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提婚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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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棠有些懊惱,不該讓呂循搶了話頭。
“為何?”甘棠冷聲問,“當年二房趁甘家失了郎主與主母,闔府大亂時累次迫害我,我為何要給他們好臉色?”
那廂卻已經向她作揖,歉意道,“在下又唐突棠兒妹妹了。”
“嬤嬤,我去去就回。”
甘棠一愣,原先準備好的話就這麽忘在腦後。
呂循表達完歉意,就急急說,“棠兒妹妹今晨的事,日後莫要在做了……”
既然她現在有話問呂循,呂循也安排了自己妹妹來找她,她應約就是。
“棠兒妹妹,善良亦需要鋒芒,當年若非我在城門口攔住了那要拐賣你的漢子,你如今連命都沒了,所以我支持你為自己討公道。”
呂循一雙鋒利明晰的丹鳳眸盡是真誠,甘棠竟不敢與之對視,這是她第不知道多少次懷疑他了。
而他好像一點都不在乎自己不被信任,總是耐心細心的跟她解釋。
“那你在鳳陽城那日,為什麽要旁的小娘子給你拭汗?你自己沒錦帕,不會拭汗嗎?”語氣又委屈又酸。
那一日,甘棠看到呂循翻身上馬,以為他會追上來,故意讓車隊緩行,可大半天他都沒追過來,讓她好像個傻子一般。
一直急於解釋且口齒頗為伶俐的世子爺蒙了,他在自己剛懂人事的年紀就認識了甘棠,後來見別的小娘子總覺得他們比之甘棠差些什麽,過得向來清心寡欲。
又過了兩年,甘家出事,原先母親說的把甘家小娘子說給他做媳婦的話被擱置,而他也由母親做主給他備了幾個通房丫頭,正是幹柴烈火一碰就著的年紀,他也不是柳下惠魯男子,瞧著那些漂亮娘子也邪火叢生過。
可後來甘棠離開閆隆,他想明白自己最惦記的人還是甘棠後,對其她女子就敬謝不敏了。
他原就不去花樓畫舫,身邊的女子也送走後,就沒什麽東西會擾他心智了。
“棠兒,我對天發誓,這些年,我絕沒鬧出過任何與那些鶯鶯燕燕糾纏不清的事來,自你當年和卞老夫人離開閆隆後,我思之如狂,再看不上別的女子。”呂循忙表忠心。
“可你在鳳陽城那日,就是讓別的小娘子給你拭汗了,那時我在馬車裏都看到了,你是覺得那些娘子與你隻是露水情緣,所以可以不當回事嗎?”甘棠悶悶不樂。
呂循肉眼可見的慌了,仔細回想半個月前,在鳳陽城和甘棠見麵後的每一幕,乍然,他想起了自己何時和別的女子相處過。
“棠兒,你可是在我送你出城時見著我與一小娘子在一起,我冤枉……”呂循直叫屈,然後突然壓低聲音,湊近甘棠耳邊說,“那是個男扮女裝的郎君,我當時要找一個臣子的罪證,他查到眉目了,特來與我說。因是我讓他男扮女裝的,他便故意來惡心我。”
甘棠錯愕,猛然抬頭去看呂循,這一下不得了,她發現自己竟一直在呂循懷裏,而且因為呂循要說悄悄話,他倆不僅抱在一起了,還近的幾乎鼻子相聞。
甘棠臉騰地一下燒的通紅,“你,你又離我這麽近!”
呂循反應過來,也心慌的厲害,忙鬆開甘棠,一個勁兒賠禮道歉。
甘棠看著好笑,但又有些歉疚,“究易哥哥,你不怪我三翻四次誤會你嗎?我也不想的,可我也不知道我怎麽了,我希望你帶我好,所以容不下你對我有一點不好。”
呂循笑,本就生的豐神俊逸的人,笑起來格外撩人,“願叫我究易哥哥,想來妹妹此刻是不生氣了,那我便直言了。”
甘棠豎耳傾聽。
“妹妹這是心裏已經拿我當夫君看了。”
甘棠驟然耳目轟鳴,抬手就打呂循,“登徒子,胡說八道,我……我和你還沒什麽關係呢!”
