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很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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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偏偏這時候他們發現了鐵礦,還不上報朝廷,自然會被朝中無論是真擔憂呂家有不臣之心的大臣,還是試圖攪亂混水先除呂家然後在從中謀利的大臣攻訐。
    那一次呂循幾乎就要被罷官並拖到百官上朝的正陽宮長梯下杖責,還是皇帝陛下收到了一封來自前太子現大皇子的信,他才免於責罰,隻被勒令回家麵壁思過。
    這期間有昌盛時,也有衰敗時,自武將轉文臣後,呂氏進入平順發展期,不榮耀也不落魄。
    但呂循在得知這個在北邊發現鐵礦的消息後,沒上報朝廷,他之前被訓斥,就是因為這個。
    這也使得呂氏這幾十年間,是即有文士人心,還有兵士之心。
    其實這樣,並不大好,要是呂家這時候出個腦子不清楚的,在國家百姓需要休養生息的時候,出來挑釁皇權,那闔族就隻有一條黃泉路可走了。
    鐵礦剛被發現的時候,太子殿下被廢,堰國公正忙著勸他複起信心和應對因太子殿下被廢而發生的一係列事情,呂循就當起家主之責。
    甘棠推拒著呂循的擁抱,縮到羅漢床的床尾去,委屈的哭著。
    呂循見甘棠這樣,心裏立刻金戈鐵馬,兵荒馬亂起來,他想去牽甘棠,但甘棠見他碰到她的裙角,她就委屈巴巴的把裙子扯到一旁。
    呂循咬牙,撂袍跪到甘棠跟前,“卿卿,我錯了,我真知錯了,被爹打了一巴掌時,我就曉得錯了,你別氣我,你也打我吧,別氣我。”呂循說著,執起甘棠的手就往自己臉上招呼。
    甘棠掙紮,最後卻是把手輕輕放到呂循臉邊,然後將他攬到自己懷裏,頭靠在他頭上說,“究易哥哥,我不是氣你在那時舍棄了我,我是怕你不理智時丟了性命,那不值得,我心疼你,朝堂浮沉,哪能事事都被算計到,你今後別再不理智了,要好好護著自己,可曉得。”
    呂循靠在甘棠懷裏點頭,繼續把他的事告知甘棠,“卿卿,當時被爹打了一巴掌,我就清醒了,我要護著溫恕,就不能讓自己出事,所以我就著手上報朝廷北邊發現鐵礦的事,我原隻是想,先安排好可信官員在上報朝廷,就差一步,我就可以和毛氏縱橫起來,管控好那座鐵礦,不讓金陳兩家占著好,不想還是沒瞞住,被金家在你去救你家堂房姐姐那日於朝上告了。”
    “我沒有私心,也不是想讓呂氏被我累得抄家滅族。二弟他打小就聽我的話,信我的話,我讓他守好鐵礦,他就守著鐵礦,如今被撤了值羈入北軍營大牢,是我對不住他,隻怕他日後也進不得軍營了,我真的長教訓了。”
    其實關於那座鐵礦,金陳兩家在今年年初就已經知道呂循瞞報一事,但因他們想拿到鐵礦掌管權,也在暗戳戳安排官員,隻等早呂循一步上報朝廷時告發了他,然後渾水摸魚從中撈好處。
    不想最後,皇帝陛下也沒把鐵礦管理權給陳家,而是給了一個闔族都是文士儒生的於家,而那於家已逝的老太公曾是帝師,也教導過如今的大皇子殿下幾年,他家大郎也是大皇子殿下做太子時的伴讀,與呂循大皇子殿下等人都是刎頸之交。
    呂循那時候看不清,皇帝陛下雖廢了大皇子殿下的太子位,可從未想過要他性命,若是有人敢打大皇子殿下性命的主意,皇帝陛下第一個不答應,所以迷了眼的他做了一件足以讓他銘記一輩子的錯事。
    那件事,差點讓他毀了呂家百年基業,毀了自己與甘棠的姻緣,毀了大皇子殿下的一股勢力。
    “所以究易哥哥,你這次去北邊就是因為要把二弟帶回來嗎?他入不得軍營,還能做什麽?”經呂循這麽一提醒,甘棠才發現,這次她還真沒見過小時候她來堰國公府做客,或者是堰國公府的人去她家做客時,那個愛跟著呂循的小男孩。
    呂循的二弟就小呂循一歲,但因為他們幼時,家中正值動蕩時刻,堰國公和堰國公夫人不多顧得上他們,所以這兄弟倆,並一個剛出生的小妹妹呂商音,三人可謂難兄難弟,難姐難妹,故而其兄弟姐妹情誼也頗為深厚。
    “在家閑賦兩年,然後去樊將軍帳下領一閑職。”
    樊簡將軍是眾多武將中,未被轉成文官的一個,不過他手裏的兵權早被皇帝陛下收回去了,如今在帝都任領侍衛內大臣,掌宮城安危,帝都安危的事項。
