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宵小與義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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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這門口沒什麽人進出,收費的差役也懶洋洋的靠著門邊,眼神往裏打量著一個賣唱的女子。
    待道士走進後才不舍的挪開眼神,伸出手來。
    道士微微沉思,接著便灑然一笑。
    李久安悠哉悠哉的騎著一匹毛驢走在路上。
    嗬,不過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貧道劍下之前這一路上殺的也不算少了。
    ......
    “嘚兒駕。”
    曲畢,那女子站了起來,抱起古琴,微微敬禮,然後做了個手勢道。
    “道長,請!”
    李久安仔細的瞧了那女子一番,過了好一會才展演一笑。
    “多謝。”
    ......
    門口這事隻是個小插曲,不過由此可見這鷂子集還真是不簡單。
    為什麽?
    因為這死了人了不但沒人管,這些人還當沒事發生一樣,該擺攤的擺攤,該逛街的逛街,仿佛都看不見一樣。
    李久安騎著驢兒走在街上,饒有興致的看著兩旁的攤位。
    忽的一個賣糖葫蘆的貨郎仿佛沒看到他一般,擋在他麵前,並且還迎麵撞了過來。
    隻是他藏在暗處的手裏,抓著一把暗器,蓄勢待發。
    “嘿,讓一讓嘞。”
    可也就在此時,跟在道士後麵的一個趕著牛車的老漢,他的牛受驚了,大喊著要任讓路。
    然後好巧不巧的避開李久安後,一頭撞上了那賣糖葫蘆的貨郎,然後越奔越遠。
    而那老漢撞上貨郎後,忽的回頭,笑著做了個口型。
    李久安瞧的分明,那是在說。
    “請。”
    這下李久安也反應過來了,這鷂子集裏看樣是有兩波人在。
    一波自然就是得令要殺他為節度使報仇的。
    另一波保他的卻是猜不到是誰。
    不過,管他呢,不用貧道動手,倒也省了些力氣。
    李久安繼續往前走,經過一個賣傘的攤位時,忽的一陣風起,吹起無數花傘。
    這每個花傘傘麵上都刻著一位美人,體態,年齡,風情各不相同。
    小家碧玉,名門端莊,魅惑眾生,懵懂無知,應有盡有。
    一時間李久安分不清他是被傘包圍了,還是被傘上的美人所包圍。
    “轟轟。”
    正當道士打算一探究竟時,街邊一個表演雜技的青年拿起酒壺,仰頭灌了一口哦,然後對準火把噴出。
    那散射的火焰分外耀眼,瞬間點燃了花傘,然後又在空中傳遞,直到所有花傘燃盡,在空中表演了一場絢爛的煙火。
    風再一吹,所有灰燼隨風而去,露出了雜技青年的身影。
    他左手放於胸前,右手往前,隨後九十度鞠躬。
    “道長,請。”
    李久安點頭致謝。
    “貧道要去點蒼山,請問該往哪個方向走?”
    雜技青年朝一個方向指了指,隨後退身而去。
    而此時整個長街上不知何時開始,變得空無一人。
    也好,倒也清淨了許多。
    李久安騎在驢上,悠然自得的往目標方向前進。
    隻是在經過一家三層酒樓時,再次發生意外。
    數十個穿著各色服裝的人從酒樓擁擠的走了出來,男女老少皆有之。
    這些人走了出來後發出一陣喧囂,勾肩搭背,就好似是剛參加完一場宴席一般,互相聊著家長裏短,各色傳聞,在路過道士身旁時也沒任何動作。
    難道是我多想了?
    正當道士放下警惕,以為自己多想時。
    卻突然發現了什麽。
    道士抬頭看了看天。
    藍天白雲,晴空萬裏,烈日當空。
    再低頭看了看地上。
    嗬,隻有貧道和這驢兒的影子。
    就在道士低頭的一瞬間,周遭的喧囂突然靜了下來,無論是牽著手的母子,聊家長裏短的婆婆們,還是勾肩搭背吹牛的老漢...都靜止了下來,仿佛是被施加了定身咒。
    而在李久安再次抬起頭望向他們的時候,這些人身子不動,卻整齊的緩緩轉頭看向他。
    無論是在李久安身前還是身後,無論是麵朝他,還是背朝他,皆如此。
    這一張張各不相同的麵孔上,都隻剩下空洞的雙眼,幽幽的盯著他。
    道士麵色平靜,安然的騎在驢上。
    忽的,酒店三樓打開一扇窗,一個書生搖著折扇出現在窗口。
    隻見書生一笑,將手中折扇旋轉扔出。
    刹那間,霞光萬丈,扇麵所畫日月浮現於空中。
    然後在霞光所照之下,那些人如同冬霜遇到朝陽,頃刻間消融不見。
    然後折扇回轉,再次回到書生手中。
    “道長請,這些宵小之輩,不用在意。”
    書生爽朗一笑,雙手抱拳敬禮。
    “多謝。”
    道士微笑回禮,然後看著近在咫尺的集市大門。
    “嘚兒駕。”
    朝堂之上多有宵小。
    草莽之中多有義士。
    道士見此臉上發笑,身子卻不為所動,定定的看著這差役。
    忽的,這差役在即將接近道士時,身形動作突然爆發,袖口落下一柄匕首握在手中,如此方寸之間,道士已是避無可避。
    可就在這時,一道琴音彈出,這音聲中仿佛藏有千軍萬馬,又仿佛細雨綿綿。
    李久安微微皺眉,倒不是他不願意付錢,也不是嫌這價錢貴,隻是現在他身上確實沒錢。
    之前的錢都在濟州城內換成了幹糧。
    這差役久等之下不見道士有所動作,麵上開始不耐煩起來。
    “沒錢啊,那還耽誤大爺聽曲,嗯?”說著差役突然笑了起來。“你這道士,幸好今天本大爺心情好,你把這驢給我,這費用就給你免了,再給你一百大文。”
    說完,這差役就走上前要去扯道士下來。
    “三個銅板。”
    鷂子集不大,它的大門自然也不會大,高不過三米,寬不過兩米,左右不過兩扇木門而已。
    那差役身形頓時停下,然後五孔流血,倒了下去。
    接著琴聲再起,隻是這次聲音卻清靈了許多,如同高山流水。
    而現在李久安駐足在一個小山坡上,打量著前方不遠處人聲鼎沸的集市,想必那便是鷂子集了。
    隻是這未免有點太過於熱鬧了吧?
    這毛驢還是那王大送給他的,哦對,這王大便是那酒館裏的壯漢,是那王四的大哥,當然是表的。
    按王四所說,隻要出了西門,沿著這條路一直走,隻要三天的功夫就能到鷂子集,然後從鷂子集轉往西北方向走上兩天,便能到點蒼山腳下了。
    這集市不算大,總共不過四五條街交錯,一圈低矮的土牆圍著而已。
    但就李久安視線看過去,裏麵的人可不少,不算店裏的,隻怕是有四五十人在街上擺攤,閑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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