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損人不利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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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經過講清楚,吳桐便教育了一頓苗英勇。
苗英勇連連點頭,表示不鬧了。
“我回去先跟文總匯報一聲,看看怎麽辦。”郭誌新說。
這個人也有趣,就知道耍橫,梁憶暗想,不過,對方沒腦子,對自己真是一件好事。
“好。我跟警察走,還有得談呢。”梁憶說。
李賀陳說:“梁副總,我跟您一起去。”
“臭婆娘!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就是你,不肯多付錢!你們公司領導明明願意多給,你這個喪盡天良的……”苗英勇行動受限,扭著頭,破口大罵。
“夠了!”吳桐大喝,“再鬧,今天晚上都別回去了!”
“您是警察,麻煩有點意識,至少把情況弄清楚,不要等到出人命再後悔。”梁憶想哭。哦不,說錯了,死的又不是人家,他有什麽後悔的。
梁憶一通排比問句,吳桐被戳中不耐煩的態度,難免有點上火,但覺得她說得也有道理,想到對方可能真被嚇到了,便也理解,緩了語氣:“人我再教育教育,你也別想太多了,動不動人命、人命的,自己嚇唬自己。”
梁憶想說:我沒嚇唬自己,我已經死過一次了。
不再多說,梁憶走出派出所,感覺無助,難過。
跟李賀陳各自回家,梁憶想思考,但注意力無法集中,便戴上耳機,聲音開高,逼著大腦先休息。
吃過晚飯,感覺稍稍好些,泡泡浴,梁憶把自己的身體埋進泡泡裏,正真放鬆下來。
跟死亡鬥爭的一天!梁憶長長舒了一口氣,還好自己贏了,至少,沒有再次死掉。
可是,這隻是第一步,後麵,苗英勇還會做什麽?如何查到泄露會議內容的人?
通過前後四次和苗英勇的接觸,這個人的確蠻橫,但是也有幾分紙老虎。回想上次的死亡,如果不是那個保安背後推了自己一把,苗英勇大概率不會真的捅自己;而且,這個人要錢,原來的賠償其實他是滿意的,隻不過心存僥幸,還想再來公司鬧一鬧、試一試,看看能不能多點。
後續幾天,借由仲裁那邊,三方調解,打消苗英勇的僥幸心理,讓他消停下去。
關於會議信息泄露的事情,現在郭誌新知道了,接著可以推動他查一查,也算是自己的助力。
其實沒什麽好查的,梁憶暗想,肯定是文立國,他就是不想李輝這件事在自己手上順利解決。
那怎麽讓郭誌新把文立國揪出來呢?這還真是麻煩。
郭誌新是學法律的背景,邏輯關係一流,人也聰明,職位是合規,相對中立且有獨立性,但是畢竟文立國的身份在那裏,不知道會不會出什麽幺蛾子?
梁憶拘著泡泡玩,有一搭沒一搭的想著。
算了,現在也想不出,先慶祝一下自己逃過今天這一劫吧。
這時候,電話鈴聲響起,梁憶伸頭看了一眼,是朱可可。
“哈嘍哈嘍!”梁憶剛點了接聽,朱可可的聲音便急急傳出。
點開免提,“啥事兒?”梁憶問。
“你有沒有在看大學同學群啊,裏麵熱火朝天的。”
“那你們在聊什麽?”梁憶沒看,很少看群。
工作以後,梁憶覺得微信群是一個沒效率的地方,動不動上百條信息,基本就是那幾個人在對話,那你們為什麽不用私聊呢?不理解。
有一次,有一個同學在談自己的年終獎沒了,抱怨了好長時間,最後還說了個數字,梁憶就不懂了,這是啥意思?賣慘嗎?薪水、獎金這類私密的事情,怎麽有人會在公共群裏聊?
後來話題越來越沒營養,梁憶差點兒要退出,想了想,設置了消息免打擾。
“就知道你沒看,張策還at你呢,讓你一定要參加同學會,這次他組織,請大家吃大餐。”朱可可說。
“沒興趣。”梁憶撥弄著熏香蠟燭。
“哎呀來嘛來嘛,張策耶,他組織,估計來的人會比較有質量,不少混的好的同學,還是看他麵子的。”朱可可勸。
梁憶心說,我不想看。
“就在明天,下班後,地點離你家不遠,方便得很。”
“我真沒興趣,最近煩呢。”梁憶歎了口氣。
“正是因為煩,才更要參加,換個心情嘛。”
朱可可這麽一說,梁憶突然想到,好像是需要換個環境,換換思維,公司和家的兩點一線,的確很難放鬆。可現在,除了公司和家,自己也不敢亂跑,同學會應該安全。
朱可可又勸,說了一堆。
順坡下,“那好吧,看在你這麽用心的說服,我聽你一次。不過先說好,我肯定不喝酒,你別找我不自在。”梁憶和朱可可熟,知道對方有酒量,也喜歡鬧酒。
“放心,有我在,我保護你。”朱可可笑,“你在公司怎麽混的?還是能喝點的吧?”
