立即轉身出手鎮壓圍攻暮夏姑娘的那些宗師武夫。
縱然宗師武夫的體魄也很強橫,但畢竟實力上與張首輔差太多,在絕對懸殊的差距下,宗師武夫的體魄就顯得不那麽堅固了。
再加上張首輔沒有保留,當場就有多位宗師武夫直接破防,被浩然氣壓趴在地。
剩下的雖是沒有破防,但也強撐著暫時沒了攻擊暮夏姑娘的手段。
而暮夏姑娘趁此機會,強勢反擊。
先是補刀殺死被鎮壓的那幾個宗師武夫,接著轉手竭盡全力攻擊剩餘武夫的要害,又很快解決好幾個,但胥定賢爬起身來,讓張首輔不得不撤了力量回擊。
就在反手回擊的瞬間,張首輔仍是借著空隙又對張祁年麵前的六人出手。
直接瞬殺。
所以應對胥定賢的時候難免倉促。
嘭的一聲。
兩人都倒飛了出去。
而張祁年也沒有半點遲疑地轉身去馳援暮夏姑娘。
就算麵對的隻剩四五個宗師武夫,可暮夏姑娘也幾乎到強弩之末了。
兩名宗師武夫的襲擊,雖被暮夏姑娘勉強躲開,但另外兩名宗師武夫的攻勢,就讓她隻能硬接,黃庭炁在這一刻徹底消耗殆盡,最後一名宗師武夫雷霆出擊。
張祁年拚命的往前疾掠,要豁出一切給暮夏姑娘擋傷害。
就在危急時刻,有嘹亮的啼鳴忽然響徹。
夜遊神遮天蓋地的呼嘯而來。
有鱗神從夜遊神的背上直直墜落,一腳便直接踩死了那名宗師武夫。
隨後雙掌推出,神輝綻放,兩側的四名宗師武夫,頃刻成灰。
張祁年伸手扶住了要跌倒的暮夏姑娘,抬眸看了眼夜遊神,又看著麵前的有鱗神,滿是感激道:“多謝二位神明大人。”
有鱗神沒搭話,直奔胥定賢而去。
夜遊神化為人形,輕笑著說道:“總算沒有來得太遲。”
張祁年問道:“薑兄呢?”
夜遊神說道:“他有自己的對手。”
張祁年了然,但臉色也跟著一沉。
不提胥定賢,也不提楊硯,還有人擋著薑望,別管是誰,都無疑是個強勁的對手,這更證明著那位要殺他們的決心。
薑望的神國就等若黃庭,神秘人能有手段限製真性出竅,其實就是在限製人的黃庭,隻是針對真性的作用更高。
薑望已明確,對方其實有些歪打正著,並非是有能力限製住神國,也壓根不知道他有神國,但這個歪打正著,讓夜遊神、有鱗神也沒能即刻出得去。
這反而是給薑望敲響了警鍾。
神祇或仙人,是有很多他不了解的能力的,隻在目前恢複的道行,是否足以展現曾經的諸多能力,他以後應對神祇或仙人該更加小心才行。
而神秘人的道行是弱於他的,偏偏展現了能限製真性,短暫限製神國的本事,隻從道行來看,這個或神或仙的神秘人,絕沒有恢複曾經巔峰的時期。
所以能做到這一點,必然另有原因。
既然夜遊神、有鱗神已經擺脫束縛趕了過去,薑望也就沒那麽著急了。
他想先專心的對付這個神秘人,要麽活捉,要麽殺死。
但神秘人這個時候卻萌生了退意。
祂的確不知薑望的神國,隻知薑望身邊的兩尊神明現世,再拖著薑望也沒有了意義,先前是薑望一心要走,祂還能借此糾纏,現在的情況,是祂不走就走不了了。
但已將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神秘人身上的薑望,又哪會讓祂逃走。
