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毒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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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啦死啦還沒有發表意見,估計他還是想著之前從機場就構思的戰術,一股腦衝下去,剿滅日軍聯隊,然後固守南天門。
    “撤!”
    “怎麽走,日軍半渡而擊,我們全部都得葬身水底,做這滾滾長河的溺死鬼。”死啦死啦哼唱道。
    死瘸子孟凡了躺在彈坑中,把自己當一個死人,慢悠悠說著人嫌狗厭的話。
    “不好走啊!”
    陳餘感慨道。
    “這裏是個戲台子,光禿禿的,看不見還有照明彈給你們兩個打。你們唱戲,唱到師部、軍部的人都知道,知道有個連長帶著三百人把南天門守下來,知道有個偽團座力主在西岸固防。”
    陳餘說:“沒有防毒麵具的帶傷員去渡河,有防毒麵具的人跟我上陣地。”
    回到陣地時,煙霧已經將陣地籠罩,既有毒氣彈發出的霧,也有煙霧彈和瓦斯彈發出的霧,白煙蔓延在整個陣地。
    “上刺刀,上刺刀。不要管看不看得見,往山下丟手雷。”死啦死啦大喊。
    於是我們往煙霧中投擲手雷,減緩日軍進攻速度。陳餘帶人回到陣地,即使有心收繳,可是防毒麵具也不是人人皆有,隻有三四百人有防毒麵具。
    陳餘看見陣地上的煙霧隨即大喊:“帶人往後撤,離開毒氣範圍。”
    濃霧中響起一陣爆炸聲,槍聲斷斷續續傳來,叫喊聲不絕於耳。陳餘帶領三百多人守在陣地後,在此地構築起臨時防線,不能衝入煙霧範圍內,那隻會讓我們虛弱的軍事組織能力瓦解。
    數分鍾後,濃霧中躥出一個人,死啦死啦正扛著煩啦跑出煙霧。緊接著幾十個人丟盔棄甲跑出煙霧範圍,迷龍一手扛著機槍一手扛著他的副射手。
    等跑到陳餘身旁時,陳餘接住迷龍背後的副射手才發現,這位倒黴的副射手胸口被刺穿,估計是給迷龍擋了一刀。
    “別留在這裏,往後,撿死人武器。”
    子彈上膛,刺刀裝上。煙霧中偶爾發出慘叫聲,死啦死啦丟下背後的煩啦,也不管地上到處都是碎石,砸的煩啦吃痛大喊大叫,揮舞手裏陳餘給他的手槍。手槍已經打完子彈,陳餘從武裝帶上取出備用彈夾和一把子彈丟給煩啦。
    陳餘中指放在扳機上目視前方,厚重的呼吸聲在防毒麵具裏回蕩。
    “射擊!丟手雷。”
    ‘噠噠噠····’
    ‘砰!!!’
    往煙霧中射出槍膛內的子彈,陳餘換上彈夾,眾人都在更換彈夾。麵對煙霧中的日軍,我們不解、也不知道如何應對。
    陳餘站起身說:“往前推進,別亂跑。”
    三百多人,如同春秋時期的諸侯國戰一樣,擺好隊列陣型,然後直直的往前麵衝過去。兩千年過去,我們沒有忘記老祖宗的手藝,舉起槍向煙霧內推進。
    於是三百人列陣而進,煙霧不僅僅熏我們,也熏日軍。我們有隊形,而日軍在煙霧中亂糟糟的。在陳餘的帶領下,一群人紮進煙霧,聽見有槍聲就對準射擊,有日軍衝上來,我們就幾個人圍攻他們。
    日軍以為我們被毒氣弄的全軍覆沒,亂哄哄一股腦往山下跑,可是我們沒有跑。推進到陣地中心,離前沿陣地還有三十幾米遠,日軍開始知道我們正在組織反擊,而且很有效。
    刺耳的銅製口哨吹響在陣地,日軍軍曹士官開始集結周圍的士兵。
    不能這樣推進下去,陳餘透過防毒麵具上厚厚的鏡片發現隊形已經散亂,而且濃霧已經飄散不少,已經維持不了如此古板且危險的隊形。
    “衝鋒!把他們趕下去,全部衝鋒!”
