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夜行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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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呂循是提過解決辦法的,便是找慶慧法師來給他和甘棠算命,但是兩家族親都不覺得他們能把慶慧法師請出山。
    堰國公夫人心疼甘棠,也心疼自己兒子,她怕呂循如今登門會被甘家人打罵出門,到時別說見到甘棠,自己還丟麵子,最後親事真得作罷。
    自兩家族親商討出要甘棠姐妹媵嫁這個辦法起,甘呂兩家原先喜氣洋洋的氣氛就沒了。
    其實,時下因為誇張的孩童夭折率,在自己的子孫沒長大成人前,無論男女都不過除了加冠和及笄之禮那一年的生辰。
    因為無論是呂循還是甘棠都強烈反對這個提議。
    雖然並沒有什麽人聽他們倆的,但兩家人如今確實很尷尬。
    乾臨十七年,三月十八,甘棠十六歲生辰日。
    原本納吉之禮後,呂循可以大大方方上門送禮,如今卻隻能翻牆而來,又因為事多,他來不及去催促簪娘,使得小鹿金釵還沒修好,他是有遺憾的。
    “棠兒,我正求慶慧法師為你我重新合婚,你別害怕,我們總會成婚的,我也不要你家那些姐妹,你的命格與我來說就是世出無二的好命格。”
    呂家和甘家關於甘棠和呂循,在當年兩人都還是小孩子的時候,就為兩人合過命格,那時得到的便是好結果,若非甘父甘母出事,他倆早締結婚約了,那會經曆如今麻煩事。
    “你要找慶慧法師?他說的話,可以讓大家信服嗎?”甘棠驚愕。
    呂循見甘棠表情,以為她是也知道慶慧法師的難請,擔心他,他寬慰道,“是,棠兒,慶慧法師他頗負盛名,信徒無數,有他出麵,如今咱們遇到的事就都會煙消雲散。”
    信仰這個東西,有時候也蠻不講理的很,明明大多數人對道教佛法都不甚理解,可是若每個人都說某某真人,某某仙人某某法師道行高深,那信奉道教佛教之人,就會對其深信不疑。
    而時下,被封為國師的慶慧法師絕對是信奉佛教的信徒們心中的聖僧。
    “那他可是很不好見?”甘棠問。
    呂循艱難點頭,這幾天他一直遞拜帖,但都沒得到慶慧法師的允見。
    以前在東宮進學,呂循好歹還能見到慶慧法師,如今在宮外,卻是半點都見不著人了。
    “棠兒放心,溫恕他說會幫我想法子。”
    大皇子殿下如今遣散幕僚,偏居一隅,到多了一個愛好,便是看佛學書籍。
    每隔一段時間,他會把佛學裏一些他不解的東西抄錄下來讓侍衛遞給慶慧法師,求慶慧法師解惑。
    慶慧法師雖然高冷,其門徒也難見他一麵,但大皇子殿下的問題他都會給予解答,故而如今呂循將此事求到大皇子殿下麵前。
    大皇子殿下今晨也來給呂循遞過話,說若無他事,明日就會有消息遞來。
    在呂循眼裏,隻消在等一日,隻消慶慧法師願意幫忙,納吉之禮的意外就解決了。
    可現如今,大皇子殿下偏居一隅的地方——正血流成河。
    今夜的雨勢並不大,然大皇子殿下的住處有一段六層台階,有幾個刺客被他和如今還願意留在他身邊的護衛以及呂循派來暗中保護的人殺死在台階上,那些已經死掉的刺客血水汩汩的從傷口冒出,因為今夜下了雨,那些原本應該在離開身體不久就凝固的血液,一直順著台階流到青石板上,流到泥地裏,流到荒地裏。
    “殿下,您與我一道去堰國公府尋世子爺。”護衛背起大皇子殿下就要往堰國公府去。
    大皇子殿下受傷了,此處又沒有止血藥,雨水還一直無情的打在他身上,原本就不太健康的人,此刻麵色白的可怕。
    ……
    “究易哥哥,我能見到慶慧法師,我三舅母認得她。”甘棠急急說,“若是大皇子殿下那頭有不便,我便請三舅母幫忙。”
    呂循欣喜,“好棠兒,我就知道沒人能阻礙得了你我,咱們兩邊一起努力,讓此事早日翻篇。”
    甘棠點頭,自納吉正禮發生了不順的事起至如今,她終於感覺到輕鬆。
    外頭原本不算大的春雨不知何時停了,隻餘一點冷風妄圖在天地間裹挾著雷電,再來一場更大的雨。
    “究易哥哥,若是祖母允你住這裏,我……我不會趕你。”原本想讓呂循快快回家的甘棠,聽到外頭凶唳風聲,怕呂循更深露重的回家著涼,心跳如打鼓一般說出挽留之言。
    呂循又想親甘棠了,這小丫頭,明明什麽都不懂,可說的話,盡帶撩撥,考驗他的自製力。
    “成婚後在對我說這句話。”呂循板著臉吩咐。
    甘棠莫名其妙,“你愛住不住,我要休息了,你出去。”甘棠俏生生的跺腳趕人。
    呂循摸摸鼻子,快速在甘棠額頭留下一個吻,然後翻牆離開卞府。
    彼時已經宵禁,大街上除了巡防隊的,就沒有行人百姓了。
    呂循一路躲著巡防隊往堰國公府去。
    越近堰國公府他越發奇怪。
    雖他家是高門大戶,不怕消耗煤油燈燭錢,可往日在宵禁後,他家門口的一條街,是不會點路燈的,可今日,不僅家門口一條街點了路燈,從長街到闊水街都點了路燈。
    長街到闊水街之間還有三條街,其中一條街叫上梁街,距離長街最近,那裏也是如今大皇子殿下的住處。
    呂循心頭疑惑越來越盛,緊跟著從他身後就來了一隊人馬。
    “呂世子,你怎麽在這裏?”
