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四十八章 謝太子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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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宮之中,太皇太後雖已年老,但還有一些宮中的權貴可以用。比如某些重要的宮嬪,她們的影響力在宮庭內外並不小。”
趙侍郎看著朱標,低聲道,“太子若能在她們之間施展手段,或許能獲得更多的支持。”
朱標沉默片刻,目光深邃。
“好,我明白了。”
朱標終於開口,他的語氣帶著一絲決絕。
“接下來,我要開始有所行動。趙侍郎,你安排一下,給我見幾位宮中重要的嬪妃。”
趙侍郎微微一愣,隨即低頭行禮:“是,殿下。”
這一夜,朱標徹夜未眠。
他在燈下翻閱奏折,擬寫政令,反複勾畫東宮勢力圖。
他意識到,僅靠自己周圍的這群文官,根本不足以撬動真正的朝廷支柱。
他需要更多的軍方支持、地方勢力,甚至商賈之力。而這些,都是朱瀚擅長的領域。
與此同時,朱瀚回到府中。
剛剛落座,便有親信前來稟報:“王爺,張太傅、錢侍郎、韓都督三人,已如約送來‘東宮近聞’,並表態,願為王爺馬首是瞻。”
朱瀚抬起頭,目光深沉。
他緩緩道:“這一步,太子終究還是邁出了。隻是……他能走多遠,就看他明不明白權力真正的規則。”
他頓了頓,又問:“宮中那幾個妃嬪,是否已經有人聯絡太子?”
親信答道:“回王爺,魏貴妃與李昭儀都已暗中接觸東宮。魏貴妃尚有顧慮,但李昭儀明確表態,願與太子合作,隻求兒子得以善終。”
朱瀚輕輕點頭,嘴角勾起一絲笑意:“朱標倒也聰明,知道從內宮下手。不過……我倒要看看,他如何在權臣、宮妃、皇親之間周旋。”
他緩緩站起身,走至窗前,望著漆黑的夜色。
“你若真想繼承這江山,就得拿出帝王的手段。心軟之人,不配穿這龍袍。”
三日後,東宮。
朱標召集內閣幾位心腹大臣,在書房密議。
“諸位,東宮之勢已不容再拖。朱王叔日益跋扈,若不趁早應對,恐怕再過不久,連我都將成局外人。”
朱標語氣堅定,不再掩飾對朱瀚的戒備。
趙侍郎率先發聲:“殿下所言極是。目前兵部尚未明確表態,若能爭取韓都督中立,或可為太子爭得一分喘息。”
“但韓都督素來與朱瀚私交甚篤。”
陸恒皺眉,“他是否願意轉向,尚難預料。”
“無妨。”朱標眼中閃過一絲果斷。
“韓都督不表態,我便親自去見。他要軍餉,我給;他要封賞,我允;隻要能為我所用,什麽都可以談。”
趙侍郎略一猶豫:“太子,您……真要親自出宮?”
朱標點頭:“是時候讓天下知道,太子不是隻會讀書聽訓的書生,而是真正能定國安邦的儲君。”
他一字一句,鏗鏘有力。
“而且——朱瀚能走的每一步,我都能走。他敢結交兵權,我便敢用兵製衡。此局若不勝,太子之名也將徹底淪為笑柄。”
眾人肅然。
就在這時,一名內侍急匆匆進來:“啟稟殿下,魏貴妃遣人送來密信,請殿下即刻入宮一敘。她說,有關於朱王爺近日一項密謀,事關重大。”
朱標起身,手中緊緊握住那封尚未打開的信,神色凝重。
“傳本宮旨意——今夜即刻入宮。”
夜色如墨,禦花園深處靜寂無聲,惟有風過桂枝,輕響如泣。
月光斜灑在台階上,銀白與黑影交織,宛若一張無形的棋盤。
朱瀚披著墨袍,緩步行走於長廊之間,身後無聲跟著一名年少的近侍。
今日他未召從人,也未乘肩輿,似乎刻意回避眾目。
“王爺,太子殿下已入宮。”少年近侍低聲道。
朱瀚點了點頭,步伐不止:“我知他來了。”
他眼神平靜如水,實則暗潮湧動。朱標終於主動走出東宮,這是他等了數日的信號。
朱瀚站定,抬頭望了一眼宮燈低垂的偏殿,轉頭吩咐近侍:“去設下清茶,我今夜不歸府了。”
“是。”
與此同時,朱標步入景和殿。
魏貴妃早已等候,她年近四旬,容貌雖略顯疲態。
然氣度不減,眉眼之間仍透著一股壓不住的尊貴氣勢。
她望見朱標時,神情微動,恭敬行禮:“太子殿下,您來了。”
朱標麵上含笑,目光平靜:“魏貴妃娘娘召我入宮,不知有何要事?”