兩人的局麵從你追我逃變成了你逃我追。
而張首輔這一邊,躲在暗處的周孽瞧見此般情景,自知這次襲殺計劃怕是又失敗了,出現在眼前的可是兩尊神明,其中一位更是妥妥的正神。
怎麽想也沒有任何希望。
所以周孽很幹脆的撤走。
他當然也想救胥定賢,但是辦不到啊。
先保住自己的命才是關鍵。
但他的動作又哪能瞞得住夜遊神呢。
夜遊神直接抬手隔空讀取周孽的記憶。
周孽猝不及防如遭雷擊。
待記憶讀完,周孽也兩眼一翻,撲倒在地。
須橢軍的精銳雖不知真相,但見周孽還有氣息,就抬著他以更快速度逃跑。
夜遊神轉而看向了無盡虛空。
王淳聖與楊硯的對決,是前者處在了絕對劣勢。
再多些時間,王淳聖是必死無疑的。
夜遊神當即撕裂虛空,一步跨了過去。
而正與張首輔你來我往打得激烈的胥定賢,毫無防備的就被有鱗神直接捶臉。
霎時間血花綻開。
胥定賢慘叫著跌飛出去。
他捂著臉哀嚎不已。
轉頭瞧見當前的情形,他顧不得要死的感覺,艱難爬起身就要跑。
但剛跑兩步就被有鱗神薅住了頭發。
再次掄翻在地。
抬腳咯嘣一聲。
胥定賢就氣絕而亡。
他腦袋一歪,目視的方向正是周孽先前躲著的地方。
雖然周孽躲得很深,是肯定看不到的,但那裏此時毫無動靜,胥定賢就知道,周孽是跑了,他最後的念頭很雜亂,甚至怎麽也想不到自己會死在這裏。
張首輔吐出口氣。
他現在是心累又身累。
縱觀過去那麽多年,今日打架的程度,都稱得上數一數二的。
能打是一回事,但他的人生,打架的確隻是偶爾的事。
年輕的時候還好,年紀大了,再這麽打,真是身心俱疲。
他甚至都有些不太想說話了。
但該感謝有鱗神還是得感謝,不然沒禮貌。
便在這時,虛空忽然又被撕裂。
王淳聖的身影就墜落了下來。
但虛空裏的震蕩並未消散,是楊硯與夜遊神打了起來。
有鱗神沒有去幫忙的想法。
張首輔朝著王淳聖走過去,說道:“還能撐得住麽?”
王淳聖吐了口氣說道:“楊硯那家夥的確厲害,我險些就死在他手裏了。”
張首輔回眸看了眼神都的方向,沒再說話。
但王淳聖已咬著牙再次說道:“陳景淮這是想徹底與我西覃宣戰,他最好是做足了準備,否則必讓他付出代價!”
張首輔仍是沉默。
他是不願意看到這樣的情況發生的,畢竟隋覃隔了那麽久再次開戰,絕對會是更大的規模,受苦的隻會是百姓。
但現在不是想不想看到的問題,也不是西覃怎麽樣的問題,是陳景淮此舉,完全不計後果,襲殺王淳聖一事,成與不成,結果都隻有一個。
張首輔有了想回神都的想法,他要弄清楚陳景淮究竟在想什麽。
王淳聖看著張首輔說道:“我以為陳景淮的目標不止你我。”
張首輔蹙眉,“何意?”
王淳聖說道:“隋侍月她們還在隋境,剛才的動靜不可謂不大,隋侍月是肯定能感知到我的氣息,若非路上遭遇攔截或發生別的什麽,是絕對能趕過來的。”
張首輔明白他的意思,說道:“陳景淮是要殺死在隋的所有覃人?”
