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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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輕的士兵拿起令牌一看,背上頓時驚起一陣冷汗,徹底清醒了過來。
    立馬高舉雙手,捧起了令牌。
    朝陽剛升起,守城的士兵方打開城門,就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作為河東道通往西邊的門戶之一,商隊是絡繹不絕,並且都喜歡在這補充一些物資。
    年輕些的士兵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剛要嗬斥一聲,就被旁邊的老兵給捂住了嘴。
    騎士人未到,就甩出一道漆黑的令牌,扔進了士兵懷裏。
    餘慶縣是個好地方。
    “下次下次,每次都是下次,一幫挨千刀的貨。”
    攤主收拾著碗筷,嘴裏不停的咒罵著。
    冷不丁的,一道聲音從攤主身後傳來,將他嚇了一跳。
    “你這可會做奧灶麵?”
    攤主內心一陣後悔,這該死的嘴沒個把門的,要是被人聽到了,告訴那幾個衙役,自己可沒好果子吃。
    待轉身一瞧,不是個熟麵孔,方才放下心來。
    “那可是我看家本事,咱餘慶縣的誰家不會做一碗奧灶麵?客官,來一碗?”
    “那就來一碗,多點湯。”
    徐漠找位置一坐,看著攤主熟練的下麵的動作,一陣回憶湧了上來。
    “徐大哥,等回去了,路過我家,請你吃奧灶麵,我娘做的可好吃了。”
    “徐大哥,這次讓我上,再讓我衝一波。”
    “徐大哥,我們是不是回不去了?”
    “徐大哥,我好想再吃一口我娘做的麵。”
    ...
    直到一聲吆喝打斷了他的思緒。
    “客官,來咧。”
    攤主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麵放在他麵前。
    “嗯,謝謝。”
    徐漠大口的吃著麵,又問道。
    “老丈,你們這有沒有一個姓周的衙役?”
    “姓周?”攤主忽的警覺起來,發出疑問,剛才那幾個衙役裏可是有一個就姓周。
    “正是,應該是這半年新上任的。”
    按照他們先鋒營的功績,戰死的除了能有不少的撫恤之外,還可由家裏人補上當地的衙役一職。
    “這姓周的衙役有,但不是半年內上任的,已經當了好多年了。”
    攤主思索了一下又道:“半年內到是有一個新上任的,不過姓潘。”
    徐漠沉下臉思索了一下,接著臉上露出一絲憤怒,壓抑著聲音道。
    “那老丈,可知黃遠村怎麽走?”
    “出了北門,再走十幾裏地就到了。”
    “多謝。”
    ......
    十幾裏地也不遠,不到半個時辰徐漠就來到了黃遠村。
    這村子很普通。
    就和他在點蒼山的老家一樣普通。
    村子不算大,徐漠牽著馬往裏走去,隻問了兩人,就準確的找到了周平的家。
    “就是那,你聽到哭聲了嗎?就那在哭的那個屋子就是了,真慘喲。”
    靠牆邊的老漢給徐漠指了路,搖著頭唏噓道。
    “這家人是怎麽了?”
    徐漠皺著眉問道。
    “丈夫早死,大兒子參軍了一直沒回來,小兒子前兩天被個妖怪迷住了,跑了,就留了一個老婦人在家,能不哭麽?”
    老漢還在絮叨:“鄉裏鄉親的,咱們也不是不幫忙,但那地方大夥是真不敢去啊。”
    徐漠從老漢的話語裏準確的找到了關鍵詞。
    參軍沒回來?
    現在離他們先鋒營覆滅都已經一年了,之前他去看望別的戰死的袍澤,都已經撫恤到位,怎麽這還沒消息?
    徐漠轉頭看了一眼縣城的方向,嗬了一聲。
    該死的東西。
    “麻煩老丈告知,那妖怪又是怎麽一回事。”
    在老漢的絮叨下,徐漠也終於搞明白了。
    這周家也是多災多難,大兒子周平自從參軍後就一直沒有消息回來。
    去年家裏頂梁柱周福一病不起也去了。
    前些日子小兒子周安不知從哪帶回來一個漂亮女子說要做他媳婦。
    這本來是個好事,他們家這條件能有個媳婦就不錯了,自然沒什麽計較的。
    就當王氏張羅著準備給小兒子結婚,卻發現這準兒媳是個妖怪,是隻狐狸精!
    這下哪能同意。
    可小兒子不知犯了什麽渾,被狐狸精迷的老娘也不認了,打死都不信,還被慫恿著離家出走。
    這下王氏受不住打擊,整日裏是以淚洗麵。
    “其實咱都知道那妖怪把那小子帶去哪了,就是不敢告訴她,就怕她做出什麽傻事。”
    徐漠聽聞,立馬緊接著問道。
    “麻煩老丈告知那狐狸精把周平帶去哪了?”
    老漢上下打量了一下麵前的高大漢子。
    “那地方可危險,以前縣城也組織過幾次人手,隻是都盡數折在了裏麵,那些所謂高人,誒,也死了好幾個。”
    老漢歎了口氣,又敲了一下煙槍,看向徐漠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狡黠。
    “那這位將軍,可還敢走上一趟?”
    徐漠先是愣了一下,接著從容一笑。
    重新認真的打量起這個老漢。
    “老丈你可有一點說錯了,某可不是什麽將軍。”
    然後話鋒一轉,豪邁道。
    “不過區區妖魔,有何不敢?”
    .......
    餘慶縣衙。
    湯縣令還未起床就被他的師爺咋咋呼呼的聲音吵醒。
    “有什麽事,非得現在說?”
    湯縣令不舍的將手從旁邊的寡婦身上挪走,起身開門。
    “我的湯大人,您還睡的著,那個徐漠來了。”
    “徐漠?哪個徐漠?”
    湯縣令還未清醒,反應了一會才想起來。
    “他不是死了麽?他們先鋒營不是整個都戰死的麽,怎麽還來了?確定是他嗎?”
    “千真萬確啊大人,今兒守門的伍長,曾今在軍中見過徐漠一麵,匯報上來的。”師爺說完頓了一下。
    “他後來出了北門。”
    北門?
    湯縣令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眼床上的寡婦,有些慌亂。
    “那,該怎麽辦?”
    師爺臉上露出一道厲色,狠狠的一擺手。
    “馬上上報給大帥,大帥不會放過他的。”
    “幾位大人慢走,下次再來。”
    說是大人,其實也不過是幾個衙役而已。
    但在這賣麵的小攤主眼裏,衙役就已經是大人物了。
    “餘慶縣。”
    騎士抬頭看著縣名,目光中有些唏噓。
    然後也不看那兩守門的士兵,下馬拿走令牌後就牽著老馬往裏走去。
    ......
    “這賬記著,下次帶錢了一起算。”
    騎士輕輕一提韁繩,疾馳的老馬就順從的停了下來。
    這令牌看起來很普通,方方正正一塊,正麵寫著“先鋒”二字。
    送走了這幾個衙役後,小攤主臉上的笑立馬消失,掛上一臉憤怨。
    這兩年生意難做,可這些“大人”才不會管你生意好不好。
    現在這世道漸亂,外有群狼環伺,內又流寇四起,哪還有那麽多商隊敢到處跑。
    沒有商隊,往日裏熱鬧的餘慶縣自然就蕭條下來了。
    這就造成了此地的繁華。
    當然,這是好些年之前的事情了。
    無論是高大的酒樓,還是路邊的小販都生意寥寥。
    這日裏,卻難得的來了一個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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