    甘棠看呂循一臉愧疚,有心安慰,“剛好,二弟也老大不小了,這兩年在家中,就先把媳婦娶了,成家立業,先成家後立業,祖宗說的話總是有道理的。”
    “可是,鐵礦是在北方,呂家於北方有軍隊,便是陛下怕呂家有兵又有礦,會有不臣之心,那頂多也會如今日一般,派了闔族盡是文臣出身的於家去監管,而非給同樣有兵權的陳家吧。”
    “卿卿,是我想差了,那時我不知溫恕被廢緣由,去陛下跟前求請時,我才剛提溫恕的名字,陛下就讓人趕我出來,我怕陛下也不想要溫恕了,行事全沒了素日的冷靜,做了不少荒唐事。”
    甘棠又氣又心疼,呂循和大皇子殿下自幼一起讀書一起玩樂,日後這對君臣會怎樣先不說,至少現如今,呂循是願意為著大皇子殿下豁出命去的。
    再再之後,蘇州旁支嶽家夫人讓甘棠姐姐殉葬的事鬧大了,緊跟著甘棠又讓木黎拿來金集鄴謔謔長壽藥坊,害長壽藥坊主家死一人傷兩人的證據,呂循才得以喘息,讓自己有解釋機會,使得被罷官拖去杖責的換了一個人。
    甘棠聽著呂循平淡的將過往幾個月的驚心動魄敘述出來,她忍不住想打他,“你,你怎麽敢發現了鐵礦不上報,便是我外公他們在西川新發現了一處水源,一塊草場都要及時上報朝廷,然後更換輿圖,不敢有半點敷衍,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就死了!”
    瞞報鐵礦,便是甘棠出入不得朝廷,素日裏看的書有限製,她從外祖父他們的日常討論中,也知道這是多大的事,尤其呂家於朝堂中還有政敵。
    呂循剛剛就跟局外人一般把過往幾個月的經曆雲淡風輕說出來,現在他卻像個知錯的小孩子似的,執著甘棠打他的手,細細摩挲著,討好著。
    “卿卿,我知道錯了,我那時也沒辦法,溫恕剛被廢,他被廢的緣由還無人知曉,便連他自己都不願意說,金陳兩家又虎視眈眈的要他性命,我能怎麽辦,陳家也有兵權啊,若是讓陳家得了鐵礦,他們從中昧一點出來,那些刺殺溫恕的刺客就有了刀有了劍。”
    再之後,北邊的鐵礦,皇帝陛下派了朝堂上的另一股勢力,於氏,去全權管理,無論是先知道這座鐵礦存在的呂家,還是暗戳戳把呂循已經知道鐵礦存在,但沒上報朝廷這事捅出去的金陳兩家,都沒得著好。
    而如今皇太子被廢,國本還不穩,堰國公府呂氏的少家主又是堅定要扶前太子複位的,在朝中樹敵無數,如今實在是容不得行差踏錯半步。
    “所以那時,你家一開始讓我急急來閆隆商量親事,然後又要推遲一年才商量親事,就是你怕一朝事發,惹陛下盛怒,被陛下處死?”甘棠厲聲問。
    呂循無力點頭,承認這個想法,“我那時想,我是對得起溫恕了,可我卻要連累你了,你和我被天家賜婚,我若是死了,你今後也不好嫁了。我那時又害怕又後悔,我想要是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不那般行事,我一定會穩穩的行進每一步,護著溫恕,也護著你。”
    但打仗得要有會打仗的人吧,所以那幾十年間,根本見不到什麽讀書人,就是身患疾病的人都嚷嚷著要練兩招,然後去前線收複國家失地。
    這樣的情景,於先帝爺那一朝來說自然是天大的好事,就如今的結果來看,那時奉行全民皆兵的國策也是對的,如今的苻朝國運漸甚,百姓得到修養身息的機會,那哀嚎遍野的場麵已不可見。
    因為先帝爺那一朝,國運式微,而先帝爺是個能征善戰還有帝王才氣的,故而他雖是皇帝也跟著兵士們一起上前線收失地滅那些想侵吞苻朝江山的勢力。
    先帝爺的一係列舉措,無疑受還對苻朝抱有希望的百姓的敬重,故而那時先帝爺可以說是一呼百應。
    可對於今朝來說,滿朝官員大半是武將轉文臣,可就不太妙,今上登基快二十年,也收回了些兵權,但像堰國公府這樣的,卞氏那樣的,其兵權還不能要回來,畢竟天下太平時期,今上不可能如先帝爺一般跑去邊境守國門。
    這當中,卞氏還好,一大個家族都在邊境,於帝都閆隆人家的交際並無建樹,堰國公府卻不,呂家原就是開國功臣,苻朝有多少年,呂氏就守著堰國公府這個牌匾經營謀劃多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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