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漢布穀鳥小組成員，上海特高課重要成員，包括課長北川鳴，全讓江騰空描述了遍。
    石田小山的畫像沒有問題，江騰空的招供可信度提升了不少。
    江騰空並不知道石田小山已被策反，如實描述出他的樣子和工作，目前來看確實沒有動歪心思。
    畫完這些，時間已是深夜。
    “記住，今天的事要全部忘掉。”
    楚淩雲對楊建命令道，雖然楊建不知道江騰空是誰，但他畫出的這些畫像一旦被日本人查到，很容易便能猜測出是江騰空招供的東西。
    “楚長官，我現在就忘了，什麽都想不起來了。”
    楊建急忙回道，他知道輕重，畫過之後的東西想都不敢去想。
    “很好，我讓人送你回去。”
    楚淩雲滿意點頭，送走楊建，江騰空摘下頭套，小聲問道：“能不能讓我去看看楚楚，明天我就走了，你們一定要善待他。”
    “可以，我帶你去。”
    江騰空對蘭楚楚越是掛念，他們手中的籌碼便會越多，江騰空這個要求他不會拒絕。
    其實江騰空更想知道，他是怎麽暴露的。
    但這個問題最終沒有問出口，既然決定要幫中國人做事，這樣的問題不問也罷。
    蘭楚楚身上的傷被處理過，人也醒了過來，被送到了後院的住宅區。
    江騰空到的時候，他正躺在床上流淚。
    “楚楚。”
    江騰空心疼的上前，想要去握住蘭楚楚的手，結果對方把手縮了回去。
    “對不起，之前隱瞞了你，實在是我的身份需要保密，不能去說，而且你知道的話沒有任何好處。”
    江騰空小聲道歉，楚淩雲站在一旁，靜靜的看著他們。
    倒不是楚淩雲願意當這個電燈泡，江騰空即將離開，這個時候必須盯住他，以免他給蘭楚楚偷偷交代什麽，或者給出什麽暗號。
    江騰空說了會，蘭楚楚沒有理他，隻能起身離開。
    “你放心，他在這會吃好睡好，現在隻是一時想不開，我會讓人開導他，等你下次再來就不會是這個樣子了。”
    “謝謝。”
    江騰空神色暗然，但明白楚淩雲說的對，別說是蘭楚楚，換成自己，突然有這樣的變故和遭遇也接受不了。
    “你的聯絡員三天後會和你見麵，時間是下午三點，地點為法租界星光咖啡廳。你們的接頭暗號是，您好，是於先生嗎？，你的回答是，不，我姓常，他接著會說，那沒錯了，我要找到的人之前姓於，現在姓常。”
    “對上暗號的人，以後就是你的聯絡員，同時也是你的上線，需要你配合的時候，他會向你下達命令，你隻需要遵守命令就行。”
    楚淩雲直接給他定下了接頭的時間和地點，沒讓他自己進行選擇。
    一方麵是他們對上海不熟悉，這名聯絡員非常的重要，隻能從總部委派。
    另外他不是北川鳴，不會給江騰空那麽大的自主權。
    “記住了嗎？”
    江騰空急忙回道：“記住了，三天後下午三點，法租界星光咖啡館，接頭暗號是……”
    “很好，如果三天後你若有事不能脫身，五天後再去接頭，時間地點不變，兩次你都沒有出現，這次接頭取消。我會給你個單獨的密碼本，你自己想辦法發報向我解釋原因，如果收不到你的回複，後果你很清楚。”
    “我明白，您放心，現在我在特高課沒有具體的職務，時間充裕，接頭應該沒有問題。”
    江騰空再次表態，楚淩雲點頭，到現在為止，他也不敢百分百保證江騰空是真心真意為他們做事。
    畢竟他不是石田小山，能策反石田，主要是因為早川平知道個巨大的秘密，擊碎了石田所有的信仰，讓石田隻想著複仇。
    當初石田的策反還是很可信，但對江騰空，楚淩雲隻有蘭楚楚和那封對頭滿乙次郎的指控信。
    所以對他不會像對石田那樣，以後還會有對江騰空的考驗。
    讓人看著江騰空，楚淩雲回到辦公室，賀年早已離開，給江騰空派個什麽樣的聯絡員，明天還要去與賀年商量。
    “組長。”
