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三二章 儒門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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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天府黎元縣。
    過往不足千人的小縣城如今人滿為患,而過往不過鄉言俚語的小縣城如今到處充斥著之乎者也。
    至於說這小小的黎元縣為何突然多了這般多言子曰的文人士子?
    因為黎元縣城西南十幾裏外就是赤壁山萬花穀修羅宮所在!
    如是說武當山那邊有江湖習武之人的武林盛會,黎元縣這邊就像是天下讀書人的文壇盛會。
    黎元縣城飄香酒樓上房,一張八仙桌前座無虛席。
    主位上坐著的是一位文雅的老儒生,姓孔名犪字揭純,看似一副弱不禁風的老頭兒模樣,其實他乃是儒門功德林的宗主,一位深不可測的絕世高手。
    天下出利器,多落帝王家!
    玄妙的內功心法豈止是江湖浪蕩之人獨有,最精華最寶貴的那些內功心法又豈是能逃脫的了皇權貴胄的尋覓,就像紫禁城的皇帝老兒所練皇極經,那可是堪比萬壽道藏的絕世修煉功法!
    衍聖公府作為傳承幾千年的大門閥世族,曆代皇帝加封的衍聖公不過是明麵上的事兒,暗地裏分支出修煉玄功的功德林才是衍聖公府的底蘊。
    八仙桌左手位置坐著的是一位看上去很文雅的中年男子,姓孟名檀悅,乃是衍聖公府六廳屬官。
    自大明太祖皇帝得了天下,對孔聖後人非常重視,畢竟這天下還需要讀書人治理,而讀書人都是讀的聖賢書,皆要拜至聖先師,如此大明太祖皇帝不僅賜給衍聖公府宅邸、馬匹、米糧等物資,還賜給衍聖公正一品光祿大夫的官階,另賜衍聖公六廳屬官、百戶武裝、三氏學生員貢生名額等特權,並規定曲阜知縣由衍聖公保舉族人擔任,儼然一個地方小國的待遇了。
    孟檀悅正是衍聖公府六廳屬官之首——執掌衍聖公府諸事的祀聖祭酒,更還是如今衍聖公孔純鈞的左膀。
    至於說為隻說是左膀?
    因為修羅宮弟子殺的那位衍聖公府嫡係弟子孔純晟正是孔純鈞的右臂。
    孔純晟和孔純鈞?
    是不是感覺很像,不錯,孔純晟正是衍聖公孔純鈞的胞弟,如此知道為什麽衍聖公府這般要大動幹戈了吧!
    八仙桌右手位置則坐著的兩位白發蒼蒼老儒生,二人乃是太學樓大學主顏軻器和苦海宗大學主倪行舟。
    誠如先前所言,玄妙的內功可不是江湖浪蕩之人的專屬之物,大多數底層文人或許不會接觸內功修行之事,但百載千年的文人世家可是不缺修行機緣。
    無涯樓和苦海宗正是在功德林的支持下形成的一南一北兩個儒家門派,兩派選拔天下文人中資質卓越者入門,大明朝廷的官場中有許多官員其實正是兩派弟子。
    至於功德林和無涯樓、苦海宗為何名不見經傳,於江湖少有它們的消息?
    其一功德林和無涯樓、苦海宗弟子雖然修煉玄妙內功,但他們多還以文人自居,不願和江湖之人牽連太多,不願卷入江湖之事。
    其二則是因為很久前的一些事情,功德林自囚於孔丘,甲子不得出,而無涯樓和苦海宗也因一些事情淡出世人視線十幾載。
    孟檀悅下手還坐著個人,雖然一身便裝,卻掩蓋不住富貴氣息。
    這位正是承天府地的藩王朱薡堃,和當今正靖皇帝是一個太爺爺的堂兄弟,雖相比魯王、獻王於正靖皇帝的關係遠了一層,但比太祖時封下的二十六藩王那可是近上太多。
    八仙桌下首位置則是兩位身穿官袍之人,一位是承天府知府趙途安,一位是承天府府丞李歐良。
    眾人坐定,孟檀悅首先提杯迎請孔犪宗主和顏軻器、倪行舟二位大學主的到來。
    孔犪和顏軻器、倪行舟淺淺飲了一口酒,沒有開口說話。
    孟檀悅見有些冷場,便看向趙途安和李歐良問道“二位,不知朝廷那裏如何回複,可是以答應調兵遣將、派出軍隊前來圍剿萬花穀修羅宮?”
