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一哭解百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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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你,還有臉說風度?”
    柳鶯鶯萬分嫌棄的上下打量了蘇卿一眼。
    “依我看,整個兒京城,就你最沒風度了!”
    蘇卿:“你……”
    “還有,我的阿吉最乖了,平時輕易不會叫,它自己好好地呆在馬車裏,若非你主動招惹它,它怎麽會衝你叫!”
    “我要不是聽見阿吉的叫聲,又怎會衝出去,說到底,這件事都是你的錯!”
    蘇萱蜷縮著腿坐在爐子旁吃瓜,眼瞅著柳鶯鶯口齒伶俐,條理清晰的把蘇卿說的啞口無言,心下又欣慰,又感慨,又複雜。
    欣慰的是這孩子也不是那麽傻。
    感慨的是這蠢孩子進步這麽大,實屬不容易,一定是因為跟她做了朋友,近朱者赤。
    複雜的是,她這老母親一般的心情,究竟是怎麽回事?
    素來口舌伶俐的蘇卿,啞然了好一會兒方才道:“誰知道馬車裏的是條狗?再者,這是我家!不是你們柳家,我的地盤,我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蘇卿成功為自己扳回一局,哦不,是兩句。
    蘇萱啃著紅薯,在心下默數,腦海裏,實時地響起Doube ki的聲音。
    “你……”柳鶯鶯一時間想不出詞來反駁,憋了一會兒後,“哇”地一聲哭了。
    “嗚嗚嗚嗚,蘇卿你欺負我,我要找蘇世伯和蘇伯母告狀!嗚嗚嗚嗚……”
    柳鶯鶯眼眶說紅便紅,眼眶也說來就來。
    莫說坐在她對麵的蘇卿傻了眼,就連吃瓜的蘇萱和阿吉都沉默了。
    不過,一哭解百憂。
    不知是柳鶯鶯的眼淚起了作用,還是她對蘇卿的威脅起了作用。
    總之,此事以蘇卿的道歉作為結束。
    取得巨大勝利的柳鶯鶯如得逞歸來的戰鬥雞,走路都仰著頭。
    而一直以“抑鬱”著稱的阿吉,不知是目睹了自家主人的風姿助長了氣焰,還是被蘇萱的烤地瓜喂飽了膽子。
    整條狗一掃先前的鬱鬱寡歡,歡快柔順的活像是一隻大金毛。
    然後,便與它的主人一起,在將軍府過上了蹭吃蹭喝的好日子,並以賣萌為生,成功胖了十斤。
    隻不過,這都是後話。
    梅叔踏進青竹園時,雨已經停了。
    院內的宮燈在冰冷的夜色裏散發著柔和的光芒,廊簷下的燈籠隨風搖曳。
    梅叔望了一眼窗邊倒映出的人影,心下歎了口氣,抬腳走了過去。
    守在門口的小廝瞧見他,恭敬地行了一禮。
    “還是不肯用膳嗎?”
    “是。”小廝紅了眼,語氣裏滿是心疼,“梅叔去勸勸世子吧,他最是聽您的話了。”
    梅叔歎了口氣,掀開簾子走了進去。
    屋內已然被打掃幹淨,棋盤也已經擺放好,溫知意披著狐狸毛做的裳衣坐在窗邊下棋。
    梅叔在屏風處頓住腳步,看了一眼桌子上涼透了的飯菜,這才往裏走。
    “世子。”
    “梅叔來了。”溫知意抬起頭來,臉上露出溫潤柔和的笑。
    梅叔看了一眼棋盤,笑嗬嗬地道:“下棋雖陶冶情操,但,飯還是要吃的。吃飽了,才能更好的下棋不是?”
    溫知意也沒駁他的麵子,隻笑著道:“那梅叔同我下完這局吧。”
    “那老奴,就鬥膽挑戰世子了。”梅叔笑嗬嗬的坐下,瞧了一眼道:“如今黑白棋,奇虎相當,這黑子離老奴近,既如此,老奴執黑子可好?”