呂循常年練武,故而身影修長俊逸,體態健碩魁梧,被甘棠粉拳打了幾下,他不僅不覺得痛,反而生起了一股邪火。
他忙抓住甘棠纖纖素手,“棠兒,我們已經有婚約了。”
甘棠想起那道賜婚聖旨,雖因那道賜婚聖旨鬧了許多不愉快,可兩人確實是有關係了,但也是因為那道賜婚聖旨鬧出許多不愉快來,兩人反而不能像尋常未婚夫妻一樣相處。
甘棠小臉聚起愁思,哀怨的看著呂循,“我外公很不高興因這道賜婚聖旨鬧出來的事,還是想尋機會退婚。究易哥哥,你當初怎麽就不能再小心些,不讓這些事發生,外公待我很好,我不能忤逆他。”
呂循心裏的情思也消失殆盡,在甘棠四舅和大表哥來閆隆這段時間,呂循不在閆隆,所以他還沒直觀的感受到卞家對他的不滿。
直到昨日中秋夜宴,他想去跟甘棠四舅和大表哥敘敘舊,卻被不冷不熱的打發了時,他才知道卞家對他行此事的不滿。
“棠兒,這道賜婚聖旨來的也不易,當時陛下都要在將你許給溫恕的聖旨上蓋印了,是溫恕將那折子丟火盆裏燒了,又自己捧了玉璽在空白折子上蓋章,你我才有一紙婚約。”呂循眉目陰鬱,明顯是提及的事令他不快的很。
皇太子自己拿玉璽蓋空白聖旨,也確實是件駭人聽聞的事。
今上還龍體康健呢,皇太子這行為說不好就是欺君罔上,有謀逆之心。
甘棠心裏一緊,“怎麽會發生這種事,那太子殿下被廢也是因為這個?那堰國公府豈不是要被詬病?可閆隆城裏並未有流言傳出啊?”
甘棠雖才來閆隆,但她四舅和大表哥已經來閆隆月餘,要是有這類消息傳出來,他們不可能不知道。
“消息被陛下壓下了。原先陛下要把你許給溫恕,就是氣頭上的決定,在此之前,溫恕就替我陳過情,也表明過自己的心意,陛下聖明,他並沒有棒打鴛鴦的意思,後來陛下氣消了,就仍由溫恕著人去西川傳旨了。”
甘棠感覺事情混亂的可怕,“你把我說蒙了,太子殿下他盜用玉璽,還派人去西川傳賜婚聖旨,陛下都忍下了,那為何陛下還要廢太子?”
“我也不甚了解,聽我爹說是積年恩怨。棠兒,就算不論我與溫恕多年同窗之情,君臣之情,就隻說他為我求來娶你的聖旨,我也要保溫恕性命不被皇後黨害了。所以看在此事的份上,你莫在因此惱我可好,隻要你不惱我,心裏有我,再給我些時間,我就有信心消除你外公他們對我的意見。”
“當然,要是忍不下去了,你也不需再忍,但你也別親自出手,你使人去城西的鏢局找一個叫翟老大的,由他出麵。”
甘棠那被震到四海八荒的神思終於被她收回來,“你,你不覺得我,不覺得我冷眼看著護衛將自己堂弟扔進河裏狠毒?”
“我隻怕你一如當年那般良善,連隻螞蟻都舍不得踩死,讓那些黑心肝的以為你好欺負。”呂循答得幹脆利落。
甘棠吼完,先頭見到的呂循一臉冷漠沉凝的表情又闖進她腦海,她心煩意亂的很,轉身便想走。
呂循確實被甘棠吼懵了會兒,但見甘棠想走,他大步走過來,一手扣到門板上,將甘棠特別巧妙的圈在雙臂之間。
豐神俊逸的男子此刻那有什麽風度可言,隻有一臉著急,“棠兒妹妹,不,我不是想阻止你去找甘家二房討公道,我隻是擔心你。”
“你離開閆隆已久,此次歸來雖有卞四爺和卞大哥護著,但有句話叫強龍不壓地頭蛇。卞氏畢竟不長居閆隆,多年經營皆在西川,於人情來往上不抵甘氏,我怕你日後再像今日這般行事,甘家二房暗地找你麻煩。”
甘棠還悶不出聲,呂循以為她還在生氣,語氣更急切,“若是我近日在閆隆也就罷了,你想做什麽盡可去做,我與你兜底,但棠兒,溫恕的事還需我奔波,也請你原諒則個,近段時間能忍則忍。”
,“世子,便是我是甘氏女,我也與甘家二房不共戴天,你要是想拿什麽女子應當謹守德容言功的話教訓我,那你最好免開尊口。”甘棠聲勢越大,好似這樣她就可以搶回話語權。
甘棠回神,果然就是為了這事。
當年有爹娘寵愛,兄長愛護,自身條件也不差的甘棠,頗有賢明,不少人家都惦記過她。
呂循也是因為甘棠的賢良和善,聰慧端莊注意到她的。
離開西川那日,嫆嫆以為她來閆隆就要著手嫁人,此後再難見麵,一向明豔動人的小姑娘哭的稀裏嘩啦的。
甘棠不免失笑,今兒被呂循見到她冷血無情的一麵,呂循也怕了,她說不定都不用外祖父強逼呂家退婚,鬧出波折來,就能回西川去。
甘棠這次連四個丫頭都沒帶,隻身和呂循妹妹去了茶樓。
“未來嫂嫂,大哥說你冰雪聰明,定能想到我找你的緣由,如此我也不多解釋了,大哥他就在房間裏,我就不去擾你們了,你和大哥說完話,我在來接你回去。”呂循妹妹也是個玉質活潑的妙人,甘棠突然想到自己在西川結識的手帕交嫆嫆。
甘棠深吸一口氣,推開門,邁步進去。
甘棠一進屋就看見那臨窗而立的修長身影,正要行禮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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