    在座雖然隻有趙途安和李歐良身有官階,可趙途安和李歐良卻是小心翼翼,畢竟他們也是讀聖賢書的,自是要尊孔聖人、要敬功德林和儒門。
    李歐良微微搖頭答道“圍剿修羅宮的湊折我和趙大人已經按吩咐八百裏加急送上去了,還重金遣人時刻留意著消息,可據說內閣諸位大人已是批了,隻是卡在內監那裏不予落紅。”
    趙途安也搖頭答道“內監不僅沒有落紅,連存留也沒存留,直接將湊折打回了內閣,叫尋期另議,這事怕是不妥了。”
    孟檀悅不悅的冷哼一聲。
    衍聖公府可是傳承至聖先師孔聖人,乃天下讀書人心目中的神聖之地,不管是剛啟蒙的孩童,還是已經做到六部尚書的朝臣,就算皇帝到了孔丘衍聖公府也得恭恭敬敬的祭拜孔聖人,如此這天下誰敢不給他們衍聖公府的麵子。
    好吧,眼下內監那些該死的太監竟然就不給衍聖公府這個麵子!
    孔犪和顏軻器、倪行舟倒是不悲不喜,似乎早有預料。
    朱薡堃則笑眯眯說道“修羅宮的那群瘋女人肆意殘害忠良、目無王法,這事何須多議,看來或許是有人從中作梗吧!不過本王聽說司禮監掌印曹公公如今病重,眼下內監票擬批紅之權落到司禮監秉筆周公公手中,而周公公據說曾是公主府的管事太監。。。嗯,這周公公難道不清楚常安公主和千麵修羅有些恩怨嗎,他何不趁機。。。”
    孔犪和顏軻器、倪行舟仍是不悲不喜的沒有言語。
    孟檀悅則瞥了朱薡堃一眼,卻是也沒有接話。
    讀書人腦子沒有不好使的,朱薡堃此番不請自來,想打的什麽主意孔犪等人自然早就門清,不過是想和衍聖公府拉進關係。
    至於一個藩王想和衍聖公府拉進關係幹什麽?
    去年魯王世子和小獻王入駐端本宮,可並未被立太子,據說年前魯王世子還被通天劍塚殺害,而小獻王終是年幼,如此朱薡堃想和衍聖公府拉進關係的目的就不用說了吧,雖然立太子之事乃是皇帝決定的,可眾朝臣的支持也很重要,而衍聖公府可是重朝臣的精神領袖。
    朱薡堃還想再說什麽,孔犪卻是搶先開口說道“朝廷是為穩固天下安定,如今外有通天劍塚掌控下的瓦剌韃子和倭人大敵,朝廷豈是會輕易動兵挑動江湖,這事內監不批應該是聖上或公主殿下的意思,況且衍聖公府上奏朝廷,也隻是想將修羅宮弟子殺害孔純晟之事告知朝廷,不是為朝廷添亂。至於接下來該如何?明日孟祭酒去下拜帖,我會親自去往萬花穀修羅宮會見千麵修羅,希望雙方能把事情說清楚,化幹戈為玉帛。”
    孔犪又突然盯著孟檀悅說道“孔純晟之死,我不能隻聽孔純鈞和你的一麵之詞,畢竟七十多年前的事情可是。。。算了,希望這次你們沒有騙我。”
    七十年前,上上任衍聖公孔弘緒犯下罄竹難書的大罪,卻欺瞞功德林,指使功德林追殺孟嚐君,使得功德林於武當、於江湖、於天下丟盡臉麵,為此功德林自囚孔丘甲子以贖罪,而如今的衍聖公孔純鈞雖不像他爺爺那般劣跡斑斑,可名聲也好不到哪去,畢竟十幾年前為拉攏嚴氏父子,竟然娶了嚴世番三十多歲的老閨女,如此方出功德林的孔犪不得不多留個心眼!
