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周祈川來，賀五的身上也好不到哪裏去，傷痕遍布，渾身是血。
    看到還握著刀不停地刺向匪徒的宋知鳶，他想去阻止，可實在是沒有力氣了。
    雙膝一軟，他直接跪到了地上，精疲力竭。
    「鳶鳶！」季晏禮衝過來，單膝跪到宋知鳶的麵前，一把去握住她的雙手，製止她機械的動作，「鳶鳶，可以了，人已經死了，不用再刺了，不用了……」
    不知道是眼前的宋知鳶太讓他心悸，還是因為心裏擔心宋知鳶出事的惶恐不安沒有褪去，此刻，握著宋知鳶的雙手，看著她，季晏禮竟然控製不住，顫抖起來。
    聽到熟悉的聲音，宋知鳶緩緩抬眸，看著眼前熟悉的麵龐，她赤紅的雙眼，漸漸恢複一絲清明。
    「鳶鳶，別怕，沒事了，沒事了！」看著她，季晏禮想去抱她，想給她安撫，給她一點力量。
    可他還沒來得及伸出雙手將人抱住，宋知鳶就將自己的手從他的雙手裏抽了出來，然後爬起來踉蹌著撲向了幾步開外的周祈川。qs
    周祈川躺在血泊當中，閉著雙眼，一動不動。
    「周祈川，周祈川——」她撲倒在周祈川的身邊，一雙鮮紅的雙手顫抖著伸過去，落在周祈川腹部的口子處，捂住那裏。
    那裏，鮮豔的液體還在不斷地往外冒著。
    「周祈川——」她抬眸去看一動不動的男人，渾身顫抖，聲音也是抖的，不成樣子，眼淚又滑了下來，「你別死，我不許你死，你聽到沒有，你不許死——」
    「滴嗚——滴嗚——滴嗚——」
    救護車的聲音，也跟著響起，迅速地由遠及近。
    季晏禮出發後，馬上就通知了醫院那邊，最近的醫院安排了幾輛救護車也以最快的速度趕來。
    季晏禮扭頭，看了眼身後幾米開外的周祈川。
    他站起來，走過去，眉頭緊鎖著又單膝跪下去，伸出兩根手指落在周祈川的脖子大動脈處，去感受他的脈搏跳動。
    雖然微弱，但還活著。
    宋知鳶看到季晏禮的動作，一把抓住他，慌裏慌張地問，「哥，怎麽樣，怎麽樣，周祈川他怎麽樣？」
    「鳶鳶——」
    這時，幾名急救人員衝了過來，扛著擔架。
    「這！」季晏禮立馬朝急救人員揚手，打了聲招呼。
    急救人員聽到，當即衝過來。
    「周祈川沒死，他沒死對不對？」看到衝了過來，迅速給周祈川做急救的醫護人員，宋知鳶緊緊地抓著季晏禮的手，無比慌亂驚恐地問。
    季晏禮握緊她的手，點頭，「還活著，鳶鳶，他還活著。」
    ——活著，他還活著。
    這一霎那，季晏禮的話，就猶如一劑安定，讓慌亂驚恐無比的宋知鳶瞬間安靜了下來。
    什麽都不重要了，隻要周祈川還活著。
    隻要他還活著，其它的一切就統統都不重要了。
    醫護人員迅速地給周祈川和賀五止血包紮，然後，抬著他們上救護車。
    當然，還活著的匪徒，醫護人員也不會落下。
    宋知鳶一路追著，看著周祈川被抬上救護車後，她跟著往車上爬。
    可不知道是太害怕，還是因為剛才已經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她根本沒力氣，連救護車都邁不上去。
    才抬腳，整個人就往前趔趄。
    好在季晏禮一直緊跟在她的身後，眼明手快，一把將她抱起，抱上了救護車。
    等他們一上去，救護車的門關上，往最近的醫院疾馳而去。
    救護車內，明亮的車燈下，醫護人員仍舊繼續
    在給周祈川急救，宋知鳶坐在後麵最靠車門的位置，眼睛一眨不眨，死死地盯著躺在那兒的周祈川。
    他身上被血染透的襯衫已經被剪掉了，健碩的身軀，深深淺淺，刀痕遍布，紗布包紮好，血又滲出來，將紗布染紅。
    宋知鳶看著看著，眼淚完全不受控製，大顆大顆往下砸落，無聲無息。
    季晏禮坐在她的對麵，靜靜看著她，沉默著一個字沒說。
    在剛剛趕到現場之前，他一直都覺得，周祈川配不上宋知鳶。
    哪怕，他是卓遠的老板，哪怕他站在這個世界金字塔的最頂端，坐擁億萬資產，季晏禮還是覺得，他配不上宋知鳶。
    可是，當看見他自己渾身是傷，奄奄一息地躺在血泊裏，而他的周圍，則躺了幾十俱戴著頭套的匪徒屍體，可宋知鳶渾身上下，卻沒有哪怕一絲一毫傷痕的時候，季晏禮就知道，自己錯了。
    不僅錯了，他還輸了，輸的徹底。
    車子，以最快的速度一路呼嘯著開進最近的醫院，停在了急診大樓前。
    當救護車的車門被打開，季晏禮第一個跳下車，然後又去扶著宋知鳶下車，早就等候在急診樓前的醫護人員也衝過來，和季晏禮一起將周祈川抬下車，放到推移床上，迅速往急診大樓裏推。
    「不好了，病人心跳停止了，快，人工複蘇。」
    忽然，有醫生大叫，然後就見一個年輕的男醫生跳上推移床，開始給周祈川做人工心髒複蘇。
    宋知鳶跟在後麵，一下傻了，怔在原地，季晏禮緊皺著眉頭，跟她一起停下。
    等她反應過來，醫護人員已經推著周祈川進了電梯。
    在電梯門開始合上的時候，宋知鳶衝進去，季晏禮緊跟上。
    看著推移床上一張刀削斧刻的麵龐早已蒼白如紙般，渾身一動不動的周祈川，再一次，宋知鳶渾身顫抖起來，劇烈顫抖，臉上的血色也全部褪去，跟周祈川的一樣蒼白。
    很快，電梯停在手術室的這一層，醫護人員推著病床往外衝，宋知鳶反應過來，追上去，死死抓住周祈川的手，再也控製不住，一邊跟著跑一邊怒吼，「周祈川，敢死試試，你要是死了，我恨你一輩子！」
    「你聽到沒有？」她聲嘶力竭，哭的不成樣子，「你要是死了，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我都恨你，絕不原諒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