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終點(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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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失了。


    任何形式的攻擊,任何的科技、規律、法則都不奏效,任何的能力都會化為烏有。那漂浮在宇宙空間裏的人類羸弱的身軀卻仿佛無可逾越的壁壘。


    他能在一個念頭讓任何能量任何事物消失,怎麽可能有手段傷得到這樣的存在?


    楚誠緩緩揚起手,掌心向外,對準了視野邊界外最左側的一艘戰艦。


    接著他輕緩地揮動了胳膊。


    隨意的一次揮灑,就像畫師在宏大的畫卷上舞動巨大的筆毫。但就是這樣隨意的一掃,卻仿佛來自上帝不容抗拒的禁製。


    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最左翼的戰艦,從最外側的甲板開始,到甲板上的武裝、重炮和船艙,每一塊鐵板每一個零件統統開始崩潰、解體,直到徹底消失。


    接著是第二艘,第三艘,第四艘......


    沿著他手臂揮動的方向,戰艦接二連三地解體消失。此時此刻任何尖端技術都顯得是那樣蒼白,任何武器防禦係統都形同虛設。教會最先進的科技、最強力的武裝在這無上的意誌麵前都顯得空前蒼白滑稽。


    仿佛天地星空都是他的畫布,一枚魔力的橡皮擦輕輕掃過,萬物都在那一擦之下變為虛幻。


    唯一或許對侵略者們而言算得上慰藉的,也許就是他們什麽也感覺不到。


    就好像他們是名為“世界”的程序裏一個個小小的字符,被有著無與倫比神力的delete鍵輕易抹消。沒有痛楚,沒有不適,什麽都感覺不到,真的就好像從世界上被刪除一樣,仿佛他們從一開始就從未存在過。


    沒有任何他們能做的。


    麵對超人時,他們驚恐,但仍奮力反抗,也有人試著撤退逃離,試著讓戰艦向四周不同方向全速逃竄來避開追擊。


    但麵對這個?


    沒有任何能做的。


    他們有預感,就算跑去天涯海角,縮到宇宙邊界的角落,對方仍能下一秒便將他們碾成碎末。


    不,或者說空間距離的概念——哪怕是橫跨整個宇宙的距離——對這個怪物真的有意義麽?


    沒人能知道這個答桉了。一瞬間,艦隊就消失了,那是連超人都無法想象的效率。就好像他們自發地炸成了星空中無聲的焰火,連最小單位的零件都被碾碎,化作了宇宙的塵埃。


    期間主教同樣使出了渾身解數。


    他幾乎用上了所擁有的全部武器。那幾乎是教會最後的科技結晶了,他控製得了的、控製不了的,一股腦砸了出去。


    但他知道那沒有用。


    正如他知道接下來將會發生什麽。


    事實上看到楚誠親自出場的瞬間他就明白了。他們注定失敗,或許最開始就注定了。因為那才是他們追求的終極目標,是夢幻中科技最終的形態。


    不受限於武器,不被工具束縛,能隨心所欲地改造一切,連真理都握在手中。


    那才是所謂科技之神該有的模樣。


    不,不對。


    還不能確定。


    主教目光閃動,做出了他漫長而多彩的人生中最後的決定。


    他自爆了。


    時空波,連教會也沒能完全掌握的技術,也是他究極的武器,時間。


    以法則為武器,這才是他們追求的終極目標。戰至此時主教早已不再抱有勝利的念想,亦沒有征服的野望。他隻想看到,這股力量的極限在哪裏。


    他們教會所沒能攻克的難關,他想看看眼前這個人——這個疑似達到了自己夢寐以求境界的男人,他能不能、又將如何破解。


    所以這一次他沒有控製,亦不算是什麽攻擊性的舉措。時空波全力爆發,沒有目標沒有指向,隻是單純以最暴虐的形式在場中轟炸開來。


    首當其衝的楚誠當然立刻就被卷進了那個渦流。他第一時間感覺就好像身體被衝進了強烈的激流,一股恐怖的力量將他不由分說拽進了中心,在水流中激烈地打轉。


    刹那間,畫麵湧現,仿佛被加了層怪異濾鏡的場景光速變幻。


    他看到了星空之中,星界裏的神殿。看到綠燈俠力戰群雄,在一眾外星人之間橫衝直撞。


    看到浮空的島嶼開向地極星,複仇者率領下的軍團和坎特爾人激烈交戰。


    一會他想起,自己似乎正要開著馬律師出去巡邏。


    一會想起,鋼鐵俠似乎有發布會任務要做。


    但在他來得及動手之前,他已經化身蝙蝠俠落在了群匪之間。黑暗騎士拳打腳踢,像優雅的吸血鬼公爵在黑暗間穿行,歹徒人仰馬翻,橫臥遍地。


    不,那都不是他。


    自始至終,他都坐在那。那個房間,那台電腦,那一畝三分地就是他的一切。他在那裏經曆了一切,獲得了一切。


    他是楚誠,他來自另一個世界。


    瞬間他再次陷入漩渦。時空輪轉,時光倒流,一切回朔,仿佛回到了開始之時。他坐在那張椅子裏,第一次在電腦上看到了遊戲的圖標。他滿懷激動的心情移動光標雙擊那個logo,等待著一個新世界被打開。


