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是謀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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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值四月,伯爵府的郎君正侍弄一盆長勢喜人的梨樹,如今正是梨樹開花的時節,這盆梨樹盆栽開滿了偏黃白色的梨花,簡直讓人愛不釋手。
這是該郎君自去年被人丟進水裏然後又被那小娘子撈出水裏後,特意尋來的,素日裏寶貝的很,就是自己的近身侍從都不許碰掉一片花瓣。
“走,找究易兄賠禮道歉去。”
該郎君的近身侍從一臉懵,這……這次這麽快就求和啦?
郎君之前不是還倔強的說,這次好不容易自己占理,一定要等呂家的世子爺來給自己道歉,才會和世子爺說話的咩?
“爺,您先前說,要是自己這次在跟呂世子低頭,就出門從馬上跌下來,摔成殘疾。”近身侍從小聲提醒。
自皇太子被廢以來,該郎君就和呂循有諸多爭吵,但吵完沒兩天就和好了,類似毒誓才十五歲的少年郎,那次說的都真真的,可轉頭就忘了。
“算了,算了,小爺這次走路去找究易兄,下次發個別的毒誓。究易兄八月便要迎新婦進門,大皇子殿下已經不能出席了,我作為究易兄的第二好友,總不好也缺席吧,我終究是還要去替究易兄闖新嫁娘家門,抵擋新嫁娘兄弟們的刁難的。”伯爵府的郎君煞有介事說。
近身侍從腦袋上閃過烏雲,好嘞,他們爺說什麽就是什麽,“爺,那奴能跟你提個小小的要求嗎?”近身侍從討好問。
伯爵府的郎君像是心情不錯,大手一揮,“允了。”
近身侍從,“……”啊嘞,他還沒說是啥事呢,不過既然他們爺已經允了,那他就放心去辦了。
過了會兒,伯爵府的郎君看著騎在馬背上的自己的侍從,陰惻惻道,“你家爺要步行去找究易兄,你卻要騎馬?給爺下來,背爺去堰國公府。”
近身侍從為難道,“爺,這事您允了奴的呀。爺,奴先去堰國公府為您開道,萬一楊升要攔您,奴把他騙走。”
近身侍從話音未落,人已經騎著馬跑走。
……
伯爵府的郎君晃晃悠悠從家裏往堰國公府去,因他是步行,故而他一路有吃有玩的走著,忽然他在人群中見到了甘棠和呂循還有與他房中放著的那盆梨樹盆栽有相同名字的小姑娘。
“究易兄,究易兄。”伯爵府的郎君眼睛都亮了。
呂循看到人群中的少年郎,漠視了他,轉而對甘棠說,“棠兒,莫哭了,天理昭昭,如今你心裏是分明了,隻要找到實證,該受懲罰的人一個都跑不了,我送你回去。”
因為還有甘梨,呂循並未和甘棠同乘一輛馬車,而是騎在馬上,要離開原地。
伯爵府的郎君見呂究易不理他,抬手就跳上馬車車夫的位置。
呂循額角青筋狂跳,翻身下馬,“李陌,此乃女眷車輛,給我滾下來。”
李陌老實跳下馬車,走到呂循身邊,一臉委屈,“究易兄,誰讓你不理我。”
“這裏可有馬,你不怕你發的毒誓應驗了?”呂循幽幽道。
李陌心虛的看著毛色發亮,肌肉勻稱的馬兒,“究易兄,我下次要換個毒誓發,你屆時可得提醒我一番。”
呂循“……”
“究易兄,車內的是未來嫂嫂吧。嫂嫂好,我是李伯爵府的李陌,再次給你見禮了。”李陌和呂循二皮臉完,也不等他反應,就衝馬車邊敲了下,然後對甘棠行禮。
馬車內除了有甘梨還有甘棠的女侍,李嬤嬤掀開車簾一角,甘棠在她身後露出半張臉來,和善道,“李陌兄弟安好,今日失禮了,改日在登門拜訪。”
李陌連連搖頭,“嫂嫂說什麽呢,倒是嫂嫂登門時,提前告知我一聲,我必掃榻以待。”
呂循扯著李陌的脖子,“給甘家姑娘讓開路。”
李陌被呂循拎到一旁,目送甘棠她們的車馬離開。
待車馬沒了影子,李陌才說,“究易兄,你怎麽和嫂嫂還有……那是嫂嫂的妹子吧,在一處?嫂嫂這般大方,連門都沒進,就給你納妾了?我可瞧著她倆臉色慘白,怕是不願做姐妹媵嫁的事吧,究易兄,你可不能行禽獸之事啊,不然我就去告訴殿下,讓他出來打你。”
呂循“……”
