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我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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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景,如今陛下正在氣頭上,金太師和你陳伯父兩人萬萬求不得請,陛下說若是他們敢發一言,就直接將我兩家抄家,家財人丁全部罰入西川。”
甘衛景聽明白了,這事那是一個官家小娘子和官家小郎君的婚嫁該如何定論這般簡單。
甘棠不由想到此前她和舅母表嫂入宮告狀的事,心中升起對皇帝陛下的敬佩,能做皇帝的就不可能是一般人,自己倚重的臣子的姻親之家的一個旁支的所言所語,都能在幾日內傳到其耳內。
甘衛景心道不好,又追問一次。
“嶽父,女婿不是不願相幫,而是女婿如今還年輕,除卻年節,陛下是不召見的,實在不知該如何周旋啊。這事不可尋金家太師與陳家伯父在從中轉圜一二嗎?”甘衛景麵露難色。
甘衛景很有自知之明,他雖中了舉子就被授官了,但全是仰仗他乃甘氏未來掌家之人的功勞,他本人還有的磨礪,今上日理萬機,如何會召見一個微不足道的他。
與他一道來的兩個女人也都害怕的嚶嚶哭起來。
但三叔父不知這些人的彎彎道道,也焦急說,“棠兒,還是由醫者看過了,三叔父在送你回家吧,這傷在臉上,若是落疤了,可如何是好?……大夫快來給我侄女看看。”
女兒家自是愛護容貌的,三叔父也是關心甘棠,所以著急了些,不等甘棠應答就招呼大夫過來給甘棠看傷。
因是女兒家,老大夫也不敢盯著甘棠看,隻仔仔細細的處理著甘棠的傷口。
老大夫很有經驗,也沒說要什麽金貴藥,隻要了些上好傷藥就麻利給甘棠包紮。
待處理好傷口後,醉兒熏兒兩人齊聲問,“老大夫,您是之前我們在長壽藥坊遇到的那個老大夫嗎?”
長壽藥坊,就是當時甘棠送吳清韻去吃墮胎藥的藥坊,當時給吳清韻抓藥的就是這位老大夫。
聞言,老大夫苦笑,“什麽藥坊不藥坊的,老朽如今去了別家藥房當坐堂大夫了。”
醉兒熏兒驚訝,“啊?那長壽藥坊不是您家的?您如何還要出來做坐堂大夫?”
老大夫苦笑更深,“這幾日,有一夥人來我藥坊說我兒治死了人,老朽無法,隻得以藥坊還命抵債了。說來,若非有那日吃藥的小娘子相幫,老朽與小兒如今還在天牢裏,如今……也甚好……甚好了。”
甘棠聽著,心裏不太好過,這老大夫一家隻怕是受波及了,可他並未怨懟,仍拖著老邁身體出來賺錢養家。
“好了,回家吧。”甘棠虛捂著傷處,對自己的丫頭們說。
“三叔父,棠兒不要您送了,您快些回家整理從八叔父家拿出來的聘財吧,這時便是聘財不全,想來有些人也能體諒一二的。”甘棠涼涼看著那蘇州嶽家夫人。
那婦人現在那還在乎聘財,若是此遭事未處理好,她丈夫死了,大兒也死了,小兒小女還未成人,無人護佑得了她,一但她被本家召回,本家一怒之下,說不得真會讓她去陪自己早逝的兒子和丈夫。
她現在那叫一個悔啊,她就不應該仗著如今姻親之家金家在朝堂上無可擋之敵,就想仗勢欺人,讓甘家女兒去給自己孤苦無依的兒子陪葬。
“那,那些不是聘財,全當我家給侄女的補償,我兒是個沒福氣的,侄女那般好的小娘子,我是盼星星盼月亮的盼著她成為我家新婦,如今即無望了,就權當我這做嬸娘的給侄女兒做添妝,甘三爺,那些東西莫送回來了。”
嶽家夫人試圖多說些好話讓甘棠出口氣,甚至她連對三叔父甘淳的稱呼都變了,她正要和甘棠再說兩句好話。
甘棠就說,“那落張文書吧,邳州嶽氏的郎主怕是能做個見證人的。”甘棠將今兒來求請的人都安置好了位置。
邳州嶽氏家主聞言,忙說,“能能能,這點小事何足掛齒,侄女兒啊,你我兩家本該是親如一家的,素日裏該多來往才是,不若過兩日我讓你伯娘請你過府和你家中那些不成器的表妹一到玩笑。”
甘棠淺淺笑著,不冷不熱說,“再說吧,我臉上的傷還不知何時才能好呢。”
甘棠看三叔父拿到文書,起身離開甘家。
