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晉春庭剛好休假。

    收到妹妹的消息，他毫不猶豫的去隔壁找晉老爺子。

    「有事？」

    晉老爺子正戴著老花鏡看書，頭也不抬的問。內心裏，他是有一點點不知如何麵對這個孫子的。

    上次，他在電話裏和老夥計不歡而散就算了，後來，他聽到那個姑娘的父母和別人聊天，親口聽到他們如何嫌棄孫子和孫子的職業，心裏更是氣得不行。

    就算隻是獸醫，他孫子也是這個行業裏的人才，外行人懂些什麽？外行人也能受邀請去醫治保護動物？

    「呃，是渺渺……」

    老爺子的手抖了抖。

    「她又想做什麽？」

    在他看來，顧渺渺比她媽厲害許多倍，叛逆許多倍，年紀小，卻不好對付，他就沒贏過！

    「您別激動。」

    晉春庭勸道：「渺渺隻是讓您看張照片，和古酌有關。」

    「小酌？」

    晉老爺子還記得這個外孫，聽說考古係的研究生。晉璿經常抱怨兒子不孝順想不開讀考古係，他倒覺得考古比金融好上許多。

    「他怎麽了？」

    晉春庭將手機遞過去，「您看看。」

    晉春庭直接點進了照片，這會老爺子看到的也是照片。

    照片應該是隔著玻璃拍的，將玻璃上的灰塵水印都拍進去了。

    饒是如此，也能看清楚房間裏有個青年坐在床上，抱著膝蓋，埋著腦袋，不僅沒有年輕人該有的朝氣，還很喪。那瞬間，晉老爺子懷疑自己看到青年背後全是黑霧。

    「他這是……」

    晉老爺子本要詢問古酌的情況，可目光又不由自主落在玻璃上的灰塵和水印上。

    「那女娃是在偷拍？」

    晉春庭：「呃……」

    「她在哪偷拍的？」

    晉老爺子將書籍合上，「難不成是趴在牆上？」

    像是他們家的格局，所有窗戶外隻有一個小小的窗台，往前直接懸空，若是有人趴在窗戶外偷拍，他第一反應並非對方可惡，而是對方這樣不會掉下去嗎？

    晉春庭後知後覺，「應該不會是我們家這樣的格局，有走廊，一定是有走廊。」

    語氣越發的心虛。

    晉老爺子瞪了他一眼，「說吧，到底發生什麽了？」

    說話時，他無意間點了點照片，照片縮小，退回到聊天界麵，他匆匆一掃，就看到無比肉麻的聊天內容，整個人抖了抖。

    江市，出租屋，客廳。

    紀章灼的笑容太過燦爛，這讓古醴頗為不自在的左右挪動了下。

    他在心裏嘀咕，不就說了句實話嘛，至於反應這麽大嗎？

    事情要追溯到不久前，古酌將房門反鎖了，一如幼年不知如何解決問題便躲起來那樣。

    團子有踹門的本事，卻不想嚇到表哥，又覺得二師兄提出的以毒攻毒很好用，決定偷拍張照片，試圖打動晉老爺子，讓他教育女兒女婿。…

    隻是這棟樓的設計和晉春庭家類似，想要通過窗戶拍照，隻能趴在牆上。

    對團子這個武林高手來說，不算事。

    她曾經在節目裏，偷偷趴著牆觀察大師兄是否在房間呢。

    在江水雲都，她也時常走窗戶偷偷和二師兄一起吃夜宵，避免被大哥發現。

    熟能生巧！

    小事一樁！

    然而，就在她自告奮勇從陽台上跳出去爬窗時，被古醴阻止了。

    青年暴跳如雷，一把拽住妹妹的後衣領，口不擇言，成功將團子嚇到。

    最後還是紀章灼站出來說，他去拍照。

    古醴立馬鬆開手，「哦，快去快回。」

    紀章灼：「……」

    回憶結束，古醴看了看娃娃臉帥哥的笑容，再次不自在的站起來。

    「表哥回消息了嗎？」

    團子正趴在牆上聽屋裏人的呼吸，聽到這話，趕緊拿出手機一看。

    「好長的語音呀。」

    她怎麽接地春庭哥哥不愛發語音？

    一點開，傳出的卻是晉老爺子和晉璿夫妻的聲音。

    等聽清楚內容後，她眼前一亮。

    「嗚哇，老爺爺還是很厲害的嘛，這不是很會罵人嗎？」

    之前和他的老夥計吵架，一度處於下風呢！

    古醴也聽到外公和父母的對話，凶巴巴的臉蛋露出一絲笑容。

    「惡人自有惡人磨。」

    團子‘咻，的看他。

    古醴趕緊改口：「一山還有一山高。」

    團子歪歪腦袋。

    古醴又改口：「你爸爸還是你爸爸。」

    團子：「？」

    很快，古醴提供了一個迷你音響，連上藍牙後，他將迷你音響推到門縫處。

    屋內。

    古酌一直在發呆。

    他其實沒想什麽，過去這麽多年的經驗告訴他，想得越多，精神內耗越嚴重，他就沒有精力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了。

    而他又不想麵對現實，幹脆一直在家裏發呆。可說是發呆，整個人又有些恍惚。

    剛剛聽到表妹的聲音，他總覺得是幻覺。好像還聽到弟弟的聲音，可今天弟弟有課，應該也是幻覺。

    就在他整個人恍恍惚惚的時候，有些失真的聲音傳進來。

    晉老爺子：「你們跑小酌學校去了？小時候沒時間開家長會，怎麽現在有時間過去？」

    晉璿：「爸，您是怎麽知道的……算了，和您解釋下，我們是覺得考古沒什麽出息，不如……」

    「考古怎麽沒出息？人家文物考古研究所打算聘他，這可是事業編，不比搞金融好？」

    在老爺子眼裏，事業編就是比在私企工作好。其實這要因人而異，可他固執呀，他覺得好就是好，就是覺得晉璿夫妻倆腦子有坑。

    晉璿夫妻倆也覺得老爺子不可理喻，搞金融賺得多，其實整體比事業編好。

    雙方吵起來。

    可晉老爺子固執這麽多年，晉璿根本固執不過他。加上老爺子是她父親，而之前他們家的公司也多虧了老爺子拉關係，氣勢不免越來越低，最後隻有乖乖聽訓的命。

    古酌錯愕的抬起頭。

    這唯唯諾諾的夫妻倆真的是平時那樣指責他的父母嗎？

    晉老爺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當麵一套背後一套。要是你們再犯蠢，過年就別回來了！」

    晉璿夫妻瞬間更慫了。

    他們過年回家自然不僅僅是看望老爺子，其實也打算通過老爺子繼續和一些人脈搭線。老爺子這話看似不讓他們回去過年，其實是不打算幫忙。

    比起逼迫長子轉行，當然是他們目前經營的公司更重要。

    夫妻倆隻能做出承諾，不再幹擾古酌的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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