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七星龍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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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橫梁下壓著一具屍體。
曹文信是被橫梁壓死的。
可笑又可悲。
半荒廢的家正式淪為廢墟。
這雙捏破腦袋和捏破西瓜一樣的手臂,從頭到尾沒有出過一次手。
繼續往前走。
夜色初臨。
此刻,裴塵手裏拿著的正是這把七星寶劍。
寶劍古樸,出鞘後鋒芒畢露,劍身上七星紋路若隱若現。
看了一眼後,裴塵就收劍回鞘。
是自己不配。
不配使用這樣一把寶劍。
自己會劍術嗎?
最多隻是會一點三腳貓的架勢,讓這樣一把寶劍配上自己,實在是糟蹋。
啪。
有東西掉落在地。
裴塵急忙把東西撿起來,生怕有什麽損壞。
這是一卷羊皮。
羊皮卷打開,裴塵眼睛張得大大的,看了個仔細。
開頭是四個和劍一樣的字——「龍淵劍典」。
沒有其他的文字了,有的是一副副人體結構圖。
這是一招招劍式。
伴隨著劍式,人體結構圖身上還有一條經脈路線。
瞌睡有人送枕頭。
這龍淵劍典明顯是配套七星寶劍的。
裴塵曾想過這個時代有什麽事物是讓自己感興趣的,那就是高人的本領。
而如今,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以高來高去的高人來做比較,能記載在正統曆史中的唯一劍聖,絕對是天下一等一的大宗師,更可以說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七星寶劍和龍淵劍典是他的遺物,鬼使神差的傳承到了自己手裏。
裴塵笑了,還真得多謝曹文信,要不然自己是空守絕世傳承而不自知。
這裏也就可以解釋,曹文信為什麽一直想對付自己,熱衷於自己的屋子。
將七星寶劍和龍淵劍典收了起來,裴塵明白財不可露白的道理。
是該考慮怎麽收拾眼下的攤子了。
摩坨寨的匪寇死了,曹文信死了,瀾山村被洗劫了一遍,那麽接下來該做些什麽。
有人聲傳來。
是一個個村民來到。
他們驚慌狼狽,有的人還受傷了。
巨大的爆炸吸引了他們。
起初,他們並不敢靠近,等到爆炸消散,發現匪寇也銷聲匿跡了,他們才鼓起勇氣想看看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
這裏是裴塵的家,可已經麵目全非。
如同廢墟中,有火焰苗頭、徐有徐黑煙……
門口、院子裏有著冰冷的屍體。
最後,又還有那唯一站著的男人。
在村民的注視下,他像是難堪重負,癱坐在地上。
悲嚎中從他口中發出,“村長大義啊,甘願犧牲自己,也要和匪寇同歸於盡。”
話落,是泣不成聲。
曹文信死了,但,是怎麽死的要有講究。
裴塵可不想背負殺死曹文信的罪名,這也是之前有機會,卻沒射殺他的原因。
讓他死在爆炸中才是正確的。
爆炸可以解釋為意外。
更可以賦予各種理由。
之前在村口時,自己就把他樹立成匪寇的對立麵。
現在,自己又以大義的名義,宣稱他是犧牲自己與匪寇同歸於盡的。
曹文信勾結匪寇是暗底下不為人知。
而自己則在明麵上表示他和匪寇誓不兩立。
做匪寇的同夥會受到唾罵。
和匪寇為敵則是一個英雄。
那個說法更容易讓人接受,是顯而易見的事情。
一句話說起來,自己做的事情很簡單,那就是左右輿論。
給曹文信樹立一個正麵的形象,換來掩蓋自己殺人的事實,這是一筆劃算的買賣。
這一天,瀾山村村長的英勇事跡得到了傳頌。
……匪寇的入村,給瀾山村造成了不可磨滅的傷害,其中也包括了裴塵。
裴塵失去了家。
近乎廢墟的家無法再住人,還下麵還埋著一具具屍體。
幹脆放了一把大火,連同家和屍體,燒了個一幹二淨。
這本來就是要做的事情之一,裴塵做的毫不猶豫。
布局把家當成舞台時,這樣的結果就可以預料。
大火過後可以隱藏一些事情。
對外宣稱,是曹文信和匪寇同歸於盡,在村口時,也把之前的兩個匪寇也歸功在他身上。
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避免摩坨寨的報複。
如果摩坨寨真的相信一切都和曹文信有關,他現在一死,自己也就可以從事情裏脫身。
被一群匪寇一直惦記著自己,可不是好事。
大火過後,現場會被燒毀,這樣能夠最大限度隱藏自己留下的痕跡。