上了馬車,甘棠先後吩咐木黎木香,她對木香說,“木香,你腳程快,你去找剛剛為我看傷的老大夫,問他藥坊當了多少錢,如數把銀子還給他,再有就是問問他,他家兒子醫術如何,若還可,就跟著他找些東西來,若他有顧慮,你就與他說,我能替他兒洗刷冤屈,且日後再無人敢犯他。”
木香聽吩咐去追人。
木香走了,甘棠又對木黎說,“木黎,你帶兩個府兵去三叔父家,嶽家給三叔父家的聘財,雖然有了文書,但該還的還是得還,要是我二祖父二祖母或是其他什麽人腦子不清楚,你就讓他們醒醒腦。”
甘棠要文書,是怕她那入順王府的堂妹如今不是甘家女眷能輕易見著的,三叔父一家一時難集齊聘財退還嶽家,現如今,情況複雜,她要盡力把事情在簡單的時候結束,所以她得要一份保障。
木黎也應是去找三叔父。
馬車內一時隻剩甘棠醉兒熏兒三人,醉兒熏兒看著甘棠的傷處氣的要死,“若是咱們郎主夫人和大郎君在,姑娘你怎會吃這樣的苦。”
“是啊,姑娘明明是來幫忙的,卻成了唯一一個受傷的,姑娘,您誰都記掛著,誰都得了您的好,可最後就您不好了。”
甘棠拿團扇扇著傷處,徐徐涼風減輕了傷處火辣辣的疼,她笑,“莫為我傷心了,我八叔母得不著好,木黎不是去八叔母家了?她定會呆到把我八叔母打一頓再回來的,屆時讓她與你倆說說情況,你倆總能消氣了吧。”
聞言醉兒熏兒兩人眉頭舒展了點,待木黎晚上歸來聽到八叔母被打的慘狀,她倆更是樂不可支。
這時,剛剛甘衛景讓人去請的大夫也來了。
甘衛景還想在求助一下,忙說,“棠兒妹妹,你臉上的傷等不得,還是先讓醫者給你看看吧,家裏也是有好藥的,屆時醫者說什麽,我便給你尋什麽來。”
甘棠現在臉上的傷痕看著有些可怖,一道劃痕從嘴角連接到下頜處,雖醉兒熏兒已經拿幹淨帕子給她把血擦了,但她的衣領和肩膀還是殘留了血跡。
蘇州嶽家夫人享著在安逸富庶之地的生活,不思感激就算了,居然還口出無狀的詆毀以命相抵戍守邊境的將領和百姓,今上不為此生氣又為何生氣。
甘衛景求助的看向甘棠,他定是會為了嶽父家去求外祖母寬宥一二的,但若是甘棠肯相幫,這事能成的概率就更大了。
那蘇州嶽家夫人一開始沒注意到甘棠,現在見甘衛景目光落到甘棠身上,她就看到了她身側被木黎木香幾人保護的死死的甘棠。
她先是驚愕了下甘棠臉上帶血的傷,然後就下跪求饒,哭的聲嘶力竭,那還有那一日的傲慢。
“我不管此事,你們羞辱的是西川,是我外祖家拿合族性命守衛的地方,在我外婆未發話之前,我隻安安心心在家繡嫁衣。”甘棠想都不想就拒絕,她見自己聽的也差不多了,就要離開。
如今雖然天下大定,苻朝運勢從式微時漸漸恢複元氣,但國朝的東南西北四個邊界地還偶有摩擦,故而今上對邊界地的將領們多有愛護照顧。
“衛景,你能幫,此事事起那蠢婦人……”男人狠狠指了下蘇州嶽家的當家夫人,憋氣說,“對西川卞氏口出不遜,隻要她求得西川卞氏如今在閆隆為外孫女婚事忙碌的老夫人諒解,老夫人肯相幫一二,事情就有轉圜之地了。
要說當年甘棠被拐賣那次,她身上都沒留下這麽嚴重的傷。
甘棠不欲多留,隻想回家,甘家的東西她不稀罕,也不敢稀罕,萬一那個再給她來這麽一下,她毀容了怎麽辦。
雖然邳州嶽氏和蘇州嶽氏因為各自和金氏陳氏結為姻親,兩家有更多聯係,可兩家還是實打實的兩家人,這今上要罰蘇州嶽氏,幹邳州嶽氏何事?
“嶽父,嶽家嬸娘所為之事如何會幹係到邳州嶽氏?”
男人指著幾天前才和甘棠差點打起來的蘇州嶽氏家的當家夫人說,“這蠢婦人在幾日前說西川是不毛之地,那裏的人都是蠻荒之人,被有心之人告到陛下跟前,陛下便在今朝早朝發了大火。”
甘衛景還是沒理解,他嶽父口中的蠢婦人,他認得,本該是他堂房妹妹甘淳的未來婆母。
男人再次拍手,大口歎氣,指著自己的嫡妻說,“蓋因這蠢婦人出的餿主意,你家堂房妹妹與蘇州嶽氏的親事會如何說,與她何幹,她非要插一腳,陛下便連罰了。”
甘棠在一旁默默聽著,感情事情還是一件事情,隻是蘇州嶽氏的當家夫人想讓甘淳殉葬的事上達天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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