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虎媽子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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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正納悶,走在最前頭的老四已經吱一聲推開了虛掩的中堂門,哪知沒等邁步往裏走呢,就聽老四突然嗷一嗓子,緊接著身子一軟癱坐在了地上。
    “老四,咋了?”
    三大爺兩口子從小就對我好,常叫我到家裏吃飯,我自然不陌生,走上前抬手就敲門。
    我說完轉身就走,老四、西瓜妹和黃瘸子趕緊跟了出來,出門後,黃瘸子讓我們上了他的麵包車,一腳油門拉著我們就往村裏趕。
    三大爺睡得晚,放平常聽見門響,立刻就跑出來看,可今晚不知咋了,我連敲了十來遍門,裏麵愣是沒一點動靜。
    我心裏奇怪,就朝老四使了個眼色,老四心領神會,雙手扶牆一竄一蹬,眨眼功夫就翻進了院子裏,氣得她爹黃瘸子直罵街:“你他娘的是個姑娘啊,捂著點襠!”
    “成交!走,我這就帶你找我三大爺去!”
    黃瘸子一聽罵道:“情殺!肯定是情殺!你三大爺肯定出軌了!這得報警!”
    若非黃瘸子是我老板,就衝這話,我一拳頭下去至少先打掉他半口牙。
    西瓜妹也搖搖頭說:“不能這麽簡單……”
    說著話,西瓜妹用雙手按住三大媽脖子兩側一陣按壓,最終按到三大媽後腦時,西瓜妹明顯神情一變,趕緊叫我幫忙把三大媽的屍體扶坐起來,隨後扒開三大媽後脖梗子處的頭發仔細一看,在場人都傻了眼,三大媽後脖梗子正中間位置,竟有個細細的血洞,就像被什麽長著一根尖牙的東西狠咬了一口。
    “這才是致命傷。”
    西瓜妹話一出口,我腦袋裏嗡的一聲,瞬間想起村裏一直流傳的那段有關於我的怪聞,洪水那晚,某種長著一根尖牙的東西,咬死了我們全村的扁毛畜生。
    不等我回過神來,就聽黃瘸子一聲驚呼:“糟了,是老虎媽子!”
    西瓜妹一聽忙問:“那是什麽?”。
    “這邊山溝子裏有句老話,長白山,有古怪,山上有四害,山下有三災。這老虎媽子正是長白山四害之一,相傳是種喜歡鑽虎皮的老怪物,長得皺皺巴巴像個小老太太,就一根牙,最愛喝人血,老年間還常到山下村裏搶小孩兒……”
    黃瘸子戰戰兢兢才把話說完,就聽老四在一旁道:“爹,那是故事,都是假的。”
    哪知黃瘸子卻意味深長地道:“若都是假的,所謂的故事又是從哪兒傳出來的?”
    這話不無道理。
    我沉思片刻,說道:“按你這麽說,是山裏的老虎媽子行凶,害死了三大媽?可三大爺在哪兒呢?你不說他是頂厲害的挖參人,能眼睜睜看著三大媽被那玩意害死?”
    “他應該是被人抓了……”
    聽到西瓜妹這話,我們忙循聲看去,不知何時西瓜妹已溜達到正屋門口,正挑著門簾子往屋裏看。
    我走上前也往裏看,就見屋裏的被褥、家具東倒西歪,就像經過一場極為激烈的打鬥。
    我正驚愕時,就聽西瓜妹嘀咕道:“會是誰呢?夜梟子隱姓埋名這麽多年,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我一到長白山就出這事,真是巧了……”
    “你意思,這事兒衝你來的?”
    聽我一問,西瓜妹搖了搖頭,沒吱聲。
    這時忽然就聽老四一聲驚呼——
    “壽生崽子,你看牆上有東西!”
    我一言不發,盯著三大媽那張僵白的臉,曾經相處時的一幕幕回憶瞬間襲來,不禁濕了眼眶。
    正出神時,西瓜妹卻走了過來,一捋裙子擰身蹲下,盯著三大媽的屍體道:“她不是上吊死的。”
    “啥?”我一愣。
    “三大媽!”
    我頭皮發麻,可也顧不上害怕了,衝進去先把人從繩套裏放了下來,本想搶救,但顯然為時已晚。
    黃瘸子趕緊拉開電燈,瞪著我慌張說道:“都說沾上你個壽生崽子沒好事,這回我真信了!是你帶我們來的,這事跟我們可沒關係!”
    哪知黃瘸子話剛說完,老四就顫巍巍嘀咕道:“爸,我先跳進來的!”
    “閉嘴!你個賠錢玩意!”
    老四突然的舉動把大家嚇了一跳,跑上前正要扶她時,借著門外月光往漆黑的中堂裏一看,所有人都驚了住,一個白臉老太太正被麻繩套著脖子吊在房梁上,伸著舌頭鼓著眼泡子,僵直的身體隨風輕輕搖晃,正是我三大媽。
    老四可不管那麽多,從裏邊拽開門閂後,帶著我們就朝黑燈瞎火的正屋中堂走去,我邊走邊喊了兩聲‘三大爺’,奇怪,裏麵還是啥動靜沒有。
    西瓜妹抬手指向三大媽脖子上的勒痕,又道:“我學過法醫,活人上吊勒痕又細又深,呈暗紅色,勒痕周圍會有血蔭,之後逐漸轉黑;但如果是死後被掛上去的,因為血液不流通,勒痕無血蔭,隻有白痕,之後逐漸轉褐。你三大媽應屬後者,而且才死不久……”
    我慌道:“這地兒平時沒啥人來,就三大爺兩口子在這兒住。”
    眾人無奈,隻能下車跟我徒步爬坡。
    坡高也就二十來米,對於我和饅頭老四這種喜歡翻牆爬寨的‘活土匪’來說,不算啥事,黃瘸子也是超常發揮,別看平時瘸了八瞎的,爬起斜坡倒是如履平地,甚至好幾回衝到了大家前邊。
    我們村是附近有名的‘邪村’,出的事兒邪,地境也斜,南依北坡山腳地勢偏高,北鄰老龍溝子是片窪地,村子和北坡之間還隔著一道卸甲河,從山上離遠了瞅,地貌就像條狗正斜腰拉胯地抬腿撒尿,‘狗抬腿’這村名因此而來。
    進了村,我讓黃瘸子把車停在了最南頭的土台子下,朝眾人道:“我三大爺家就在這土台子上邊,坡太陡,車開不上去,咱得步行。”
    可唯獨西瓜妹有點拉胯,一是穿著裙子不邁不開步,二是身前重心不穩難以保持平衡,慢悠悠走起路來,腳下一步一晃,身前一晃三顛,急得老四好幾次回頭瞪她,嫌她耽誤事,倒是黃瘸子我倆看得別有一番滋味,恨不得這二十來米的陡坡走一天都走不完。
    後來好不容易爬到坡上,左邊是片亂墳崗子,墳崗子往右不足百米的地方,是三間用洋灰牆圍著的土坯房,正是我三大爺張老好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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