當然,自己不會把希望寄托於僥幸。
如果摩坨寨再找上門,自己又要怎麽辦。
先是死了兩個匪寇。
接著是以成坤為首的一眾匪寇無一生還。
要是摩坨寨還想找自己麻煩,聲勢隻會更大。
這成了自己接下來要考慮的事情,對此,自己有著一個打算……
……白馬村,秦家。
秦宓兒一夜未眠。
她的心裏是對夫君的牽掛。
她是哭著離開家的。
她不知道夫君要幹什麽。
夫君隻是保證自己會安全的,可她還是忍不住擔心。
摩坨寨洗劫瀾山村的事情已在白馬村裏傳開。
白馬村離瀾山村隻有一個時辰的路程,這讓人害怕會不會受到波及。
在知道摩坨寨的事情後,整個白馬村的人如臨大敵,更派出人去打聽瀾山村的情況。
最新得到的情況是,在瀾山村發生了一場可怕的動蕩。
在一聲巨響中,發生了一場大火,黑煙彌漫天空久久不散。
在知道動蕩位置正是自己家的時候,秦宓兒一陣昏厥,差點沒能站穩。
她恨不得立馬回去瀾山村,可她想起夫君交代的話。
她隻能咬緊嘴唇,站著秦家門口,盼望著,祈禱著……
她就這樣等待著,忍受著疲勞焦急的煎熬。
她的精神逐漸恍惚。
在恍惚中,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她用盡全身氣力跑了過來。
看到秦宓兒向自己跑來,跑的過程中隨時都有可能摔倒,裴塵急忙上前兩步,把她抱進懷裏。
隻是簡單的肢體接觸,就讓裴塵讀懂她的情緒。
“傻丫頭,竟敢不相信我,看我家法伺候。”
說著……一巴掌扇在了股部上。
光天化日……
朗朗乾坤……
大庭廣眾……
秦宓兒一個激靈,整個人軟倒在裴塵懷裏,臉皮紅得通透,聲音酥入骨,說了聲:“夫君啊。”
另一邊,嫂子拎起了正看得入神的外甥,一邊往屋子裏走,一邊道:“就該拉去浸豬籠。”
舅哥看著丈母娘,丈母娘看著舅哥,都不知道做什麽表示,隻能當成什麽也沒看見。
來到秦家後,裴塵先安撫秦宓兒睡下,她實在是累了。
隨後,裴塵找上了朱玲芳。
彼此之間也算了解了,也就沒有客套,一下子就進入了正題。
“我打算和你合作,我出技術,你出人力資金。”裴塵道。
“姑爺是想大幹一番?”朱玲芳眼睛一亮,又努力保持克製。
“你是個聰明人,多餘的話就不用多說了,我可以讓你把小作坊變成大工廠,如果你有興趣,我再談談具體的合作細節。”
朱玲芳想要多矜持一下,又忍不住脫口而出,“有興趣,非常的有興趣。”
作為一個有頭腦的女人,在上次姑爺改進自家紡車後,朱玲芳就看出姑爺身上蘊含的巨大價值。
就是靠著姑爺的改進,自家的紡織比市麵上的都要快。
而且這樣的技術隻有姑爺具備。
市場上有這樣一個道理。
壟斷是最賺錢的。
自己有著別人不具備的東西,就注定自己要賺錢,
而坊布的市場是無限大的。
沒有人能離開衣服。
再一個,大周需要向北狄西戎支付歲貢,其中就需要大量的布匹。
超越其他人的技術,填不滿的市場需求,朱玲芳可以看到財源滾滾了。
“有興趣就行。”裴塵:“接下來要做的是把你現在用的紡車都扔了,實在是太垃圾了。”
“啊!”朱玲芳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
經過改進後,自己都把紡車看得比自家兒子還寶貴,
姑爺卻說要把紡車扔了,嫌棄紡車太垃圾。
這就等同要把自家兒子扔了,把自家兒子當成了垃圾。
他生前有一劍典一寶劍,卻未流傳於世……
曹文信生前一直在尋找著劍聖裴旻的遺物,在死後他找到了。
若不是房屋倒塌,誰能知道橫梁內有乾坤。
有趣的是,他死前看著一個方向,像是尋找著什麽,而他也尋找到了。
隨著他的目光看去,視線落在橫梁上。
橫梁的表麵有著裂痕,從裂縫裏有什麽東西散發著獨特的光芒。
……他走馬如飛,左旋右抽,擲劍入雲,高數十丈,若電光下射,漫引手執鞘承之,劍透空而入。
他是正統曆史上唯一記載的劍聖。
橫梁上有幹枯的血液,他死前睜著驚恐的眼睛,他死的不瞑目。
作為正廳最粗的橫梁,是保存最完整的。
腰間寶劍七星文——王維《贈裴旻將軍》。
這一把寶劍名字叫做七星。
火焰黑煙消散中。
走在有溫度的牆瓦上,在這下麵,埋著的是一具具漸冰冷的屍體。
受正廳爆炸波及,其他房屋也紛紛倒塌。
僅剩的殘牆餘瓦也變成了危房。
一雙紋著青麵獠牙的手臂探出了地麵,想做最後的掙紮,卻是徒勞。
也許世上會出現另一個外號叫混元手的人,但不會再有成坤這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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