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要有所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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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望的天賦異稟四個字一出,雖然覺得是事實,但溫暮白還是忍不住嗤之以鼻
    隨著紅衣被喚出,韓偃就很直接說道:“沒有比實戰更能深刻了解一件事,兩位有意的話,咱們切磋一下真性,或許能從中有所悟。”
    他不認為薑望是拿著天賦異稟來當借口,故意隱瞞,這也並不重要,他很少以真性與人切磋,就算切磋,也不是奔著領悟什麽去的,現在就不同了。
    薑望沒有回絕。
    如果他知道怎麽能讓真性的力量更強,就肯定不會藏私的,尤其是對韓偃來說,甚至哪怕是溫暮白,薑望都很期待他們成為大物,又遑論一個真性了。
    諸多瑣事拋開在一邊,單是凶神折丹的複生,未來必定會席卷整個人間的妖禍,這個人間就需要更多的大物,更多的高境界者,這其實與氣運也息息相關。
    大世之下,氣運必然瘋漲。
    爭奪氣運就是必然的趨勢。
    因為大世的氣運不會隻賜予人身上。
    而除了少數的個人以外,王朝以及各方勢力這些整體才是關鍵。
    若是韓偃、溫暮白有所悟,薑望自然是願意的。
    這便是大局觀。
    薑望用來切磋的是紅衣,他原本是要用白衣的,但畢竟白衣沒有自我意識,紅衣有,所以這是紅衣的主動請纓,韓偃及溫暮白沒意見,薑望自然也沒意見。
    韓偃、溫暮白都喚出了自己最強的真性。
    三人的意識海也在瞬間架起橋梁,連通在了一起。
    最終形成的是廣袤無垠的星海。
    三條路通往了三個意識海,在鏈接的地方,架構起圓盤似的百丈地。
    紅衣已經站在那個位置。
    另外兩條路,是身著黑衣的韓偃以及身著月白袍的溫暮白的真性,緩緩走來。
    韓偃、溫暮白的主意識要驅使著真性,所以他們的身軀在此刻就失去了行動能力,隻剩一些潛意識在,能感知到外部的危險,及時意識回歸。
    而薑望還是能自如行動的,畢竟紅衣有自己的意識,祂的一切都會傳遞到薑望的意識裏,不會影響到薑望自身分毫。
    他揮手間,就學著唐棠,無形的氣場把三個人籠罩。
    然後純粹是個看客,觀察著意識裏廣袤無垠的星海下的戰場。
    韓偃及溫暮白在星海下奔行。
    有黑色以及月白色的焰尾拖拽出很長的線,自兩個方向殺至圓盤上的紅衣麵前。
    紅衣的姿態很放鬆。
    隻說資質,不談別的,溫暮白的確更高,而韓偃的真性隻有自身六成力量,紅衣的力量可是比沒有加持神性這些外物的薑望更強一籌,所以戰力是不對等的。
    紅衣自當高高在上。
    正因為有自我意識,祂以前是薑望的殺手鐧,但隨著薑望越來越強,敵人也越來越強,祂幾乎就成了前菜,很難幫上什麽忙,心裏是很不爽的。
    切磋是切磋,祂沒有忘記這一戰的目的,而在此基礎上,更想隨心所欲。
    紅衣伸手就拽住了最先襲來的溫暮白的拳頭,甩起來把韓偃撞飛的同時,反身就把溫暮白摁在了圓盤上,擔心直接把他們打崩潰,所以紅衣還是收著力的。
    否則這一下溫暮白的真性就得消散。
    而溫暮白自然也極力的反抗。
    紅衣給了他這個機會。
    在手輕抬起的瞬間,溫暮白的真性就如一縷煙溜走。
    此時被撞飛的韓偃,仿佛整個融入在星海裏,無數凝固的星辰,忽然閃爍,仿佛流星墜落,啪啪啪的集中砸向了圓盤。
    紅衣隻是站在那裏,微笑著輕抬眸,那些墜落的流星就全部靜止。
    去而複返的溫暮白,伴隨著龍吟般的咆哮,宛若滔天巨浪,橫衝直撞而來。