王淳聖說道:“目前來看,並非不可能。”
隋侍月雖是大物之下最頂尖的高手,但若豁出去,派出很多的澡雪巔峰修士以及宗師巔峰武夫,未必不能將其耗死。
剩下溫暮白、呂青雉等人更弱隋侍月,因此,不一定非得再有大物出手。
所以在明確曹崇凜不出的情況下,人手問題並不是最重要的。
何況在外的黃小巢若收到陳景淮的意思,且願意出手的話,這件事的成功概率就會更高,畢竟張首輔、王淳聖這邊就已吸引很多注意力。
如果事實真的是這樣,陳景淮就是打算徹底與西覃撕破臉。
張首輔有些頭疼,看向有鱗神說道:“勞煩尊位,讓那一位先別打了。”
有鱗神嗯了一聲,傳話給夜遊神。
很快楊硯、夜遊神就都從無盡虛空裏遁回人間。
張首輔看著楊硯說道:“你有你的想法,我不過問,但你初才沒有傷及祁年他們,我也是感激的,此事成不了,就請回吧。”
楊硯掃了眼夜遊神、有鱗神,深吸一口氣說道:“我也不想讓天下大亂,隻是王淳聖是必須得死的,我可以退一步,你們都可以離開,把他留下就好。”
夜遊神、有鱗神似乎沒什麽意見。
畢竟薑望隻說讓祂們過來救張首輔。
夜遊神遁去無盡虛空救了王淳聖隻是順手的事。
張首輔卻道:“王淳聖是我找來的,我自然不會恩將仇報,你我現在最要緊的是弄清楚陳景淮到底在想什麽,若隋覃打起來,贏了還好,輸了的話,你想要的也得不到。”
楊硯頓時遲疑起來。
因為張首輔說的很有道理。
王淳聖倒是沒說什麽。
畢竟夜遊神、有鱗神不出手的話,他也殺不了楊硯。
他現在更多擔心隋侍月那邊的情況。
哪怕隻是猜測,但萬一是真的,情況就相當危急了。
所以他反而更想趕快離開。
而就在這時候。
有劍意忽生。
楊硯及夜遊神他們都瞬間警覺。
因為那是一股很強的力量。
他們很快鎖定目標。
映入眼簾的是抱劍而至的裴靜石。
他笑著說道:“真熱鬧啊。”
王淳聖趕忙說道:“裴劍聖,你來得正好,我懷疑隋侍月她們也會有危險,此地已暫時化險,你當立刻去找隋侍月,確定她的安全。”
裴靜石微微蹙眉。
他當即神遊全隋。
很快就捕捉到了隋侍月以及呂青雉他們的蹤跡。
裴靜石沉默了片刻,說道:“他們確實遇到了些麻煩,但暫時無礙。”
王淳聖想著隋侍月是裴靜石的徒弟,而且是唯一的徒弟,應該更在意隋侍月的安危,既然這麽說了,那看來問題不大。
他也因此鬆了口氣。
楊硯的神經則是緊繃著。
裴靜石的到來,讓他的行動是徹底沒了可能。
他回去至少也能給陳景淮一個交代。
便沒有二話的直接遁走。
王淳聖的反應慢了一步,這本該是很好能把楊硯給解決的機會。
但想著以後能親自解決也好。
便轉身與張首輔在一旁說起了話。
是想問問張首輔接下來作何打算。
這裏的情況,王淳聖是肯定得回去告訴覃帝呂澗欒。
讓暗探去通稟的話,需要更久的時間,還不如他回去一趟來得快。
夜遊神也正要告訴有鱗神讓祂先在這兒待著,自己回去找薑望,但裴靜石卻擋在了祂麵前,夜遊神不禁一愣,問道:“有事?”
裴靜石笑著說道:“在下想借一樣東西。”
夜遊神蹙眉道:“借什麽?”
裴靜石笑道:“您的神像果位。”
夜遊神眸子一凝,冷聲道:“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麽?”
裴靜石笑著說道:“我再清楚不過了。”
夜遊神攥起了拳頭。
有鱗神察覺到問題,立即充滿敵意的看向裴靜石。
場間刹那的氣氛變化,讓王淳聖與張首輔的談話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