魏貴妃示意左右退下,方才緩聲道:“殿下,宮中如今動靜頗多,太皇太後雖穩坐鳳位,實則周圍皆是朱王爺舊日人脈。您若不提前穩住後宮,恐他日……”
朱標微微一頓,隨即笑道:“娘娘今日可不像往常那般謹慎了。”
魏貴妃歎了口氣:“殿下也該知,我魏氏一族已無根基。昔年入宮為妃,徒有美名,卻無實權。今日敢開口,也不過是想為自己將來求一個去處。”
朱標沉思良久,終於道:“娘娘若真心助我,日後登基,我不忘此夜。”
兩人正說著,外頭一聲輕咳響起。
隨即簾帳一動,一道熟悉的身影緩步而入。
朱標一驚:“皇叔?”
朱瀚攏了攏衣袖,淡笑:“太子深夜入宮,孤怎能不來看看?”
魏貴妃連忙起身行禮:“王爺安。”
朱瀚擺手,讓她退下,轉身凝望朱標:“景和殿是先帝舊日所喜,你今夜選此地,怕是有意了。”
朱標沉聲道:“皇叔既來了,侄兒也不避諱。如今朝局微妙,東宮雖名為儲君之所,實則四方離心。我若不走一步險棋,隻怕這場棋局永無翻盤之時。”
朱瀚負手而立,眼神不動如山:“你走得不錯,但這隻是開始。”
“皇叔能來,說明我還走在你看得上的路上。”
朱瀚緩緩踱步至雕窗邊,背對朱標。
語氣平靜道:“若我告訴你,太皇太後近日將啟用三宮聯合冊封之製,以此加強後宮製衡,你意下如何?”
朱標心中微震:“是她要為儲君之位另立輔後?”
“若僅此還好。”
朱瀚轉過身來,目光冷靜如水。
“她要將幾位宗室旁支女子,冊為‘輔助太子六妃’,並冠以‘中宮預備之稱’。其中兩位出自永國公府,一位……是韓家女。”
朱標沉聲道:“韓都督府?”
朱瀚點頭:“你可還記得我提醒過你,要小心韓家。”
朱標喃喃道:“她不是在聯姻,是在分權。她在東宮之外,另設勢力。”
“不錯。”朱瀚語氣緩慢,卻字字沉重。
“她的目的,不是削你,而是防我。”
朱標皺眉:“為何要防皇叔?”
朱瀚微微一笑,眼神複雜:“我不是明君所需之臣,她知道我有心謀劃,將你推上皇位,自然也怕我將你當傀儡。她既不信我,也未曾真心信你。”
朱標看著眼前的皇叔,心頭複雜難言。
“若我不答應她,東宮即遭孤立。”
“若你答應她,你便不是太子,而是個受製於人的棋子。”
朱瀚語氣陡然加重,逼視著朱標:“你現在要做的,是搶在她之前,用你的人,填滿她想分給旁人的權力空位。”
朱標定了定神,忽然道:“我沒有那麽多人。”
朱瀚勾唇一笑:“但我有。”
他緩步上前,將一份小巧折冊塞入朱標袖中:“這上麵是宮內外三十六人,或是文官家眷,或是老宮人子侄。他們早年便在先帝或我麾下效命,如今皆隱於偏處,隻待啟用。”
朱標低頭,手指緊緊握著折冊。
朱瀚注視著他,語氣低沉而堅定:“你如今之勢,不在你擁有多少人,而在你敢不敢用這些人。
你若有帝王之心,我便為你掃路;你若猶疑,哪怕一瞬,便是你我之別。”
朱標良久未語,眼神在殿中火燭微光中漸漸清亮。
“皇叔,我不會猶疑。”
“很好。”朱瀚點頭,
“那就從明日開始,調宮中禮監、禦藥、尚食、內書房三司——這些地方最容易換人,卻又最難察覺。你若能穩住這些,太皇太後便不是你最大的障礙。”
朱標肅然應諾,朱瀚卻不再多言,拂袖而去。
日頭尚未升起,宮城尚沉於黎明前的深暗之中,東宮一側卻已燈火通明。
殿外,內侍低頭肅立,不敢發出一絲聲響。
殿中朱標披著一襲素色錦袍,正立於案前,目光凝注在手中的折冊之上。
冊頁翻動間,每一個名字、每一項職責,他都看得格外緩慢,仿佛生怕遺漏一筆。
案旁火盆炭火熊熊,燒得熱浪撲麵,可朱標掌心仍是冷的。
一陣細碎腳步聲響起。
“殿下,韓家那位姑娘,已悄然入宮。”趙侍郎快步進殿,壓低聲音。
朱標抬頭,眼中卻無半分喜色:“是太後之意?”