    但紅衣一抬手就把這巨浪壓了下去,溫暮白也被拍落在地。
    紅衣的膝蓋微曲,砰的一聲,就掠上了星海。
    韓偃的瞳孔一縮。
    無數靜止的流星紛紛崩散。
    韓偃的反應很及時,但偏偏怎麽也避不開。
    襲至眼前的拳頭忽然換為抓,韓偃就被甩落在圓盤上,摔在溫暮白的旁邊。
    紅衣的身影懸在星海之中,沒再出手。
    因為有收著力,而且隻要不是重創,畢竟是真性,就不會受到什麽損傷或力量衰弱,哪怕他們的意識或者說神魂之力在減弱,也隻在到了一定的點,才會影響到真性的穩定,否則就能維持住相應的力量。
    但他們毫無反抗之力是最直接的事實。
    當然,這也在他們的意料之中。
    且不說紅衣的力量比薑望自身修為更強,他們的修為境界也比薑望更弱,因此他們的目的從來不是為了打贏,而是更近距離接觸到薑望的真性,從中有所悟。
    他們的意識驅使著真性,各自朝著一個方向奔走。
    身在高處的紅衣俯瞰著他們的行動軌跡。
    韓偃及溫暮白也壓根沒有不讓祂看的意思,畢竟實力的懸殊,讓他們做任何事都是徒勞無功的,他們唯一的目的就是戰,而且越久越好,直至有所悟。
    那麽在實戰的過程裏,他們自然也要隨時改變戰法,甚至鑽研出新的戰法,這些都是可以直接在紅衣的眼前表現出來,因為這是一場切磋。
    但他們忽略了最關鍵的一個問題。
    那就是紅衣有自我意識。
    祂雖然會遵循著薑望的意思,完成這一場切磋的真正目的,卻同樣會有自己的行為,於是乎,祂打斷了韓偃及溫暮白的行動軌跡。
    沒等他們到達指定的位置,完成所謂的突襲,就被墜落的流星砸飛出去。
    溫暮白很茫然。
    韓偃倒是很快意識到問題所在。
    但他覺得這不是一件壞事。
    因為心裏認定是一場切磋,心弦就無疑會有或多或少的放鬆,哪怕是切磋,也該當做是真正的生死實戰來對待,紅衣的行為能給他們足夠的危險及緊張感。
    韓偃提醒了溫暮白。
    溫暮白嘖了一聲,他更氣的是韓偃比自己先想明白。
    這是他們與薑望的切磋,也是他們自己之間的切磋,所以又怎麽能被韓偃再壓一頭,他呼嘯著就朝紅衣掠過去。
    翻滾的神魂之力宛若厚重的雲霧,遮蓋了星海,山嶽一般砸向了紅衣。
    韓偃就正好借此把自己隱匿在意識星海裏。
    而紅衣的一掌拍出,也在瞬間就擊潰了溫暮白的神魂浪潮。
    韓偃在斜刺裏殺出。
    他手裏幻化出自己的劍。
    毫無意外的刺中了紅衣。
    兩股神魂的力量迸濺,擾亂了意識星海。
    落地的溫暮白見此一幕,更是著惱。
    他也幻化出自己的劍,神魂的浪潮再次掀起,伴著嘹亮的劍鳴,在他與薑望、韓偃的意識海裏響起,以一往無前的趨勢斬向了紅衣。
    但結局是一樣的。
    神魂的浪潮很快就被擊潰。
    溫暮白一往無前的神魂劍勢也在瞬間土崩瓦解。
    隻是韓偃要比他更快的墜落。
    好在意識的橋梁很是堅固,這裏自然也不會存在什麽塵埃,所以落地後沒有濺起任何東西,而緊隨其後的溫暮白,伸手抓住了橋梁的邊沿,其下是無盡深淵。
    意識裏的深淵就等若牢籠,若意識墜落在深淵裏,身軀就會成了空蕩的軀殼。
    但是短暫的,畢竟他們不是真的生死戰,三方的意識海裏也有防護,就算不慎墜落意識的深淵,隻要沒有外部力量的打擊或自我意識的鎖困,自能再爬上來。
    而溫暮白也沒有必要非得墜落一回,他很快就爬上了橋梁。
    “薑望的真性確實很強,不僅在他修為高過我們,除了力量,看來最大的區別,就是他的第二類及第三類都擁有自我意識。”
    “但按理說,這份意識在渡劫時就會被抹除,否則也渡不過劫境,他就像完全反了過來,如果在渡劫的時候沒有戰勝且抹除其意識,他又通過什麽渡劫的?”
    “難道是真的天賦異稟,讓他的劫境與我們皆不同?”
