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丫鬟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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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錦洲心中有些想笑,但是為了維持大娘子的威嚴,還是斥問道:“你還同她商議了什麽,是不是打算將我害死,你們姐妹二人來掌管府裏。”
她話裏盡是諷刺。石鵑自然也聽的明白,於是又再連連磕了幾個頭,嘴裏念著不敢。
畢竟,長得好看不是她的錯。依靠自己的美貌獲得晉升也是人之常情。
“我……我……在菜裏下藥了……”
隻是有一條是錯,為了前程不顧恩義,豈非禽獸?
晏錦洲說道:“林氏進府多年,她自己都沒能爬上正妻的位置,若是我死了,大人娶的續弦也是顯貴之後,清流人家,她尚且自身難保,不過一個小妾,竟然敢許諾你大好前程。”
“你做了什麽?”晏錦洲故意和她打啞謎,逼著她親口承認。
但倏忽之間,晏錦洲轉念一想,隻有石鵑被發落下去,才能引得林氏亂了馬腳。
今天林若音手腕上所戴的那串紅瑪瑙十八子手串,她初看已有些眼熟,現在才想到自己也有一串,是娘家所給的陪嫁之物。林若音的手串竟然和她一樣,這實在可疑,因此,林若音她一定要了解清楚。
不光如此,自己也可借機看看看石鵑的悔過之心是否誠摯。
“好!石鵑,我成全你!”晏錦洲裝作惡狠狠地盯向她,然後朝門外大喊了兩句“東桃,西橘,你們進來!”
兩個丫鬟看著癱坐在地下哭成淚人的石鵑,嚇得俏臉發白。
晏錦洲頗為失望,擺擺手道:“你們兩個,把石鵑送到京兆府衙去見官,這賤婢心思狠毒,害人無數,讓她且去府尹大人那裏好好交代清楚!”
“拖下去!”
東桃、西橘兩人聽見晏錦洲的聲音提高了幾分,再也不敢遲疑,快速地就拖石鵑出了府。
剩下的丫鬟也都膽戰心驚地候在門外。
“小翠,你先進來!”
她是晏錦洲陪嫁丫鬟裏最老實的,石鵑是最機靈的,兩人是天上地下,相差得有十萬八千裏之遠。以前,原主十分寵愛石鵑,卻忽略了忠心耿耿的小翠。
雖然她反應不快,但交給她的事情她從來都不打折扣,總是認認真真完成。
“姑娘,石鵑她……”小翠是想為石鵑求情,她知道石鵑雖然平日裏是嬌蠻任性了一些,但畢竟跟在一起生活多年,還是有感情的。
但望著晏錦洲沉下來的臉,還是止住了話沒有說。
“你親自去一趟彬州,將石鵑的父母還有哥嫂都接過來,帶幾個府上的護衛去,現在就去備馬車吧!”
小翠溫順地“諾”了一聲。
“務必都要安全!”晏錦洲忍不住再叮囑了一句。
“是!姑娘!”
晏錦洲揮了揮手,道:“下去吧!”
小翠福了福身子,剛跨出房門,就長“籲”了一口氣,自家的小姐變化也太大了,一下子就有夫人治家的樣子了。
晏錦洲的娘親治家頗嚴,底下的丫鬟們都十分害怕。
如今,她在小翠的眼中也有嫡母風範了。
害怕歸害怕,但小翠對晏錦洲的敬愛之心卻依然如故,她覺得主子就是主子,不管變成怎樣都是奴婢的天,主子的話都要去聽,主子吩咐的事情都要去做。
“染霜,潤雪,進來!”
這姐妹倆恭敬有加,人如其名,雖然有些高冷,給人不好接近的感覺,但是為人清白,品性高潔。
“你們兩做事仔細公正,也很守規矩,我一直都看在眼裏,就都升為我房裏的一等丫鬟,負責轄管底下的人。月錢除了官中的,我再多給五兩銀子一個。”
兩人的算數也不知道好不好,但是晏錦洲替她們算好了。
工資翻了兩番。
晏錦洲想法很簡單,隻要事情能辦好,不拘錢多,凝翠園內需要不近情麵的新人。
現在自己肯定難逃一死,隻希望家人珍重。
說到底,她對晏錦洲這個主子還是存有幾分情誼在的,石鵑在臨走之前,提醒晏錦洲道:“小姐,東桃和西橘是林姨娘的人。賤婢話畢,拜別主子,惟願姑娘長樂安康!”
她再次在地上拜別。
如果晏錦洲沒記錯,石鵑大她兩歲,這個年紀的丫鬟,再等上個一年半載確實也是尋不到好兒郎了。
偏原主又是個沒記性的人,從來也沒有與石鵑談過婚姻之事,也沒有生過想抬通房留在府裏的想法,才不免讓這個丫鬟著急了些,一時頭熱背信棄義。
如果這樣想,晏錦洲不禁生了幾分憐憫之心,倒真不知道該如何處置她,正當沉思之際,石鵑這丫頭又開口說了話。
她麵色紅的發脹,鼓足了很大勇氣說道:“小姐,您把我送去見官,我願意供出一切罪名,打死了我也甘願,隻望小姐忘了我這個爛人,不要記恨我的家人。”
石鵑心裏明白,能否生育事關女子一輩子的安危。尤其是高門顯貴家的小姐,夫君妾室無數,要是身為正妻沒有嫡子女護持,基本是沒有活路的。
她承認道,自己原本是妄想在首輔大人身邊做個姨娘,但也隻是為了前程計,並沒有生過其他害人的心思,最主要的是,林若音告訴她那個藥並不傷身,隻是讓人暫時不能懷孕。
真是一個敢說,一個敢信。
不知怎地,晏錦洲感到眼眶有些濕熱。
畢竟,她發現得早,石鵑的舉動也沒有對她造成實質性的傷害,她這樣認錯,早就讓晏錦洲的心軟化下來,決定原諒她了。
石鵑不敢直視晏錦洲的眼睛,低下頭去,沉默半天才哽咽說道:“是致女子不孕的藥。”
“林氏說,隻要小姐您懷孕不成,首輔大人肯定會納幾門妾室,或者增幾個通房……”石鵑羞愧的紅了臉。
石鵑話斷斷續續說了半句,就掩麵哭泣起來,覺得無顏麵對主子。
晏錦洲冷冷地望著她,聲音冷漠,裝作不知情:“下了什麽藥?”
晏錦洲瞬間明白。
石鵑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妄生了當主子的念頭。念及此,晏錦洲對眼前的這個丫鬟不禁多了幾分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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