甘棠和甘梨並呂循出現在此地,是因為甘二嬸說有事要告知甘棠,然後甘梨是她的傳話人。
這裏也不是他們的說話地點,他們的說話地點在監獄司,那被嚴刑拷打過的道士麵前。
甘梨跟甘棠說了一個故事,故事內容是,多年以前,一家有兩兄弟,其中的老二因為上有長兄撐著門庭,故而行事頗為灑脫不羈,可是在老二長大之後,他的家人突然對他嚴厲起來,成天讓他去讀那些他根本不感興趣的經史典籍,督促他考官中舉。
那時候他已經有心愛的女子,也被他家裏人拆散了,沒多久那女子還客死他鄉,老二心裏很是傷心,幾乎一蹶不振,可沒多久,他就另娶新婦,像打雞血似的去參加科舉考試。
這老二本來就是聰明的,沒幾年,他就有了官身,然後他毅然決然的走了外放之路,沒兩年,為他生兒育女的妻子在生自己第二子時難產而亡。
這老二對自己的妻子沒甚感情,亡妻去世百天之後,他就娶了繼室。
而這繼室便是他當初心愛之人的堂妹,這繼室與他心愛之人有一張極為相似的臉,故而便是繼室家境一般,他也力排眾議娶了,還把繼室生的女兒帶到身邊照養。
其實這老二對繼室的女兒也沒什麽感情,隻是因為這個女兒與繼室的堂姐是同天生辰,故而他多給了他些關注。
,老二對繼室雖然不愛不敬重,但後來日子這麽不鹹不淡的過著也不是不能過,直到這兩兄弟的父母先後去世,老二才漏出凶狠爪牙,他設計殺害了自己兄長一家。
這裏的兄弟倆是誰,便是甘梨沒明說,甘棠也知道。
她沒想到,自己家破人亡居然真的是與自己有血親關係的二叔做的。
甘梨當時還說,當年她躲在衣櫃裏聽到甘二叔和甘二嬸吵架時,甘二嬸絕望問甘二叔,若是甘棠父母沒有常年在任上,而是在閆隆,是否他們早會被甘二叔害死,甘二叔回答了是字。
還有甘棠的早幺的哥哥和姐姐,也是甘二叔害死的。
當年甘父甘母因為要被外放,對外放地不熟悉,故而將自己後來生的一雙兒女留在家裏給甘棠祖父母照顧,原本他們是想等去任上熟悉後再把一雙兒女接過去,不想沒多久就傳來這一雙原本玉雪可愛的小人兒早幺的消息。
而甘棠和甘大哥能活到今日,完全是陰差陽錯,不然他倆也會被甘二叔害死。
當年甘大哥出生時,甘二叔在任上,沒能回來,後來他回來了,甘父甘母雖外放了,但那時甘大哥已經進學了,不住甘家而是住書院,故而甘二叔沒機會對甘大哥下毒手,再後來甘大哥長大了,名聲越來越顯,還被天家注意到,甘二叔就不好下手了。
至於甘棠,甘棠在任上出生,因為自己早幺的一雙兒女,甘父甘母對她的照顧可謂細致,所以她僥幸活了下來。
甘二叔對自己心愛之人客死他鄉耿耿於懷,所以他連血脈親人都不要了。
甘棠聽完甘梨所屬,隻覺心驚心悸的厲害。
甘梨回憶起當年,當時也白了臉,知道這個秘密的時候她才八歲,嚇得要死,那段時間甘二嬸生怕她年紀小守不住秘密,幾乎是將她綁在身邊一般,不僅不帶她見外客,連府內的花園樓閣都不許她去,便是她的親娘路娘子,甘二嬸都不許她私底下去見。
直到後來甘梨長大了,曉得事情嚴重性,就謹守著這個秘密,免得自己那天也被自己的親爹害死了。
甘棠當時問,為何甘二叔沒殺甘二嬸,甘梨的回答是,“爹他是瘋的,娘的一張臉就足夠他對娘手下留情,再說娘不是沒有軟肋,她很關心橤兒姐姐。之前橤兒姐姐在爹身邊,被爹教的目中無人蠻不講理,她已經無力教導好橤兒姐姐,隻盼橤兒姐姐別成了另一個殺人魔頭,平平安安嫁出去,得一世安康,可是爹他堅定的認為橤兒姐姐是娘堂姐的轉世,讓給橤兒姐姐找一個和他一般命運的男子,娘不同意。”
甘梨當時求甘棠給甘二嬸提供幫助,已經無聲哭了許久,精神幾乎崩潰,得要呂循攙扶才有足立站穩的甘棠怒吼,“我怎麽幫,我家破人亡啊!我的親二叔讓我家破人亡了!”
甘梨不過十三歲的一個小娘子,這輩子說幸運也幸運說不幸運也不幸運,對甘棠的反應很是無措,幸好有呂循在,很久很久之後,甘棠才有個常人模樣的回到甘梨麵前。
甘梨也不敢在對甘棠說什麽,畢竟這事,連她的嫡母都不敢麵對甘棠,親口說出來,她生怕自己在多說一句,她那位已經臉色黑沉,麵帶殺氣的準姐夫,將她一刀殺在監獄司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