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石請客的地方在秦淮河附近，一家優雅又高檔的酒樓。
    楚原帶人檢查了房間，隨即站在門外護衛。
    林石提前到了，正在裏麵等著，桌子上擺著上等好酒。
    他能賺這麽多錢全是靠楚淩雲的幫忙，若是還去一般的地方吃飯說不過去，在這裏吃頓飯，酒菜加在一起至少十幾塊。
    「這汾酒有點年頭了。」
    坐下後，楚淩雲主動打開酒瓶，酒香四溢，隻聞香味便知道酒不錯，是上等好酒。
    「我對酒了解不深，隻要好喝就行。」
    林石笑了笑，楚淩雲主動倒酒，在林石麵前他沒有任何架子，林石算是他在南京唯一的好友。
    剩下的人不是手下，就是有目的的相處。
    「來，幹杯。」
    楚淩雲舉杯，林石馬上拿起麵前的杯子，搶先喝完。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兩人有點醉醺醺的。
    「淩雲，我能有現在多謝你了。」
    林石主動舉杯，如今他是股長，又得上司的信任，軍銜已經晉升，接下來隻要不出意外，還能夠繼續晉升。
    沒有楚淩雲給他那麽多磺胺，確實沒有現在的他。
    這聲道謝，確實是真誠實意，他是真的感謝楚淩雲。
    「你我兄弟，就不要客氣。」
    楚淩雲拿起杯子，前段時間巡視，經曆了不少的爾虞我詐，和那些老狐狸們鬥智鬥勇。
    結果雖然還好，但楚淩雲一樣很累。
    也隻有和林石在一起，難得的能放鬆一下。
    整個酒宴，林石什麽都沒問，除了道謝便是說一些過去的趣事。
    但楚淩雲卻敏銳地感覺到，林石身上有了很大的變化。
    雖說和之前一樣，說的不是什麽重要的事，但林石說話的時候，明顯經過了腦子，沒有什麽話都說。
    之前的林石，可是什麽話都敢說。
    特別是上學的時候，用後世的話來說整個
    一憤青，不過那時候的他也好不到哪去，兩人甚至還有過約定，看看以後誰最先當將軍。
    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那時候他們最大的夢想，恐怕就是個將軍。
    如今楚淩雲已是中校，他距離將軍的夢想很近。
    不過他在軍事情報處，想做領軍的將軍幾乎沒有了可能。
    林石倒還有機會，雖然他沒有領兵，可他在國防廳工作，大戰一起，未必沒有領兵的機會。
    「淩雲，你什麽時候晉升上校？」
    林石突然問道，楚淩雲則抬起頭，搖頭道：「我太年輕，資曆是最大的短板，短期內基本上沒有晉升上校的可能。」
    在軍事情報處，前期的晉升是容易，缺點也很明顯，後期很慢。
    「資曆可以慢慢熬，以你的能力，肯定比我更早成為將軍」
    林石說道，楚淩雲看了他一眼，再次舉起酒杯：「為我們之前的夢想，幹杯。」
    林石有點不對，他的自信比以前提升了不少，放在以前，他可不會這樣說，最多會羨慕他能成為將軍，哀怨自己則要有很長的路要走。
    是什麽讓他自信提升得這麽快？金錢嗎？
    有一定的原因，但林石自己清楚，金錢隻是輔助，想成為將軍，能力和人脈缺一不可，這兩點同樣很重要。
    林石以前可沒那麽自信，是什麽事讓他突然有了改變？
    「幹杯，祝你早日成功，我會加油努力，但能不能成，看老天爺地安排了。」
    林石舉起了杯子，剛說完他便察覺話中的漏洞。
    接受培訓之後，他的自信心確實提升了不少，能力也有了顯著提升，但這種話以他中尉的身份說出來，有那麽點突兀。
    林石及時進行補救，可他不清楚，他這種補救，在楚淩雲眼裏就成了掩耳盜鈴。
    八天的學習，林石的確有了飛速的進步。
    但理論和實踐不同，他真想成長為一名王牌特工，需要更多的努力，以及更多的實踐。
    楚淩雲和他不一樣，破了這麽多案，加上自身的敏銳，他說的每一個字都能被楚淩雲捕捉到。