    孟檀悅的眼眸不由閃躲,不過彈指間便斂了下去,義正言辭的答道“我等豈會騙宗主!純晟往日雖有薄情之嫌,但所薄之人不過青樓女子,於那青樓女子不過言笑,哪有長情的道理,修羅宮弟子卻因這般原因就殺了純晟,此事真就是修羅宮欺我衍聖公府在先!”
    孔犪微微搖了搖頭,不知是不信孟檀悅之言,還是不屑孔純晟流連青樓之事。
    倪行舟這時也看著孟檀悅,皺著眉頭說道“我來時路上,聽到一些流言,出自許多文人之口,稍查一下更是有些氣憤,因為編纂修羅宮流言蜚語之人竟然皆都是有功名的文人士子,從萬花穀原穀主荷語仙到修羅宮普通弟子,皆是編纂出一些不堪入耳的惡言惡語,即便殺害孔純晟之事真是修羅宮的不對,但誰召集這般文人士子言語詬罵修羅宮,如此這般,豈不是失了讀書人的禮數、丟了讀書人的風骨!”
    孟檀悅先是一臉茫然,似乎不知道此事,接著又像想起來什麽,不在意的答道“竟然還有這種事?!應該沒有人組織,或許是修羅宮欺辱衍聖公府之事傳了出去,天下讀書人不忿,不由得多言幾句吧,畢竟修羅宮那群弟子經常無緣無故殘害文人士子,文人士子早就苦修羅宮久已,如今不過爆發了,一時忘了自己身份!”
    倪行舟歎息一聲,說道“希望如此吧,不過還是希望孟祭酒你能上心此事,遣人約束一番,他們如此惡言惡語,終歸落的是咱們讀書人的臉麵,壞的是至聖先師的德行!還有如今許多文人士子聚集在此想做什麽?不論如何該是盡快將他們都算去!”
    顏軻器的老眸中則多了幾分擔憂,緩緩說道“那些流言蜚語還牽扯到永嘉縣小夥夫鋒銳,這事非同小可!雖然儒門不想卷入江湖之事,可鋒銳的事情諸位多少也該聽說過一些吧,事關天下蒼生!哎,當年就是因為小女之事,我儒門於江湖失了道義,希望這等事情不要再發生!”
    孟檀悅努了努嘴說道“據說那小夥夫鋒銳和修羅宮關係匪淺,更是那小夥夫鋒銳為人奸詐狡猾、蠻不講理、睚眥必報,一旦有事情不如他意,輕則拔劍相向,重則生吞活撕,端得是江湖魔頭提起來也懼怕的瘋子。”
    孟檀悅又看向孔犪說道“據說他還是孟嚐君的孫子。。。”
    孔犪豈是不明白孟檀悅話外之意,不過孔犪卻是微微點頭,盯著孟檀悅說道“孟嚐君的孫子嗎?!那人品定是沒錯,說他奸詐狡猾、蠻不講理、睚眥必報的想來是通天劍塚傳出來的吧。我等雖以老邁,卻還不糊塗,據說那鋒銳乃天選應劫之人,江湖乃至朝廷皆擁護,我等儒門不說助其對抗通天劍塚,定該不能於其為敵!”
    孟檀悅訕訕的笑了笑,轉而又說道“或許是吧,不過他和修羅宮等邪派走的很近這點江湖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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