    劫境即心魔,是真性的複蘇自然而麵對的劫數,隻有渡過此劫,才能破境澡雪,在修行路上走的更遠,不然自身意識被反過來抹除,自己就不再是自己。
    甚至嚴重的直接就身死道消了。
    如果是這本質上的問題,他們又該怎麽做到像薑望的真性一樣?
    聽著溫暮白的話,韓偃陷入沉思。
    其實在本質上來說,薑望是沒有黃庭的,因為神國即黃庭,所以他的真性也是誕生在神國裏,從一開始,他就與常規的修士不一樣。
    甚至哪怕韓偃及溫暮白撿到遺落神國,也未必與他情況相似。
    畢竟薑望是生來就有,而韓偃他們已是澡雪巔峰,早就渡過劫境,總不能再退回去,再者說,修為能退回去,劫境又不會再來一次。
    黃小巢就是個例子。
    他是在已成為大物的時候才撿到遺落神國。
    真性已經定型。
    聽見溫暮白的話的薑望,也不能說自己是因為有神國。
    相比起遺落神國,他的神國更特殊。
    佛陀想奪他神國這件事,讓薑望更明確,阿姐是沒這個想法,可不代表別人沒有,這個世間能打贏他的人可還不少,所以是絕不能冒險的。
    但意識到這個問題的薑望,對韓偃他們是否能有所悟,就不再抱很大的期待。
    因為這是根本上的問題,不是靠悟就能做到的。
    隻是念頭才落的薑望,忽然發現,韓偃似乎真的悟到了什麽。
    他直接盤膝坐在了圓盤的正中位置。
    站在旁邊的溫暮白一臉茫然。
    但他很快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
    接著臉上就浮現出了怒意,忍不住說道:“你真該死啊。”
    當然,他也隻是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去打擾韓偃。
    這就是溫暮白與韓偃之間很複雜的不知是友情還是敵人的惺惺相惜。
    既不想讓韓偃好,又希望他能更好。
    溫暮白以為,韓偃對自己也應該是一樣的。
    他抬眸看了眼紅衣,想著韓偃到底是因為什麽頓悟的?
    是因為自己說了哪句話?
    實在想不通的溫暮白,再次心裏念叨了句該死。
    薑望默默注視著頓悟的韓偃。
    韓偃不是生來見神者,他的資質隻能算是普通的天才,但他過往打造的事實,都證明著他不虛世間最天才者,薑望對此有了解,可今日他才深刻的了解。
    薑望自己都覺得沒什麽希望,但韓偃偏偏就頓悟了。
    甚至薑望也不知道他到底頓悟了什麽。
    所以這就是韓偃麽?
    拋開世俗看重的資質問題,韓偃是大隋年輕一輩第一人的讚譽確實名副其實。
    資質或許能攔斷世間大多數的人,但絕對攔不住韓偃。
    而他依靠的隻是自己。
    這才是最可貴的。
    薑望此時此刻由衷的感到佩服。
    無法頓悟的溫暮白,隻能再次殺向了紅衣。
    紅衣也沒有去打擾韓偃,興趣減退的戲耍著溫暮白。
    薑望很期待韓偃的頓悟成果。
    但這一頓悟就是很久。
    薑望眼看著天色即將大亮。
    而另一處的黃小巢已經來到了神守閣。
    他先見到了帝師。
    帝師對其見禮,說道:“我為先前的事致歉。”
    黃小巢很平靜看著他,沒說接受或不接受,也沒有反過來致歉,隻是說道:“現在該我了吧。”
    帝師自然明白他在說什麽,笑道:“你想見自然可以去見,但還不能殺他。”
    黃小巢說道:“我沒想著殺他,至少現在沒有。”
    帝師很意外。
    他以為黃小巢的目的就是要殺了林荒原,難不成還有別的目的?
    想著這些的帝師為其引路,到了神守閣的牢獄。
    阿姐隻是在觀察,所以不影響林荒原休養生息。
    自把林荒原關到神守閣,阿姐就一直盯著沒合眼。
    但林荒原卻已經睡了好幾覺。
    他此時很無奈看著牢門外的阿姐,說道:“你打算這麽一直盯到什麽時候?”
    阿姐說道:“我不困,可以一直盯著。”
    林荒原說道:“雖然但是,我很別扭。”
    阿姐說道:“那不關我的事。”
    林荒原笑著往後躺,說道:“又有人來了,怕是奔著殺我而來。”
    他話落。
    帝師及黃小巢的身影就出現。
    阿姐轉眸瞥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