“是。聽說太後親自讓她暫居長春閣,名義是入宮修德,實則……是以‘輔太子妃’之名,先行試居。”
朱標冷笑一聲:“輔太子妃?她倒是挑得名正言順。”
趙侍郎遲疑片刻,低聲道:“殿下,這韓氏出身不俗,韓都督更是兵權在握。若能納入東宮……”
“不必多言。”朱標語氣驟冷。
“她不是我挑的,我便不會容她立足。我要立的太子妃,隻能是我自己選的。”
趙侍郎一驚,連忙躬身退下。
他知朱標性情素來溫厚少怒,可一旦堅定起來,卻比任何人都固執堅決。
朱標靜默片刻,起身緩緩走出殿外。
晨曦初現,天色微亮。
他站在高台之上,遠望朝陽未至的金鑾殿方向,腦中浮現出朱瀚的麵容。
“皇叔……我已踏出這步,你可還在看著我?”
與此同時,朱瀚獨坐於王府後院,院中竹影婆娑,池水無波。
他右手輕撫茶盞,盯著水麵倒影中的自己,目光幽深。
“王延,可來了?”他淡聲問道。
一道身影從廊下緩步而入,那人身著墨青長衫,年不過四旬,須眉整齊,目光炯炯有神。
“末將在。”王延恭敬行禮。
朱瀚點頭:“係統說你是‘乾坤策士’,你能扭得動這一局?”
王延微笑:“若殿下真如係統所言要扶太子登基,那便得先將‘他’扶起來。”
朱瀚挑眉:“哦?怎麽說?”
“太子雖有才學仁心,卻非用兵之人,更不諳權術。若要登位,他必須先贏得朝野認可。而這份認可,不能隻靠殿下賜予。”
朱瀚望向他:“繼續。”
“臣有一策,能使太子名揚宮內外,且不動刀兵,不惹風浪。”
“講。”
王延俯身在朱瀚耳旁低語幾句。
朱瀚聽罷,眼神微亮,隨後卻輕聲嗤笑:“你倒是會借刀。”
“殿下所贈的刀,本就該用在要害。”
朱瀚放下茶盞,拂袖起身:“去安排。三日後,我要太子在禁苑之中,親自走一趟‘賜田’。”
王延拱手:“諾。”
三日後,禦苑。
這是朱標第一次出現在非節慶場合的禁苑中。
他未穿太子蟒服,隻著青繡常服,身邊隻帶數名內侍與一位宮中老監,清簡低調。
禦苑外百餘名小太監、宮女、織造匠人早已等候。
他們大多是貶罰後調至此地的下等役人,平日裏既無恩寵,亦無憐憫。
此刻見太子至,無不驚懼匍匐。
朱標站在他們麵前,環視一圈,緩緩道:“我非來責罰,也非來巡視。”
他頓了頓,目光溫和:“此地冷僻,實為宮中角落之處。我來,是想親眼看看你們是如何過活。”
眾人皆不敢抬頭,一名老宮人顫聲道:“回……回殿下,奴才等日常耕織、灌溉、養植,所用糧秣皆靠自足……尚且可過。”
朱標望了望他們腳邊磨破的草鞋、衣襟邊打著補丁的粗布衣,眉頭微皺。
他轉頭看向隨侍太監,低聲道:“此地原為禁苑,後宮舊製尚有配額銀米,為何如今竟無補貼?”
那太監嚇得臉色慘白,連忙跪地:“回殿下,舊例已廢,後人不複沿襲。”
朱標沒說話,緩緩走向園內那口老井前。
望著井中倒影良久,才回頭看向眾人:“從今日起,每月由東宮撥銀五十兩、米百石、棉布三十匹,用以賑補。若有不足,再稟東宮。”
他話音落地,眾人先是愣住,隨即伏地叩首,聲如雷動。
“謝太子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