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玄衣噗嗤笑了一聲。
    她將被風吹亂的藍色發絲輕輕撥到耳後，又提醒道：“但是，你得小心了，那個許牧是個小心眼，說不定他會找機會報複你呢。”
    棕黃色的狗毛不少處都已經打結，他用手指輕輕撥弄了下，又怕弄疼它，隻好作罷。
    可夏天不一樣，特別是現在這個時候。
    坐在椅子上望著漸行漸遠的老人和狗，魏玄衣的手肘支在油膩膩的桌子上托著下巴，輕聲說：“你看，她們走進了晚霞。”
    不等顧淵回過神來，她又接著說道：“說起來，小顧同學，你今天好威風啊！”
    顧淵最不喜歡的季節是冬天，總是裏三層外三層包裹得嚴嚴實實，羽絨服和毛衣帶來的強大束縛感會讓他感到厭倦，特別是胳膊抬一下都似乎要衝破某種障礙。
    少了幾分少年勇。
    他搖搖頭，說不明白的問題，也不想浪費腦細胞去想，可顧淵就是有那麽一種“膨脹”的自信，總覺得自己火力全開的話，許牧未必是自己的對手。
    “難道你覺得，你能戰勝C級？”魏玄衣繼續問道。
    “不是。”顧淵笑笑，“我戰勝不了C級，但是，我或許能戰勝許牧。”
    “許牧聽到這話會難過的。”
    “是嗎？那我應該會很開心。”
    魏玄衣樂嗬嗬笑起來，笑的燦爛。
    等結了賬，魏玄衣也起身，卻突然想到什麽，問：“小顧同學，今天讓你把我抱起來，你為啥不抱？”
    顧淵一邊從口袋裏掏出車鑰匙，一邊想了想。
    “你太胖了。”
    說完，撒著腳丫子就跑。
    魏玄衣在原地呆愣了一會，等回過神時，顧淵已經跑遠了，氣的姑娘咬牙切齒，罵了一句：“去你大爺！”
    末了，又低著頭，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和腿。
    “明明就很細……”
    準備回家的路上，顧淵接了個電話，是周禛打來的。
    他直接將自己的小車車開到了紅浪漫，看到周禛差點沒一拳打過去。
    “你還是人嗎？”顧淵生氣道。
    下午特訓的時候，周禛就跟盯上了顧淵似的，別人跳一百個深蹲，到他這就變成兩百個。別人負重二十斤，他就是二十公斤。
    有那麽一瞬間，顧淵甚至想報官，讓二叔將周禛抓起來槍斃半小時。
    周禛嬉皮笑臉，然後從身後掏出一個牛皮袋，直接扔在了桌子上。
    “諾，五萬塊錢，算是我補償的你了！”
    “嗯？”顧淵一愣。
    這麽大氣？
    就因為，“特訓”了一下自己？
    他拿起牛皮袋，看了眼裏麵紅彤彤的大夏幣，瞬間明白過來。
    “這是之前說的獎金？這麽多呢？”
    “那是。”周禛笑著說，“你要是單槍匹馬將個A級通緝犯斬於馬下，更多！”
    之前在解決B級妖物這件事情上，顧淵感覺自己並沒有起到什麽關鍵作用，最多就是充當“難啃的骨頭”這麽一個角色，多活了一會，然後讓魏見深趕到。
    這要換做別人，其實還真不行，不是說攔不住B級妖物，而是……
    他們沒有玄清匕首啊！
    收下這筆獎金，顧淵的財政危機也得到緩解，這幾天經常請魏玄衣吃飯也是一筆開銷，他總不可能張嘴找二叔二嬸要錢。
    不過，自己這條命都是魏見深救的。
    讓魏玄衣蹭蹭飯，太理所應當了。
    “不過，把我叫過來，就是為了給我錢啊？”顧淵疑惑道。
    周禛指了指樓上。
    “頭兒找你。”
    顧淵恍然大悟，立刻去樓上找了李思明。
    恰好，葛菲也在辦公室裏。
    從他們的神色上看，似乎都有些凝重。
    看到顧淵進來，葛菲起身。
    “頭兒，那我先出去了。”
    李思明沒有說話，隻是輕輕點了點頭。
    等到葛菲出去後，顧淵才坐下來。
    “李叔，這是怎麽了？出啥事了？”
    李思明看了他一眼，將茶杯遞給他。
    “給我加點水。”
    “哦哦。”
    顧淵端著茶杯，走到角落裏的飲水機前。
    將添上水的茶杯放在桌子上，李思明吸溜了一口，隨手放置一旁。
    “沒什麽要緊事，隻是，一直在找個東西，沒有找到而已。”
    “什麽啊？”顧淵好奇道。
    李思明搖搖頭，似乎並不打算多說。
    顧淵也沒有繼續追問，而是換了個話題。
    “李叔，您找我有啥事啊？”
    “不是我找你。”李思明看了眼掛在牆上那塊水墨屏顯示的時間，“人差不多要到了。”
    就在顧淵好奇的時候，門已經被敲響了。
    “還真巧……”李思明嘀咕了一句，“進吧。”
    看著推門進來的兩人，顧淵下意識起身。
    “魏先生？”
    其中一人，正是顧淵之前見過的魏見深。
    不過，另外一個看上去矮矮胖胖的男人，顧淵卻沒有見過。
    魏見深笑嗬嗬打量著顧淵。
    顧淵卻緊張起來了。
    不至於吧。
    就說魏玄衣胖而已，還是開玩笑的語氣。
    這還讓家長來收拾自己了？
    “多少沾點。”
    顧淵不這麽認為。
    從力量和速度上來看，說許牧是個C級武者，似乎過得去。
    “哦？”
    顧淵想起今日的戰鬥，揉了揉已經不怎麽疼的胸口，笑著說：“就是感覺，他好像沒那麽厲害。”
    魏玄衣有些吃驚。
    “膨脹了啊，小顧！”
    “膨脹了嗎？”
    “沒關係的。”顧淵平靜說道。
    顧淵的性格一如既往的謙虛，連連擺手：“威風談不上，就……瀟灑吧。”
    可當真的兵戈相見時，顧淵總覺得，許牧的身上少了點什麽。
    好像是……
    肉串架在碳烤爐上，撒上孜然辣椒麵，油汪汪的滋滋作響。
    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瓶冰鎮礦泉水，並不是魏玄衣一口氣喝不完一整瓶，隻是裏麵還有一些碎冰碴子倒不出來。
    吹著傍晚的風，望著慢慢消失在盡頭鋼鐵建築群中的霞，仿佛有人在世界的盡頭潑了一層暖色的墨。
    穿行在車流中的自行車輕輕撥動車鈴，清脆的聲音在武道學院門口商販們的喧鬧聲中聽著更加清晰。
    “舒服啊！嗝……”
    看著一臉愜意的魏玄衣，顧淵隻是笑了笑，突然餘光看見那位先前就見過的拾荒老人，他站起身，將桌子上已經被喝空的兩個瓶子拿起來，小心翼翼放進磨損嚴重的蛇皮袋裏，看著跳起來拱手作揖的小黃狗，顧淵咧著嘴笑了一聲，輕輕撫摸了一下軟綿綿的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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