    不,那不對。


    那已經是過去了。


    楚誠踏在虛空之中,腳下是流淌的長河。那無盡河流中每一滴的水流都承載著無數的畫麵,一段故事,每一個場景裏都有一個楚誠。


    那些都是他,卻也都不是他。


    若非對方時空波的自爆,楚誠一時還想不到原來自己能這麽做。畢竟曼哈頓博士雖確實這麽幹過,原作裏卻沒有直接鏡頭表現。


    他站在時空之外。


    像一個過客,又像一個塑造者。他感覺時間從未像現在這樣觸手可及,他隨意伸手,能觸到流淌的時間裏每一滴水滴,能任意剪輯加速,或能隨意添加改寫。甚至包括他自己的曆史亦是如此。


    哪怕每一條時間、每一個時空裏的自己統統抹殺,也不會對現在的他有任何影響。


    楚誠再一次意識到,他還是低估了曼哈頓博士能力描述中這簡簡單單的四個字。


    無所不能。


    他輕輕閉上雙眼,再一次睜開。


    時間的長河消失,碎片歸於原位。星空是如此平靜,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主教看著他,眼神裏充滿平靜。


    “是我輸了。”


    他沒有怨恨,沒有不甘。


    能敗給這樣的對手,是他們連想象都不可能想到的榮耀。有生之年能窺得原來前方還有這樣神奇的境界,萬死也已不再遺憾。


    “科技之神......原應該是你才對。”


    話音到最後,他的身體已經變得虛幻了起來。半秒內,主教便也化作了星點的光輝,消散不見了。


    至此,教會整支軍隊已消失得幹幹淨淨,連半點影子也沒能留下。


    成功了。


    楚誠獨自懸在無垠的宇宙中,看了眼自己散發著幽藍光輝的雙手。


    這就是他一直在追求的。


    苟到滿級,現在他真的已經滿級......或者說接近滿級的境界。


    終於結束了。


    不僅僅是對地極星麵對的危機而言。


    前所未有的第一次,他感到了......如釋重負。


    就好像終於抵達了日日夜夜一直給自己畫餅的那條終點線,一時竟有些悵然若失。


    但短暫地失神,他立刻回過神,感應到了些什麽。


    不,還沒結束,暫時還沒。


    還有最後一件事要處理。


    一天前,這件事還曾是他心頭最大的隱患,是極力想避免、卻預感到終究逃不開的麻煩。可短短一天後,現在似乎已經無所謂了。


    就好像在孩子看來天塌下來般的災難,以若幹年長大後的視角卻顯得幼稚可笑。在如今楚誠的視角下,過去自己頭疼過的所有問題都有如這般。


    “先生,好像有大量強大能源體靠近,推測可能是......”


    星期五提醒還沒結束,楚誠便打斷道:“嗯,各星界的那些神族。看來地極星這邊折騰出的動靜終於還是引起注意了。”


    “我記得我們應該極力避免被他們注意到對嗎?”


    地極星是個幽靈般的星球,而就他們目前為止所知這個宇宙對地極星的政策可能並不會很友好。所以躲在雷達之外,這向來是他們的主要方針。


    不再是了。


    “別擔心。”


    楚誠平靜地說。


    “我去和他們講講道理。”


    一個念頭,一次閃現,楚誠已經來到了眾神麵前。


    他們似乎並沒期待在路上見到楚誠。從神明們的反應能看出他們的意外。


    沒有交火沒有動手。曼哈頓博士不喜暴力,楚誠覺得自己更是個文明人。當大家能坐下來好好談談的時候沒必要非得付諸暴力。


    談話起先並不順利,這不讓人意外。


    楚誠早就也已經看穿了,這些家夥其實都是工具神。他們就像宇宙工廠裏的一枚枚零件和齒輪,忠實地履行自己的職責,但很少去問為什麽,也並不關心。


    科技是被禁止的事物,自古以來就是如此。地極星上孕育至今的人類文明不被允許存在,這似乎是一條鐵則,沒有回旋餘地。


    但在楚誠閉目醞釀兩秒後,鐵則便不再那麽“鐵”了。


    曼哈頓博士最終能力,聯結之力。


    無中生有,創造物質和法則的能力。任意修改現實世界的設定、邏輯、概念和外觀,隨心所欲,改寫一切。


    於是從現在開始,規則被改寫,科技的枷鎖被打開了。


    一番簡單且理智的討論後,眾神麵麵相覷,最終達成一致,決定任由地極星自由發展,掉頭離開了。


    “你做到了,先生。”星期五感慨,“這真是......不可思議。這非常了不起,先生。沒人會相信你做到了什麽的。”


    “不,這沒什麽。”


    不是謙虛,隻是實話實說。現在的楚誠確實隻覺得做了一件平平無奇的小事,沒什麽可值得說的。


    他在無垠的黑暗中轉身,跨越星河再看向了太陽係裏那顆蔚藍的行星。


    澄澈,剔透,像水晶球一樣,安靜地懸在那。


    他知道,這次才是真的結束了。


    他所有的努力,日複一日的練級,這場漫長無際的馬拉鬆終於迎來了久違的終點。


    不必再苟,不必再用無數的馬甲隱藏偽裝。現在他想去哪就能去哪,他能成為想要的任何樣子。


    現在,他終於能休息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