    泥鰍走了進來，雖然後麵的事瞞著他們，但嚴格的保密命令還是讓他猜到了一些。
    他沒想到，組長竟然這麽大膽，想要用江騰空。
    這可是日本曾經的中左武官，敢用這樣的人得有多大的魄力，反正他是想都沒想過。
    “泥鰍，你今天表現不錯。”
    看到泥鰍，楚淩雲露出笑容，今天行動的過程他已經全部知曉，泥鰍並沒有像他所想的那樣找個角落躲起來。
    江騰空發現不對，逃跑的時候泥鰍便帶人追了出來。
    他雖然沒有衝在最前麵，甚至在很靠後的位置，但他一樣對著江騰空開了槍，隻是沒打到人。
    也幸好沒有擊中江騰空，否則沒有了策反的可能。
    帶著槍傷回去，江騰空很難解釋清楚，更要遭受嚴厲的審核。
    “謝謝組長。”
    泥鰍咧嘴笑道，今天發生的事，他現在還有些心慌。
    最初江騰空跑了的時候，他的確是想著先躲起來，但這段時間接連立功，讓他的心態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如今他立下的功勞最大，已經超過了沉漢文和楚原，若是因為這次表現不好，被組長厭惡，之前的所有表現等於白費。
    最終他帶人一起衝鋒，可江騰空開槍之後，他又想要躲到安全的地方。
    那是他的本性，好在理智戰勝了本性，他在後麵拿出手槍，開槍給自己壯膽，最終陪著自己的隊員一起把江騰空抓住。
    這次他的冒險做對了，至少改變了他在組長心目中的形象，對他以後的發展有著更大的好處。
    “回去休息吧，今天辛苦了，另外今天所有參與行動的人，短期內不要外出。”
    “啊，組長，我們……”泥鰍急了，不讓外出，那有任務怎麽辦？
    “短期，不是長期，你放心，以後還會用到你們，現在你們立下的功勞足夠大，也給其他人點機會。”
    楚淩雲擺擺手，泥鰍立下的功勞確實夠多了，連他的軍銜都有了提升，到了中尉。
    泥鰍再升一步的話，就和他平級了。
    但這個可能基本沒有，泥鰍能立功全在他的領導下，連泥鰍都能立功晉升軍銜，他沒理由不升，隻是泥鰍立下的功勞，如今高出沉漢文和楚原不少，楚淩雲必須考慮他們的感受。
    還有一個原因，這些人都參與了抓捕江騰空的行動，暫時不讓他們外出，正好對他們進行一次短期學習，增強他們的保密意識。
    “是，組長。”
    泥鰍明白了楚淩雲的意思，隻能答應。
    行動四組三個小隊，組長老是讓他立功，沉漢文和楚原會有意見，特別是沉漢文，之前在武漢的時候，他們不相上下，若論行動能力，沉漢文要高出他不少。
    現在他已經穩穩壓了沉漢文一頭，連軍銜都比他高了。
    第二天一早，楚淩雲便來到賀年辦公室。
    “江騰空沒有偷奸耍詐？”賀年仔細聽了楚淩雲的匯報，最後問了句。
    “目前看沒有，我問了他武漢的一些事，他沒有說謊。”
    “那就好，他的聯絡員不要著急安排，等我去向處座匯報了再說。”
    賀年輕聲說道，江騰空級別不低，策反他這樣重要的日諜，必須向處座匯報。
    楚淩雲能夠理解，連鯰魚處座都想要，更不用說江騰空，策反江騰空這樣的事，必須要告訴處座，還要聽從他的安排。
    “你等一下，我先打個電話。”
    賀年沒讓楚淩雲離開，拿起桌子上的電話，打了個內線，沒一會便掛斷了電話。
    “處座命令，你和我一起過去匯報。”
    賀年起身，楚淩雲則站直了身子應道：“是。”
    之前審問劉大壯的時候，楚淩雲見過處座一次，但那是路上相見。
    說起來，他來總部這麽久，這還是第一次正式去向處座匯報工作。
    “處座，賀年和楚淩雲來了。”
    齊秘書早就在門口等著，兩人一到，齊秘書便去稟告。
    “讓他們進來吧。”
    處座點點頭，順便拿起桌子上的茶杯，輕輕吹了吹，慢慢品了幾口。
    放下茶杯的時候，三人一起走進了辦公室。