    打頭的是大皇子殿下的侍衛,他原以為著雨披的呂循是刺客,一路過來,都拔刀做攻擊狀,幸而在出招前呂循回頭了。
    “袁輝,你怎麽來這裏了?可是殿下出事了?”呂循心頭一緊,麵上顯出不安來。
    袁輝抿唇,“世子,殿下遇刺,如今城門封閉,我無法出城告知陛下,調令衛隊來保護殿下,又恐今夜還有行刺,便將殿下送來堰國公府。”
    皇帝陛下近日出城去了,不在皇宮內,一道去的還有慶慧法師,去的是皇帝陛下親自主修的道觀。
    呂循撩起袍角往家裏跑去,他認得袁輝所騎馬匹後頭的人,太醫院的太醫令。
    大晚上的,袁輝把太醫令叫來作甚,定是符溫恕受傷了。
    呂循跑進堰國公府,彼時已經有巡城官候在堰國公府外院,堰國公正安排人去緝拿刺客。
    呂循跑進屋子,大皇子殿下雖然受傷了,但是他沒暈過去,隻是目光一直落在虛空處,不知心裏在想什麽。
    “溫恕,你快去床上躺著,讓禦醫瞧瞧你的傷。”呂循聲音很輕。
    呂循舍不得鬆開甘棠,所以他從懷裏拿出一個匣子後,就又牽上甘棠的手。
    兩人十指相擁,各自閑著的那隻手共同打開匣子,匣子裏是一枚雙鯉抱團點金玉釵。
    “你就為了送我釵子,之後被外婆打一頓,值得嗎?”甘棠真的要被呂循感動哭了。
    要是因此就無法明年如期娶甘棠,那他就後年娶,總之他隻要甘棠一個。
    什麽姐妹媵嫁,甘家要是真敢送個甘棠的姐妹來,他就把那姑娘趕出門去,大不了甘家這個姻親,他不要了。
    甘棠乍然見到呂循,心頭一軟,“你悄悄來就算了,怎麽還去外婆那兒討打,我不會與外婆說的。”
    呂循正要說話,眼見甘棠帶在食指上的同心扣戒指,他也滿目柔情,“棠兒,我可以牽你嗎?”
    甘棠把手遞出去,呂循摩挲著甘棠的食指和那枚同心扣戒指,“棠兒,我是來給你送生辰禮的。”
    呂循和自己母親的想法不一樣,無論請慶慧法師有多難,他都會竭力一試,並且他還會及時把自己的收獲告訴甘棠,讓甘棠一直和自己有聯係。
    就比如,呂循來卞府前,是想好好走正門的,但是他娘極力反對,苦口婆心勸,“究易,你和棠兒兩人如今已經很是尷尬,就先別見麵了,你又不能許諾她什麽,別憑白惹棠兒傷心,她一個小姑娘,現在不定多害怕呢,等咱家想出解決辦法了,你再去找她,給她一個安心。”
    “棠兒喜歡便值得,原本還該有一枚金釵的,前幾日在醫廬壞了的那隻小鹿簪,因這幾日事多,忘記去催促了,便還沒修好,等下次我在給你帶來。”
    醫廬那天,呂循送甘棠回家後,並沒把小鹿金簪還給甘棠,後來他拿去修了。
    可她沒想到,十八那天晚上,呂究易竟翻牆而來。
    彼時,天公正很不作美的下著雨,呂循穿著雨披,在暗夜裏一開始還被會武功的木黎木香誤會成狗熊。
    便是過,也隻低調的過。
    又因為今年,幾天前甘棠和呂循兩人剛出了一樁合婚結果為不吉的糟心事,甘棠就更沒心情過自己十六歲的生辰了。
    見到呂循,她倆有些糾結要不要去把老夫人她們請來,但她倆還沒想好呢,呂循就說,“我已經先翻牆去過外婆哪兒了,她說改天再打我。”
    好嘞,既然大家長已經發話了,李嬤嬤並四個丫頭退出房間,把空間留給呂循和甘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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