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到她了，星期五。”
    楚誠麵前屏幕裏跳出了女孩的模樣，鎖定框落在那張洋娃娃似精致的臉蛋上，旁邊醒目地標記著“識別匹配”的字樣。
    地點鎖定，飛在空中的蝙蝠俠背部推進引擎立刻熄滅。他借助慣性滑翔一段，接著倏地收起鬥篷，自由落體俯衝一段，鬥篷離地前呼啦一聲短暫張開，緩衝了墜勢，降落到了那洋裝女孩麵前。
    “目標確認，先生。”星期五說，“麵部識別很好用。”
    看起來這些老古董並不熟悉人類科技，估摸著應該也沒聽說過“麵部識別”這種新奇玩意兒。她肯定想不到，她走在街上路邊的每一個攝像頭都是監視的眼睛。
    蝙蝠俠在那舊小區樓道裏看到過她，視覺傳感器記錄了她麵部的影像信息。接著再由星期五接入當地城市各處監控錄像麵部識別匹配，很快就鎖定了她的位置。
    這些“眼”甚至比古人所想象的千裏眼還要更加便捷。
    洋裙女孩看著麵前無聲出現的蝙蝠俠，不片刻居然開口了：“你感覺......不一樣。”
    屏幕後的楚誠眯起了眼睛，沒想到對方居然主動開口說話。
    “你是人類，但是又不像其他人。”蕾拉像在自言自語，“你有人的情感，近乎執念的情感，遠比其他人都要更加強烈，卻又有著能封閉和無視它們的意誌。
    不對，人類不是這樣的，至少跟我知道的不一樣。”
    她抬起頭，看向黑暗中蝙蝠的影子。
    “你到底......是什麽？”
    這次的標準提問居然沒有觸發諸如“黑夜複仇蝙蝠俠”一類的語音包，楚誠推測要麽是老爺心情不好，要麽是他判斷這次場景氣氛不合時宜。
    他通過老爺開麥反問：“你又是什麽？”
    “我麽？”
    蕾拉低頭，打量了眼自己那人形的小巧身體。
    “......我不知道。”
    話音落下的瞬間，一條觸手已經朝著蝙蝠俠刺射了出來。
    楚誠早有防備，手指本就在閃避按鍵上，攻擊警告標示彈出的瞬間立刻就操作蝙蝠俠一個側滾翻便閃躲開來。起身時蝙蝠俠戰衣背部的推進係統已經啟動，推進尾焰噴射而出，為他提供了瞬間拉近距離的爆發力。蝙蝠俠有如黑色的閃電衝出，瞬息便來到了女孩麵前。
    動力鎧加持下的一發揮拳，但蕾拉小手輕靈地便將這勢大力沉的一拳拍去了一邊。跟著她手臂一掃，楚誠及時點擊了右鍵操作蝙蝠俠抬起胳膊防反，這下子雖然分明是擋到了，但那看似嬌小的身上卻爆發出了甚至超越戰衣出力的怪力，將蝙蝠俠整個轟得側飛了而出。
    要知道這個強化狀態下的蝙蝠俠體能素質是幾乎碾壓所有感染者的，對方力量之強由此可見一斑。
    果然應該不是人。
    蝙蝠俠承受了巨力倒飛至半空，鬥篷於電光火石的瞬間通電，化作黑翼呼啦一聲展開。他背部推進器尾焰噴射，幫助他恢複平衡的同時淩空調轉了方向，一個華麗的大角度空翻著陸到了蕾拉身後。他矮身蹲伏，猝不及防一記掃堂腿就擊中了她曲線緊繃的小腿。
    但依然無效。以蝙蝠俠當前鎧甲出力，增幅的腿力正蹬力道足以踹翻一輛卡車，但踢在這條小短腿上卻似乎收效甚微。她頭都不回，背後驟然彈出觸手。暗紅色的觸手橫向一甩便將蝙蝠俠再次掃飛了出去。
    “星期五，這蘿莉是什麽做的這麽硬？”
    楚誠按鍵如飛，屏幕中蝙蝠俠落地後立刻翻滾受身，一邊回避後續觸手攻擊一邊問道。
    “初步掃描結果完畢。”星期五道，“推測她的身體構成大都是類似於‘提斯盾’的結構。純度推測也許和我們所打倒的萊托斯接近。”
    “全身都是？”楚誠有點驚訝。
    連李昌成也隻是將少許提斯盾作為武器藏在身體裏，但在進行戰鬥時還是需要提斯盾分離出來變成盾的形狀進行防禦。
    這女孩倒好，根本無需自動防禦，因為提斯盾就是她本身。
