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陳友諒的大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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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在殷州發生的事情,也僅僅局限在殷州,尚未向外傳播。
    等消息傳到大明,怎麽著也得半年以後了。
    不過,正如孔明德說的那般,現在的殷州還在野蠻發展,大明本身沒有太多的精力去對殷州進行細致管理,如今的殷州隻需要自理就好,而孔明德現在想做的,就是在大明本土騰出手經營殷州之前,先對殷州進行整合,讓這裏成為大明真正的所有地。
    至於英王會不會來殷州,孔明德現在已經不去想了,他現在隻想安心做好自己的事情,至於其他的……愛怎麽樣怎麽樣,和他孔明德都沒任何關係。
    現在的孔明德分的很清楚,他現在能做的,隻是自己好好地活著。
    好好的活著已經很艱難了,哪有那麽多時間去做其他的事情啊!
    ……
    尹兒汗國……啊不對,現在應該將其稱之為漢了。
    陳友諒在和大明交戰的時候雖然一觸即潰,但在麵對其他種族時,他還是非常能打的,尹兒汗國又是蒙元人的後裔,陳友諒的漢軍打他們特別來精神。
    尹兒汗國再怎麽樣,也是能夠在西亞稱雄一方的存在,奧斯曼和匈牙利等國家,一直想要吞並他們,三方打的是不可開交,這足以證明尹兒汗國的實力了吧?
    可是,不行。
    在陳友諒帶領的漢軍麵前,他們就像小趴菜一樣。
    鄒普勝帶傷上陣,斬將奪旗,打的尹爾汗的幾位猛將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其中實力,可見一斑。
    打下尹兒汗國以後,陳友諒下令全軍城中肆意三日……
    但有一點,他們隻能針對尹兒汗國的達官顯貴,卻不能對這裏的百姓下手。
    陳友諒這麽做,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因為如果讓士兵在城中肆意劫掠,城裏不得被搶掠個幹淨?
    而且,陳友諒還要在尹爾汗立足呢,他如果做的太過分,把城裏的百姓都得罪了,到時候誰還和他們一條心?
    所以,陳友諒想要在尹爾汗立足,必須贏得城中百姓的追隨。
    陳友諒打下尹爾汗後,首先拿出一些金銀,分給百姓收買人心,然後把城中的貴族屠戮殆盡,他要讓尹爾汗的軍卒畏懼他,也要讓他們沒有後路,隻能跟隨他。
    這種做法,和殺雞取卵沒什麽區別,可陳友諒不得不這麽做。
    他想在尹爾汗國立足不假,但這裏也是內憂外患,四麵都是敵人,陳友諒連覺都睡不好。
    怎麽辦?
    隻能繼續跑!
    陳友諒現在手底下掌握著的軍士,有印度的,也有尹兒汗國的,最早跟著他跑出來的漢人反而是最少的,而且每打一次仗,漢人就會少一批,再這麽損失下去,陳友諒擔心自己很快就會無法掌控軍隊。
    沒有足夠多的漢人,讓陳友諒心裏發慌,所以他需要在尹爾汗國落腳,然後快速把自己的隊伍武裝起來,形成有效的戰鬥力。
    這是陳友諒的想法,而且他正在這麽做。
    比如,讓自己的兒子陳理到王城中給百姓發糧食、金銀……這點小事,陳理不會做不好吧?
    陳友諒覺得陳理完全沒問題,可他還是把自己的兒子看的太厲害。
    晚上,當陳理從王城回到宮中,就不停的抱怨:“這群蠻夷,實在是太過可惡,就想多吃多拿,咱們的糧食多麽金貴,他們憑啥?”
    反正從陳理口中,陳友諒就聽出了刁民兩個字,把陳友諒氣的臉都綠了啊。
    “豎子!你一點小事都做不好!要你何用?”
    陳友諒直接開罵,然後脫下鞋就要打陳理。
    陳理此時也完全是懵的,他都已經去幹事了,為什麽回來以後抱怨兩句就會挨打?
    雖然懵,但陳理的反應挺快,趕緊逃跑躲避陳友諒的鞋底,一邊跑還一邊問:“爹,我做錯什麽了?咱有事說事,您別動手啊!我都這麽大人了,您不能這樣!”
    陳友諒雖然勇武,但多年沉溺酒色,再加上年紀大了,速度自然降了下來,陳理雖然也同樣如此,但他勝在年輕體壯,陳友諒追了兩圈沒追上,反而讓自己累的喘粗氣。
    “小兔崽子,你給我停下!”
