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還是動手了！
    哪怕此刻朱高煦身前，站著的是三巨頭，是九卿大員！
    但是他沒有任何猶豫遲疑，悍然下達了動手的命令！
    張升等人早已等侯多時，聽到太孫殿下的高喝也不再猶豫，當即就要攢射箭矢，送眼前這些人上路。
    然而正當這個時候，一枚鋒利箭矢激射而來，夾雜著刺耳的破空之聲，下一刻直接貫穿了張升的腦袋！
    鮮血混雜著腦漿迸射而出，濺了戴綸朱瞻基二人一臉。
    這突如其來的驚變，嚇得所有人呆立當場。
    張升，死了！
    這個太孫殿下的親舅舅，上一秒還在做著權傾朝野的美夢，下一秒就死於冷箭之下！
    何人放箭？
    朱瞻基豁然扭頭看去，下一刻驚得滿臉蒼白！
    奉天殿廣場的禦階兩旁，此刻已經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禁軍甲士。
    似乎是以利箭為信，當破空聲響起，奉天殿廣場四麵八方陡然出現一隊隊禁軍驍勇，將廣場上的所有人全都圍困在中央！
    為首之人，赫然正是始終未曾現身的禁軍統領，張輗！
    而那丹陛之上，此刻正站著一人！
    也唯有他，才有資格站在這丹陛上麵，一如當初萬國來朝時享受天下朝拜！
    永樂皇帝，大明天子，大明王朝的唯一主人，朱棣！
    此刻朱棣正彎弓搭箭，鋒利箭矢直挺挺地對準了戴綸朱瞻基二人！
    那席卷全場的滔天殺意，令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老臣見過陛下！”
    金忠率先反應了過來，立馬跪倒在地。
    “臣參見陛下！”
    “臣等參見皇上！”
    群臣震驚之餘，便是突如其來的狂喜，紛紛跪倒在地。
    驚天喊聲響徹全場，被圍困的禁軍甲士沒有猶豫，同樣跪倒在了地上。
    忠於陛下，忠於皇上，這是禁軍的第一信條！
    哪怕他們清楚，自己現在放棄抵抗的下場會是什麽。
    當那道身影出現的那一瞬間，他們就沒有了抵抗的勇氣！
    在場唯有朱高煦與朱瞻基臉色十分難看，死死地盯著那道彎弓搭箭的身影！
    朱瞻基難以置信地看著那道身影，第一次感受到了從內心深處生出來的刺骨寒意！
    皇爺爺，不是中毒了嗎？不是昏迷不醒嗎？
    他怎會……出現在這兒，跟個沒事人一樣？
    難不成這一切都是假象，都是騙局？
    朱瞻基呆愣當場。
    朱高煦雙拳緊握。
    他從剛才一直沒有吭聲，就是因為他想到了一種可能！
    張輗遲遲沒有現身，證明他有著什麽謀劃。
    可真正能夠指揮調動這位禁軍統領的人，隻有永樂皇帝一人！
    換句話說，朱棣早就醒了，暗中觀察著這一切！
    他坐視朱瞻基黨同伐異鏟除異己，迫害勳臣武官！
    他坐視漢王黨羽拚死反擊，動用所有關係威逼脅迫朝廷，亮出所有的底牌！
    嗬，這就是永樂皇帝啊，他用一種極其殘酷的方式，選出了他的帝國繼承人！
    朱棣麵無表情地看著朱瞻基，手中長弓已經張開了很久，久到他指節都有些發白。
    他很是想一箭射出，將這個逆孫當場誅殺！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這一箭終究是射不出去！
    回想起往日裏的祖孫深情，朱棣終究還是長歎了一聲，一把扔掉了手中的弓箭。
    “太孫謀逆！”
    “將之廢為庶人，暫囚於東宮！”
    “其餘人等，盡數打入天牢，交由三法司審理！”
    說完這些話，朱棣身形一陣搖晃，險些站立不穩。
    好在小鼻涕及時小跑著上前，將他牢牢扶住，隨即朱棣徑直轉身離去，留下驚魂未定的眾人。
    張輗率禁軍緩緩走上前來，冷冷地注視著朱瞻基。
    “殿下，請吧，莫要掙紮了！”
    “陛下回京當日就已經蘇醒，您收買安插的宦官宮人全都是逢場作戲，包括這些禁軍將佐在內！”
    “從一開始，他們就不是真心投靠於殿下，隻是奉命陪殿下演了這麽一出鬧劇罷了！”
    此話一出，朱瞻基難以置信地看向了戴綸，可後者卻麵無表情，仿佛已經認命了一樣。
    “戴先生？”
    “殿下，我們敗了，認命吧！”
    戴綸語氣十分平淡，仿佛真個認命了一樣。
    可他越是表現得如此，朱瞻基就越是感到憤怒！
    你不是下毒了嗎？
    你不是說皇爺爺醒不過來了嗎？
    你戴綸從頭到尾謀劃這一切就是為了將我朱瞻基推入萬劫不複之地？
    “戴綸！”
    朱瞻基憤怒嘶吼咆哮，可為時已晚。
    張輗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立馬有甲士上前將其牢牢禁錮，隨後拖向東宮。
    朱高煦看了看瘋狂嘶吼掙紮的朱瞻基，又略顯疑惑地看向戴綸，隱隱察覺到了什麽。
    直到張輗走上前來，他才冷冷地笑道。
    “你們還真是演了一場好戲啊！”
    “殿下的選擇是對的，皇上的選擇也是對的。”
    張輗沒頭沒腦地說了這麽一句話，隨即露出了一個誠摯笑容。
    “陛下回京當夜就已經蘇醒，然後密詔臣入宮覲見。”
    “若殿下還有其他疑惑，請去乾清宮，陛下正在那兒等您！”
    朱高煦聽到這話，心中的憤怒沒有減少分毫。
    這種被人當成傻子戲弄蒙騙的感覺，可並不好受！
    哪怕，現在他這位漢王爺成了這場驚天變故中的最大贏家，可朱高煦就是高興不起來！
    暗自歎了口氣，朱高煦隨即走向乾清宮，他還有太多疑問想要弄清楚。
    而群臣則各自散去，除了那些被打入天牢的太孫黨羽。
    所有人都知道，今日大明徹底變天了！
    太孫朱瞻基，這位占據大義名分的儲君殿下，因為他的愚蠢短視，因為他的謀逆舉動，徹底宣告失敗，被一舉廢掉儲君身份。
    那麽取而代之地就是，大明朝將會迎來另外一位儲君——漢王朱高煦！
    一切都已塵埃落定，可有人卻膽戰心驚！
    不出意料，接下來大明將會迎來一場血腥清洗，用以奠定新任太子爺的帝位！
    但也有人早就期待這個時候，眉眼間都是止不住的笑容。
    比如，那位策劃了這一切的戴先生。
    此刻他看著瘋狂怒罵自己的太孫朱瞻基，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
    “太孫殿下啊，您還是太年輕了些。”
    “如果是太子爺當麵，他又怎會這麽容易上當？”
    “所以啊，從一開始您就注定敗了，這場局中局您敗得不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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