    一聲令下,所有人都衝向前麵。濃霧逐漸散去,陳餘舉著步槍衝鋒,死啦死啦帶領之前退下去的幾十個人撿起死人武器,也開始衝鋒。
    迷龍那個熊羆一如既往的勇猛,一個人從陳餘身後衝到最前麵。這一仗不光折磨著我們,也折磨著日軍,他們進攻十幾次,甚至用上毒氣彈也無法突破我們的防線。
    煙霧散去,反斜麵的人員口鼻綁上濕毛巾或者布片,開始回到陣地進行戰鬥。
    迷龍一馬當先,舉起機槍對準緩緩撤退的日軍掃射,快速射完子彈就蹲在坑裏,讓周圍的人幫他吸引日軍的子彈,著實害死不少人。可這就是戰爭,不能因為有人衝在最前麵,打到日軍生疼,發起反擊時躲起來,讓不明白前因後果的同袍戰死而受到責怪。
    從褲兜子裏取出新彈夾,迷龍架上機槍繼續射擊。
    天空中呼嘯的炮彈落在陣地上,沒有爆炸,後山的羅金龍打上照明彈。白熾的光芒在天空中綻放,山坡下日軍帶著防毒麵罩正在攀爬山坡,陡峭的山坡已經被日軍爬出溜子,炮彈炸在山坡上為進攻的日軍提供掩體。
    “毒氣彈。”煩啦大喊。
    陳餘和死啦死啦也動起來,陣地上的人有備無患,取出防毒麵罩帶上。陳餘從身後的行軍包裏取出防毒麵具,然後呼喚反斜麵的人。
    “再讓他們留下來斷後,估計得有怨言了。”
    煩啦皺眉說:“打這個該死的仗,誰心裏沒有怨言,我心裏也有怨言。如果當時不是伏擊日軍大隊,我們早就過江在禪達。”
    死啦死啦平靜的說:“還是我帶新兵守在這裏,讓炮兵留下,死魚你帶人去東岸固防。不能讓日軍衝過江,一旦南天門失守,你就砍斷渡索。憑借怒江天險,日軍不可能一夜全部跨過河,怒江防線的生死全部看我們的增援了。
    來的遲,大家地底下再做兄弟。來得早,大家就還有的聚,到時候別忘給山頭上的兄弟倒上一杯酒。”
    ‘嘭嘭~~~’
    陳餘拿起石頭砸在死啦死啦身上:“徐徐撤退,我帶人守在山頭。那些從機場就跟著我們的老兄弟頂在上麵,阿譯長官帶那些新兵撤。”
    確實不好走,對麵日軍一個聯隊,除非把他們全部殲滅,否則等我們一走過河,他們就會死命衝上南天門,從高往下進行射擊,到時候都得死。陳餘主張慢慢撤,日軍每進行一次進攻,打退之後就撤走一個連。
    “日軍進攻了,沒有防毒麵具的別上來。康丫!康丫!”陳餘帶著防毒麵具在反斜麵亂喊。
    “在這哩。”康丫正背著一個傷員往河邊的渡口送。
    陳餘陷入沉默,死啦死啦倒是無比興奮。
    兩人都陷入抉擇,死啦死啦隻不過是把糾結藏在心裏,陳餘藏不住。已經死了幾百人,一千多人,損失了快一半,大多都是新加入的潰兵,可也是人命。
    岸邊的潰兵和難民已經走完了,隻有剩下的八百多號人待在山頭上。陳餘想要分批次過河,一個連、一個連隊的過河,這樣我們能活下來不少人。
    上麵說有支援,可是鬼知道虞嘯卿什麽時候來,難道真的要在這裏葬送一千多號人?
    “我說,你們倆能給個準話兒嗎?”煩啦撿起一個石頭砸在陳餘腦袋上,敲的頭盔‘叮當’一響。
    陳餘默然道:“還是要走,不能全部折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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