    陳友諒見追不上陳理,幹脆對他喝罵道:
    “小子,你如果不停下,外麵的禁衛過來抓你,看你還要不要臉?”
    果然,聽到陳友諒的話,陳理立刻冷靜下來,站在原地不動。
    挨打也比丟人要好。
    陳友諒卻沒有了繼續打他的心思,而是對他說道:“小子,你難道不明白,我們選擇了尹爾汗國,就是為了能有一到兩年的發展時間,需要的就是百姓的支持,你看你是怎麽作的惡?嗯?讓你去照顧百姓,讓百姓認同我們,你回來就開始抱怨?嗯?”
    被陳友諒一連串的問題噴的腦袋大的陳理,不由得撓撓頭:“我沒想這麽多,可他們的確都是刁民!”
    “刁民不好嗎?隻要我給他們錢,給他們地位,他們誰不為我們效力?”在陳友諒看來,不管黑貓白貓,抓住老鼠就是好貓,這裏貧窮,土地也種不出多少糧食,這都沒有問題,關鍵是這裏的人要為自己所用!
    陳友諒看著陳理,對他說道:“我們要招募能打仗的人,這些人死了就死了,和我們沒多少關係,關鍵是這些人能有多少是為我所用的!你明不明白?嗯?”
    如果今天不是陳理抱怨,陳友諒還不知道自己的兒子竟然是這個態度。
    傻子都不敢這麽做吧?
    陳友諒的內心充滿淒苦,他實在是想不明白,自己怎麽生出來了這麽一個傻兒子!
    他有點實在忍不了陳理的傻,幹脆直接了當的對陳理詢問:“你還能不能幹?能幹就用點腦子!不能幹就滾到王宮裏,老子當廢物一樣的養著你。”
    陳理一聽陳友諒把自己比喻成廢物,有些不滿。
    自己再不行,也是個皇帝,陳友諒這麽比喻自己,不太合適吧?
    心中對陳友諒的比喻萬分不滿,可陳理不敢在陳友諒麵前說什麽,隻能低下頭默默承受,然後對陳友諒保證:“請父親放心,我一定好好做。”
    陳友諒聽到陳理的保證,冷哼一聲。
    這些話陳理都不知道說了多少次了,可有哪一次他做的事是讓自己滿意的?
    想了想……算了,隨他去吧。
    陳友諒認為,有些事情還是要讓他來做。
    再想想自己的身體……陳友諒不由得歎了一口氣,想要處理國家大事,自己的身體似乎有點跟不上了啊!
    正在陳友諒自怨自艾的時候,鄒普勝過來了,他來王宮,是來見陳友諒的。
    至於陳理……鄒普勝連最起碼的君臣禮儀都沒有,仿佛直接無視了他的存在。
    陳理看著不由得生悶氣,仿佛他存在與否,對鄒普勝來說可有可無。
    這算哪門子的皇帝?
    陳理雖然生氣,但也無可奈何,鄒普勝是陳友諒的左膀右臂,是真正的心腹,有時候陳理都覺得,陳友諒和鄒普勝在一塊的時候,比和自己在一塊的時候都要親。
    就無語!
    “普勝啊,你來了。”
    陳友諒見到鄒普勝,臉上立刻掛上了非常燦爛的笑容,變臉速度之快,讓陳理咋舌,陳友諒可不管陳理想什麽,他上前拉住鄒普勝的手往宮殿裏領,陳理在旁邊跟上。
    鄒普勝雖然經常性的無視陳理,但他在給陳友諒匯報事情的時候,是允許陳理在旁邊聽的,陳友諒也沒打算瞞著陳理,誰願意聽誰聽,反正也沒什麽秘密。
    拉著鄒普勝坐下,陳友諒一邊沏茶一邊詢問鄒普勝:“普勝,你怎麽這個時候來找我了?有什麽事情嗎?”
    “是,有件要事,要稟報與太上皇。”
    鄒普勝先表示了下尊敬,然後對陳友諒解釋道:“在邊境上,王保保那邊派人傳來消息,說王保保想和您見一麵,商量共同抵抗大明的事。”
    “和蒙元抵抗大明?不幹!”
    陳友諒毫不猶豫的拒絕,他從心底裏對蒙元是憎恨的,如果不是蒙元殘害百姓,他現在還當著漁民呢,哪至於淪落到這種地方?
    當然,陳友諒到了如今年這一地步,和他自己有分不開的關係,可陳友諒作為太上皇,又豈會把鍋甩在自己身上?