    “好。”溫知意點頭應下。
    燭光悠悠,少年如玉的麵容在搖曳的燭光下明暗交錯。
    梅叔一心二用,一邊下棋,一邊打量溫知意。
    半晌,開口道:“世子,老奴有一事不明,不知世子,可否解惑?”
    溫知意微微低著頭,雙眸好似在盯著棋盤,聞言神色微變,語氣依舊平靜溫和:“梅叔可是要說蝶兒表妹的事?”
    梅叔一怔,隨即不好意思地笑了,“被世子看出來了。”
    溫知意手裏捏著一枚白色棋子,未曾猶豫,便落了子。
    “蝶兒的性子,梅叔是知曉的,她不適合留在京城。繼續待下去,與她而言,有害無益。”
    梅叔歎了口氣,“表小姐性子單純,雖有些任性驕縱,可本質並不壞,先前蘇小姐那件事,她也是想要為世子討個公道。”
    “我並非是因為此事送她走。”
    梅叔怔住。
    溫知意把玩著手中的棋子,頭也不抬地道:“她並未溫家人,也並未在京城長大,沒必要一直呆在京城。”
    “再者……”他凝視著棋盤,語氣平穩。
    “如今雖也算個太平盛世,可京城局麵波詭雲湧,我這個溫家後人,尚且不知能不能自保,又如何能護得住她?”
    梅叔歎了口氣,“世子說的這些,我都明白,可世子,如今,您也就這麽幾個親人了,表小姐雖任性了些,但在京城的這些年,她並不大出門,日日也就呆在世子府,想著如何照顧您。”
    “我明白梅叔的意思。”溫知意抬起頭來看她,“可梅叔,表妹已經十四歲了,明年就要及笄,她若一直呆在世子府,她該如何議親?世子府無長輩,隻有我這麽一個表哥,你說,外人會如何看她?”
    “這……”
    梅叔麵露為難,然而,還不待他開口,溫知意便道:“梅叔許是覺得,讓我娶了表妹也無妨。”
    “可梅叔,父親在世時,姑母是他唯一的血親。”
    “父親過世後,姑母和表妹,是我為數不多的血親。”
    梅叔歎了口氣,“這我知曉,世子一直掛念著大小姐,一心想護著他們,也為了護著她們,才設法不讓他們回京來。”
    京城是個狼虎窩,梅叔心裏知道。
    溫知意沒反駁,視線落回到棋盤上。
    “當初表妹要跟我來京城時,我本就不同意,不過是怕姑母親自過來,這才應了她的要求。”
    “如今,表妹已長大成人,是時候回到自己父母身邊了。”
    梅叔神色為難,半晌才歎了口氣。
    “世子一心為表小姐好,想來,表小姐日後會想通的。”
    如此,便是認可溫知意的決定了。
    溫知意素手落下一白子,而後抬眸衝著梅叔溫潤一笑。
    “梅叔,該你了。”
    梅叔聞言,這才定睛去看棋盤,這一看,便啞然失笑。
    “世子慣是會取笑老奴。”
    溫知意不語,隻彎著如詩如畫的眉眼,溫溫柔柔的笑。
    梅叔站起身,一邊收拾棋子,一邊道:“既然老奴輸了,那世子您,也該用膳了。”
    “嗯。”
    溫知意淡淡應聲。
    雨夜寒涼,有侍從走進溫知意的房間,腳步雖快,卻沒發出聲音。
    很快,冷掉的飯菜被人端出來,冒著熱氣的飯菜,又被人端進去。
    院內,宮燈的光,柔和不減。
    偶爾夜風吹過來,夾帶著濕冷的寒意,凍得守夜的人瑟瑟發抖。
    烏雲,在天邊緩緩移動。
    深夜,不見月光,不見星鬥。
    有的,隻是雨夜特有的寒涼和靜謐。
    天氣,就在這種看不見、摸不透的靜謐中,越來越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