    宴席結束，楚淩雲把林石送回了家。
    送的是新家，房子不錯，今天過來也算是認認門，至少知道林石的住處。
    醉醺醺躺在床上的林石，猛然起身。
    本來他今天想進行試探，是不是楚淩雲幫他燒壞的保險絲。
    但喝酒之後，他放棄了這個想法。
    楚淩雲的能力比他強太多，隨意的試探會讓他對自己產生懷疑，如果不是楚淩雲做的，那他會很危險。
    如今組織的磺胺貨源全部靠他，沒有他，組織上沒辦法拿到貨源，即使能買到，也像他們賣出去的那樣，屬於高價貨源。
    這條貨源渠道非常的重要，不能有任何的閃失。
    仔細回憶了下自己和楚淩雲相處的過程，除了聊將軍話題的時候自己有點急切之外，他沒有說錯別的話。
    那句話他事後馬上做了彌補，楚淩雲應該不會發現。
    楚原開車，楚淩雲坐在後座閉目養神。今天酒喝了不少，但他的腦袋是清醒的，現在從事情報工作，任何時候他不會讓自己真正喝醉。
    更何況他身上有著那麽多的秘密。
    林石有點不對，楚淩雲對他有足夠的了解，這段時間他經曆了什麽？
    首先肯定是好事，若是壞事林石隻會沮喪，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散發朝氣。
    林石是紅黨，紅黨內部發生了什麽事？
    楚淩雲沒有去詳細推測，究根問底。林石有改變挺好，敵後的工作太殘酷，而且非常的危險，以他之前的性子，出事隻是時間的問題。
    現在的林石，確實比之前強了不少。
    發現自己說錯了話，並且立刻進行補救，以前的林石絕對做不到這點。
    上海，特高課。
    「課長，四個小組已全部潛入南京，不過他們需要暫時潛伏，無法立刻打探情報。」
    長穀川站在三井阿木的麵前，輕聲匯報。
    長穀川是三井阿木從東北調來的心腹，接任的是情報組長，情報組最為重要，不是自己的人，三井阿木無法安心。
    上任之後，長穀川立刻對特高課內部進行了調查，並且選出了一些經驗豐富的特工，組成新的情報小組，重新打入南京。
    這件事是他暗中籌劃，並且一個人去辦，除了匯報給三井阿木外，沒有告訴其他任何人。
    三井阿木對原有的老人並不信任，長穀川選用的大部分是之前潛伏過的人員，比如蘇州等地撤回來的潛伏人員。
    他們換個身份，換個名字，便可以重新打入南京。
    「做得不錯，長穀君辛苦了。」
    三井阿木輕輕點頭，南京的潛伏人員被掃蕩一空，是上任課長北川鳴的責任，他接的是爛攤子，作為情報部門，他們必須想辦法打探到有用的情報。
    沒有成績，說什麽都沒用。
    更換掉情報組長後，三井阿木便讓長穀川全力做這件事，經過這段時間的努力，陸陸續續將四個情報小組送進了南京。
    雖說比不上之前十幾個情報小組同時在那邊，但至少有了開始，
    有了進步。
    「課長，這是我的鼴鼠發展計劃，我打算讓這四個情報小組全部成為鼴鼠小組。」
    長穀川又遞上一份文件。
    四個情報小組的成員，他們潛伏在南京生活沒有任何問題，但因為沒有根基，想主動探查情報很難，需要很長時間的經營。
    但是策反鼴鼠不同，有了鼴鼠，他們隻要負責聯絡，便能夠源源不斷地獲得各種有用的情報。
    探查小組是要重建，但時間太慢，遠沒有直接策反鼴鼠功勞來得快。
    三井阿木接過計劃書，仔細地翻看。他的神情沒有變化，頭卻有點痛。
    長穀川一心想做成績出來，態度值得肯定，但他的這個計劃耗費的資金有點多了。
    按照他的計劃，要策反就策反那些能接觸到重要情報的人，這樣的人有身份，有地位，一點小錢引誘不了他們，必須用力砸錢才行。
    中國人貪婪，對金錢有著執著的渴望。
    多砸錢，便能讓他們為帝國服務，計劃中有一些具體目標，能看出長穀川確實用了心，可這些目標所要送的錢，加在一起是個天文數字。