“少管,反正我不喜歡喝酒。”
泡泡浴的水有些涼,時間也差不多了。掛了電話,梁憶喝了一杯牛奶,很快有了睡意。緊張了一天的神經,放鬆後沉沉睡去。
一夜無夢,早上鬧鍾響起,梁憶起來的時候,先認真看了一下日期,3月17日。
真好,一切正常了!
到公司後,茶水間碰到唐永,和梁憶打了招呼,表示要聊一聊,讓她泡好咖啡直接端到他辦公室喝。
昨天唐永不在,自己是該匯報一下情況。
是誰來鬧事?什麽原因?包括帶著刀,會議消息泄露這些細節,梁憶都一一敘述清晰。
唐永的眉頭皺了又打開,打開又皺起,聽完後說:“真的辛苦你了,這事兒從頭到尾,你做得都很好,隻不過正好是這個當口。”
梁憶明白,唐永說的“當口”是自己更換掉文立國的供應商,斷了人家財路的時候。
“這事兒發生的……後續還要應對中國區,乃至全球總部的調查、匯報,還不能鬆懈。”唐永囑咐,“你還得辛苦幾個月,等過了,我給你爭取一個獎勵。”
梁憶不確定,工亡這種事,怎麽獎,但理解老板的好意,也沒說什麽。
唐永看出來了,解釋:“責任在我,對你而言,承擔額外的職責,是要認可的。”
想法被看透,梁憶不好意思笑笑,說:“謝謝唐總。”
唐永點點頭,低頭喝茶,提醒:“文總那裏,估計不容易的,你怎麽考慮?”
“現在還不知道,他會怎麽樣,但會議消息泄露,合規得查吧,想用這個分散他的注意力。”
“嗯。還有其它辦法嗎?”
梁憶想了想,搖頭:“暫時想不到了,回頭先看他的反應,再進一步想應對,如果他隻是提一些無關痛癢的條件,我能處理就處理,順著來,大不了辛苦點,如果實在過分再說。”
“能吃苦是好的,不過,沒必要的苦,不一定要吃。”
梁憶疑惑,問:“也許是我僥幸心理,但我覺得文立國不會鬧太大,這件事處理不好,作為領導,他向上也不好交代,所以就算搞事情,也應該有限度,後續刁難我,我能混過去就混過去,免得跟他對立花費更多的精力。”
唐永又低頭喝了一口茶,說:“他是不好交代,但是我更不好交代,文立國這人,向來喜歡損人不利己。”
“弱者!”梁憶簡直要吐血,這人怎麽當警察的?有沒有點腦子!
“我的意思是員工和公司比,畢竟是弱勢群體。”吳桐擺手,“我懶得說你,你也少摳字眼曲解我的意思,你們錢給到位了,人家會鬧?”
梁憶生氣了,說道:“之前講到這是員工糾紛的時候,您就一臉不想管的樣子,勞動糾紛不是你們警察的職責範圍,但現在有人拿著刀鬧事啊,一有不慎就會砍死人的!您知道員工是什麽原因死的嗎?您知道公司賠了多少錢嗎?您知道苗英勇到底為什麽鬧嗎?他在外頭欠了錢,想錢想瘋了,他妹夫生前借他錢借出抑鬱症,自殺後還要被他利用弄錢……”
梁憶皺眉,問:“警官,他帶著刀鬧事,就這樣放了嗎?”暗想:至少關一個晚上“好好教育”一下啊!
“那你想怎麽樣?”吳桐看梁憶。
“您這也太輕了,得不到教訓,回頭他要是明天帶著刀再來一次呢?”梁憶問。
教我做事!吳桐皺眉,這個女人搞事情,之前在公司門口就看出來了,非要激怒苗英勇拿出刀。
“從整體事情來看,你們公司也有責任,出了人命,能照顧的就照顧一點,你是個管理人員吧,要有點人情味,你腦子是比他聰明,但是他畢竟是弱者。”吳桐說。
賠償問題不是警察的管轄範圍,吳桐便說:“有問題走正常司法途徑。行了,走吧。”
到了派出所,苗英勇老實不少,梁憶想,估計車上這警官說了什麽。
“你胡說!”苗英勇打斷梁憶,上前要動手。本性難移,武力是他解決問題的唯一方法。
李賀陳急忙攔了對方一下,免得碰到梁憶。
“你老實點!”吳桐用力按了一下苗英勇,“跟我回去說。”
該說的都說了,梁憶也不再理會苗英勇,轉頭對郭誌新說:“看來這人來是聽了什麽消息。”壓低聲音,“會上還真有金額的討論,不過,那會議內容是保密的。”
“你亂說什麽,賠多少錢,本來就是公司領導決定的,什麽叫願意多給?誰願意多給?你少信口開河。”梁憶故意追問。
“臭女人!生兒子沒屁眼!”苗英勇喊,“我沒有胡說,你們公司有好心人,親口告訴我,你們會議上領導願意多給,是你不肯,所以最後才給少了。”
“我理解,我聽出來了,有人泄露的會議內容,所以他才來鬧事。”
梁憶點頭,暗想:您聽出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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