    這一切都是別人的錯,我陳友諒淪落到現在的地步,都是被別人害的!
    另外,很關鍵的一點:
    陳友諒向來以自己是漢人自居,從他的國號‘漢’中就可以看出來。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蒙元荼毒中原多時,陳友諒從小聽到的都是蒙元如何如何殘忍,再加上陳友諒的親朋也有被蒙元人殺死的,這種仇恨,讓陳友諒無論如何都不會選擇和蒙元合作。
    他打不過大明,是因為大明有一個朱瀚,他並非敗給大明,而是敗給了朱瀚!
    王保保想合作?
    先把我陳友諒打服了再說!
    鄒普勝看到陳友諒拒絕的如此爽利,拳頭攥起來,敲了下桌子:“太上皇從起義到今天,雖然漂泊居無定所,卻始終不改初心,我們和大明之間的戰鬥,是為了爭奪天下,而對蒙元……是徹頭徹尾的恨,和仇人與虎謀皮,我鄒普勝絕不這麽作!”
    鄒普勝就是個很直的漢子,他在陳友諒麵前沒有任何秘密隱藏著,有什麽說什麽,哪怕有些話是讓陳友諒不開心的,他也會說出來。
    有好幾次,鄒普勝就因為自己太直,差點被陳友諒砍了腦袋,但他還是不管不顧的對陳友諒保持著忠誠。
    也正是因為深知鄒普勝的性格,陳友諒也將視為自己心腹中的心腹。
    在他心中,鄒普勝比陳理要重要的多。
    “普勝,你不用誇我,有些事我還是能分得清。”
    陳友諒攥著拳頭,對鄒普勝說到:“我知道,和蒙元合作對咱來說是最好的選擇,但不可能!我的爹娘都是被蒙元人殺死的,我又怎麽可能會和蒙元人合作?嗬嗬……如果我和王保保合作了,又哪裏有顏麵去見家鄉父老?”
    鄒普勝點點頭,他認同陳友諒的話,可他也知道,現在自己的勢力和王保保比起來,還有不小的差距,如果因為拒絕了王保保而讓蒙元對他們出手,那陳友諒可真的是會腹背受敵:“太上皇,我們拒絕了王保保,他們會不會找我們麻煩?”
    陳友諒可沒有鄒普勝的擔心,非常自信的說道:“他能找我們什麽麻煩?把老子逼急了,老子和大明聯合起來,打破奧斯曼和匈牙利的防禦放大明軍隊進攻。”
    “王保保好不容易在羅馬站穩腳跟,他甘心自己正麵麵對大明的進攻嗎?”
    陳友諒自信起來,有了些陳漢太上皇的氣勢,然後對鄒普勝說到:“你給蒙元那邊回信,告訴王保保我們不和他合作,但我們同樣不會和大明合作去進攻羅馬的。”
    作為陳友諒的心腹,又是最早跟隨著陳友諒的人,鄒普勝太明白陳友諒言語中是什麽意思了:“太上皇您這麽說,王保保必然會擔心我們會和大明合作,王保保為了不那麽早見到大明的軍隊,不得給我們留下一些物資,讓我們去抵抗大明?”
    “哈哈哈!”
    陳友諒得意的叉腰,大笑著說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鄒普勝也!哈哈哈,王保保如果不給咱物資,咱就不保證他們的安全。”
    仿佛,王保保的生死,完全在陳友諒的掌握之中。
    鄒普勝也跟著笑了起來,然後對陳友諒抱拳說道:“陛下,臣先告退,我馬上派人去和蒙元交談,爭取能夠多要一些物資過來。”
    “好!”
    陳友諒剛想讓鄒普勝離開,卻又突然叫住了鄒普勝:
    “普勝,你先等等,等等再走,還有個事我們得好好商量商量。”
    鄒普勝停下,等待著陳友諒說話。
    “雖然咱不會和蒙元合作,但也清楚,如今的大明不是我們能打得過的,就算把我們和蒙元綁在一起都不見得是他們的對手,所以我們要早想退路才是。”
    陳友諒憂心忡忡,對鄒普勝說道:“我認為,王保保派人來和我們聯係共同抵禦大明,他必然也會和奧斯曼、匈牙利這些王國聯係,可他們又能抵擋得住大明嗎?最多隻會拖延一下大明前進的腳步而已。”
    鄒普勝對陳友諒的分析深以為然,然後對陳友諒詢問道:“太上皇,您認為應該怎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