    這還僅僅隻是前期的收買，後麵獲得情報，一樣要支付給他們不少的報酬。
    沒有好處，誰會主動給他們提供情報？「你的心情我能理解，重新寫一份計劃書，我們沒有足夠的財力支撐你這份計劃書。」
    三井阿木提供不了那麽多資金，隻能搖頭。
    「課長，從他們的身上我們才能得到更有用的情報。」
    長穀川急忙勸道，這可是他費了很長時間，從之前的卷宗中選出來的代表，別說全部策反，能夠成功策反三分之一，他們的成績也能比之前要強。
    「我知道，但情報工作不能著急，重新換人吧。」
    三井阿木眼神一凜，他也知道這些人非常合適，可為什麽之前的北川鳴對他們進行過調查，卻沒有去策反？
    原因很簡單，沒錢，這裏麵的人哪個沒有一二十根金條能拿不來？這麽多人，把上海特高課賣掉也不夠。
    至於申請資金，更不可能。
    情報部門不止他們一家，上麵卡得很嚴，你多要了，別人也會多要，陸軍部不會支持他們這種砸錢收買的行為，除非是特別重要的人。
    但那樣的人，不歸他們負責，總課長等人會親自操辦。
    「哈依。」
    被三井阿木一瞪，長穀川沒敢再堅持，隻能拿回計劃書，回去重新翻找合適的人員進行策反。
    雖然目的沒有完全達到，但至少課長答應將四個小組全部設置為鼴鼠小組了。
    -－開天符寶
    他的鼴鼠小組，會采用和北川鳴時代完全不同的布置。
    長穀川研究過北川鳴的失敗，認為他實在太傻了，竟然用匯款的方式來給鼴鼠送錢。
    雖然在郵局做了一層保險，但涉及的匯款得越多，留下的痕跡也就越多。
    最終被狡猾的中國人利用匯款地的方式，找到了他的鼴鼠，連帶著鼴鼠小組一起跟著損失殆盡。
    而且在長穀川的眼裏，固定時間收取情報也不可取。
    時間一旦固定便有了規律，他們是和鼴鼠不接觸，但鼴鼠一旦被盯住，中國人便能通過死信箱找到取情報的人，進而查出更多的情報員。
    總之，他會改變一切，讓中國人無跡可尋，來獲取更多的情報。
    時間慢慢走過，轉眼到了37年的一月底。今年冬天很冷，不少地方下了大雪，離年關越來越近，各部門的工作放鬆了不少。
    火車站，楚淩雲穿著厚厚的軍外套，在站台內等人。
    王躍民下車後，楚淩雲立刻迎了上去。
    「老師。」
    「淩雲，你不用來接的。」
    王躍民嘴上說著不用接，臉上卻樂開了花，楚淩雲如今的地位絲毫不次於他，級別和職務是比不過他，但相差不多。
    楚淩雲能親自來接，而且是在站台內，讓王躍民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地滿足。
    「老師來南京，我肯定要來接啊。」
    楚淩雲笑了笑，帶著王躍民上車，王家梁跟在身後，隻能羨慕和嫉妒地看著楚淩雲。
    曾經見他要禮貌和主動打招呼的楚淩雲，如今的地位已經完全超過了他，比他高出了太多。
    「淩雲，磺胺還有嗎？」
    上了車，王躍民立刻問道，磺胺生意讓他賺了不少，但總是貨源不足，就是王躍民也經常拿不到貨。
    「我想辦法再給您一萬美元的貨。」
    楚淩雲無奈，先應了聲，第二批磺胺已經到貨了，年前第三批能送到上海，史密斯在美國不斷催促藥廠，多生產些貨，他們急要。急性子的史密斯，甚至去考察藥廠，想要自己建廠生產。
    生產線不難，但他拿不到配方，更沒有專利權。
    藥廠願意賣掉配方和專利權，可開的價實在太高，足足要了二百萬美元，這個價格把史密斯嚇跑了。
    現在因為提供給他們大量貨源，美國的磺胺再次漲價，依然是供不應求，藥廠為了利潤增加了不少生產線，承諾明年可以給出更多的磺胺。
    拿不到貨源，史密斯便去看其他的貨物，隻要能賺錢就行，哪怕不是獨家壟斷，不少商品運送到中國，一樣能獲得幾倍的利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