    這讓楚誠越來越隱隱猜到自己麵對的可能是什麽了。
    李昌成說，和萊托斯一樣從封印裏出來的家夥——他將那些東西稱之為“古老者”——還有四個。
    說不定自己現在正麵對的就是其中之一。
    但所謂古老者，難道不都應該是像萊托斯那樣，又蠢又大的一個，醜得出奇還特別缺愛，然後全身長滿“魔法少女快樂手”麽？
    古老者......還可以變成人類的模樣？
    “你問我是什麽？”女孩輕聲說著，像是在回答他之前提出的問題，也像是在自言自語，“人類認為我們永生不死，還有人覺得我們是神。
    但那都是謊言，從來就不是真實的。”
    期間又是兩條暗紅色的觸手刺出。蝙蝠俠眼看似乎閃躲不及，背部推進器再次噴射，整個人騰空而起，鬥篷呼啦一聲展開。兩條觸手從他腳底掠過。
    “......最搞笑的是，連我們自己都開始為自己的謊言買單，我們自己都信了。”她繼續說道，“無比久遠的過去，我們以為自己找到了永生的方法，開發出了這樣的能力。
    當我們壽命耗盡，即將死去時，我們設法擺脫了束縛自己的軀殼。接下來是一段時間的沉睡——有時會長一些有時會短一些，但最終我們會再次醒來......”
    此時蝙蝠俠從她頭頂飛了過去，一發投擲式電擊器命中，不過依然收效甚微。
    “......我們重獲新生。”她繼續說道，“每一次蘇醒都是新生，以這樣的方式我們永生不死......預期應該是這樣的，但並非如此。
    每次複活，你都感覺自己是個全新的東西。你能模糊地繼承過往的記憶，記得自己是誰，有什麽樣的權能，可感覺就像是屬於別人的東西，那些記憶的主人和你關係並不大......”
    楚誠集中精力在戰鬥，但聽到這些心下仍覺著詭異。
    聽這描述她應該確實是和萊托斯類似的古老者，但和他想象中的好像也不太一樣，和特勤九處到目前為止對古老者的認知也不太一樣。它們聽起來並不像什麽古神之類的東西，反而更單純像是某個有別於人類的古老物種，掌握了一些超凡的力量。
    好吧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為什麽要對自己說這些？
    這讓楚誠感到有點詭異。
    你們古老者都是有問必答星人嗎？這種東西難道不應該是種族機密之類的？就這樣跟個穿成蝙蝠的古怪人類說真的沒事麽？
    但她甚至像是還沒說完。
    “當然這些並不是最重要的。假如真的能永生，縱然每次重生成一個全新的存在也完全是可以接受的代價。
    但問題在於，當你再次醒來，成為一個全新存在時，會發現缺少了最關鍵的東西......
    ......生命。”
    她眼睛裏亮起了幽藍色詭異的光。
    “那就是我們缺少的，甚至已經開始遺忘的東西。我們一次次醒來，但不過是重獲行動力的行屍走肉罷了。但內心深處我們都知道，其實我們早就已經死了。”
    她說到這時出現了短暫的失神，動作停滯了一下。蝙蝠俠沒有錯過這個機會，他淩空啪地一聲射出鉤爪，承重纖維捆縛住了女孩的手臂。
    鬥篷變幻的雙翼展開，推進器噴射，升空的推進力加上臂鎧的出力將女孩整個離地拽了起來，從蝙蝠俠頭頂甩過，從離地十多米的高度頭朝下向地麵砸去。
    可惜並沒能看到“這麽可愛的小蘿莉摔一下哭很久”的畫麵。
    隻見那蘿莉被鉤爪甩到半空，身後刷地一下驟然綻出了五彩流光，一對光輝環繞的彩翼驟然張開，她整個人有如踩了腳刹車似地懸停在了半空。
    “看起來，”少女懸在空中，歪了歪頭，“你不是唯一一個會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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