    來到辦公桌前，賀年馬上站直身子，輕聲匯報：“處座，昨天淩雲的外線發現了一個可疑人員，經過分析對比，確認為前武漢日諜負責人江騰空，我們昨天果斷出擊，成功將其抓捕。”
    “江騰空，你們抓到了這個人？”
    處座還不知道昨天發生的事，抓人回來太晚，他已經下班，賀年沒來得及向他匯報。
    但他對江騰空確實略有所知，王躍民之前的結桉報告中曾經提起過這個人。
    領事館的武官，中左軍銜，還是整個武漢日本情報機構的負責人。
    “是，處座，我們傍晚時刻抓到了人，他已經開口，目前成功將其策反，如今他的代號為玫瑰，是我們打入上海特高課的一名高級內線。”
    飯團探書
    “你們還策反了他？”
    處座再也坐不住，直接站起身來。
    抓到江騰空已是個天大的驚喜，沒想到兩人竟然策反了這麽重要的人物。
    中左級別啊，在上海特高課最低也是個組長，不管是哪個組的組長，意義都非常的重大。
    “是，處座，不過江騰空由於在武漢犯錯，軍銜被降到了少左，目前在上海特高課並沒有實權職務。”
    賀年急忙把江騰空的情況說明，處座可不知道他被降了軍銜，若是以為是抓了個中左，最後再讓處座失望，他們的功勞可會大打折扣。
    “降級了？”
    處座果然露出點失望，但很快又笑了起來，少左級別的內線，同樣價值極高，而且是在上海，他比武漢的鯰魚更重要。
    處座看向楚淩雲，如今他們軍事情報處在日諜內部打入了兩枚高級棋子。
    這兩個棋子全是這名年輕人帶來的，王躍民果然給他帶來了精英。
    賀年又說道：“處座，今天江騰空就要回上海，他主動問我們要了聯絡員，我們要盡早把這名聯絡員定下來。”
    “你說的沒錯，聯絡員非常重要，讓我想一下。”
    處座坐下來，楚淩雲明白，這名聯絡員自己無法安排了。
    不過也能理解，他手下的組員基本都是新人，無法勝任這樣的工作，江騰空的聯絡員必須有豐富的經驗才行。
    到敵人眼皮子底下工作，可不是那麽容易。
    “賀年，你覺得誰合適？”
    想了會，處座有了幾個人選，但沒確定最終用誰，索性問向賀年。
    “處座，我推薦田沛，他一定能勝任這份工作。”
    “田沛，可以，就他了。”
    處座想了下，隨即點頭，他之前確實想到過這個人，同意了賀年的推薦。
    田沛是軍事情報處的老人，早年曾經在行動科，是賀年的心腹手下。
    現在田沛在策反科當副科長，但他們一直沒有拿出手的成績，現在讓他當這樣重要內線的聯絡員，也等於給了他立功的機會。
    “楚淩雲，這次你又立下了大功，你放心，該給你的獎賞我會記下，等有了機會一起補償給你。”
    策反高級內線，這絕對是大功，可惜剛剛獎勵過一枚勳章，現在處座也不知道對楚淩雲怎麽獎勵好。
    無法獎勵，但又不能不說。
    “為處座效力，為黨國效力理所應當，淩雲不要獎賞。”
    楚淩雲站直身子，這是他進來後說的第一句話。
    “覺悟很高，非常不錯。”
    處座滿意點頭，賀年趁機說道：“處座，昨天審問江騰空的時候，卑職不知道武漢有特級機密，差點問出來，是淩雲及時阻止了卑職。”
    “做的對，這種事絕對不能審問。”
    處座輕聲道，鯰魚屬於特級機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是他不信任賀年，而是這種事沒必要讓他知道。
    情報科的許義，至今還一無所知。
    “處座，沒什麽事我們先回去，您讓田沛直接來找淩雲就行，淩雲會向他交接玫瑰的一切。”
    匯報完畢，賀年識趣提出告退，至於楚淩雲在抓捕之前提前給王躍民發報打招呼的事，沒必要去說。
    他不是處座，角度不同，考慮問題自然不同，說出來不見得對楚淩雲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