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章 市井小民陳無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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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頭子師父,您回來了!”薑紅豆眼睛雖看不見,但聽力超然。
    對於“老頭子師父”這個稱呼,魏道雖然不喜,但也不能勉強少女不叫,索性隨她去了,反正愛管閑事的賈盛又不在這裏,不會找自己麻煩。
    因為他掌握了在這個世道生存下去最重要的東西。
    魏道扶牆,站在不起眼的拐角,看著許舟那小子和陳無德勾肩搭背地出來,才放下一顆惴惴不安的心。
    那種東西,一般人不能理解,也學不會。
    重新回到院子,薑紅豆正坐在老槐樹下的石凳上,兩條大長腿緊緊地並在一起,在她腿上擠滿了貓,向來性子冷的幾隻黑貓,如今化身一隻隻小舔狗。
    縣衙正門。
    ......
    .....
    天大亮,陽光明媚。
    許舟剛從縣衙主?那裏領了賞錢揣在身上,這便要回到臨河坊的家,一夜沒睡,精神高度集中,又經曆一場生死劫難,小身板倒是先扛不住。
    “走,叔請你吃麵!加肉!”
    剛走出縣衙沒幾步,陳無德就從後麵追上來,說著要請許舟吃牛肉麵。
    許舟趕緊擺擺手:“不了不了,困死了,先回家補個覺先。”
    陳無德見狀,隻好作罷。
    走了一段路,許舟發現陳無德還跟在自己身邊,就一時奇怪,偏頭問道:“陳叔,你家不在這個方向吧?”
    許舟記得陳無德的家在昌邑坊那一片,方向與臨河坊完全相反,昌邑坊那一片住的都是清流讀書人家,陳無德能住在那裏足見其本事。
    獄卒們在私底下議論說,陳無德花了半輩子的錢,才在昌邑坊買下一處極小的院子。院子很小,勉強擠的下一家人。
    大家一致認為陳無德瘋了!
    自個大字不識一籮筐,還偏要和讀書人做鄰居,那能有共同話題嗎?
    這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嘛。
    許舟對此倒是有完全不同的意見。
    他覺得陳無德十分有遠見,這就跟“孟母三遷”是同一個道理,就許舟所知,陳無德有兩個孩子,都到了啟蒙讀書的年齡。
    陳無德花大功夫將家安在昌邑坊,是為了讓自己的兩個孩子從小耳濡目染,培養讀書的習慣。
    這是一個好爸爸!
    “沒事,許久沒去你家看看了,順道給師傅上炷香,說說話。”陳無德邊打哈欠邊說,困的眼淚都擠出幾滴。
    怎麽看都不像是順道去看看,而是有話對許舟說。
    “叔,你困的眼睛都睜不開了,有話你就直說吧。”許舟停下腳步。
    陳無德揉揉眼睛,啞然笑了一聲,直說許舟這小子跟以前就是不一樣,變得機靈了。
    “那我有話直說了啊。”
    許舟點點頭。
    陳無德清清嗓子,撓撓鼻頭,試著問道:“你不怪當叔的,昨晚把你丟下不管吧?”
    這件事情,自從陳無德從丁巳貨棧回來,就像一根魚刺一樣卡在他的喉嚨,如梗在咽。
    這事放在其他人身上,陳無德飯照吃,日子照過,完全沒什麽心裏負擔,可是許舟....
    陳無德十分懊惱,悔恨。
    他不該把許舟一個人丟在那裏,他對不起死去的師傅。
    陳無德雖是市井小民,但有些東西比他的命還重要。
    “嗨,我當是什麽呢...”許舟擺擺手,不在意道:“叔,你也太小看我了,我都這麽大一個人,有些道理我懂。”
    “我怎麽會怪叔呢,要不是您提醒我,我還準備真刀真槍跟對方幹一場呢。但如果真的幹上了,我現在可能就躺在縣衙裏,被白布蓋起來了。”
    “說起來,叔還救了我一命,改日我還得登門道謝才對。”
    陳無德趕緊擺手,方正的臉龐露出一絲不好意思。
    “你不怪我就好,我真是.....我對不起你爹,你說昨晚你萬一出個什麽事,我.....”
    偌大的漢子最後竟是語無倫次起來。
    許舟理解陳無德現在的心情,陳無德是在懊惱事發之時,他人撒丫子跑了,而自己卻聽他的話躺在地上裝死。
    萬一裝死被人發現,或者被打鬥波及丟到性命,陳無德可能要懊惱一輩子。
    不過話又說回來,許舟還要感謝陳無德出的這個“餿主意”。
    昨晚許舟心潮澎湃,又從魏道那裏學來一拳。
    說不定頭腦一熱,眼見關捕頭落敗,就衝上去跟魔教中人幹上了。
    可真要幹上,這部就結局了。
    陳無德的裝死間接救了許舟一命。
    “罷了罷了,多的不說了,你不怪叔就好。”陳無德拍拍許舟的肩膀。
    二人再互相推辭兩句,就分開,各回各家。
    至於上香,陳無德說改天再去。
    許舟也樂的自在,剩下回家的路走的愈發輕快。
    “老板,這個怎麽賣?”
    到一處路邊攤子上,許舟相中一個物件。
    這物件他和陸芸都能用,能分開用,也能一起用,一起用的爽感加倍,可能還會如膠似漆。
    能早上用,也能晚上用,洗澡後用的頻率更多。
    不可多得的一件寶貝!
    胖臉老板伸出兩根手指,比了一個價,許舟爽快的掏錢付賬,把物件抱在懷裏,一溜煙沒了人影。
    胖臉老板掂量手中的銅板,摸著腦袋自言自語:“是不是賣便宜了?東西可是好東西啊,不行,得漲價!”
    薑紅豆略微驚訝,右掌下意識地放在張開的嘴巴上,她側過臉麵向魏道:“師弟?”
    魏道鄭重地點點頭:“是的,師弟。”
    “晚上他估計會過來,到時你們見一麵,你這師弟是一個有趣的小子。”
    魏道折身關上門,輕鬆道:“活著,活著……”
    “他是誰呀?不記得有人能讓您這麽關注,還親自跑一趟?”
    在薑紅豆的記憶裏,除開自己,就沒人能讓魏道專門跑一趟,大伴也不行。
    老頭子師父的脾氣很怪,天下第一怪。
    魏道走近,在薑紅豆身邊坐下,從她後背一頭烏黑的頭發上撚掉一片落葉,雙手搭在自己的拐杖上,眼睛瞧著貓,說道:“他是你的師弟。”
    “老頭子師父,您要找的人還活著嗎?”薑紅豆開口問道。
    貓,脊梁斷了!
    薑紅豆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有些期待和師弟的第一次見麵。
    有人叫自己“師姐”,想想還有點小激動。
    陳無德...也是,跟陳無德廝混在一起的小子,怎麽會輕易死掉。
    魏道來平安縣衙做仵作的這三年裏,見慣了縣衙裏的人走的走,死的死,可偏陳無德這位沒什麽文化的中年漢子,活的比誰都滋潤。
    “呼——”
    輕呼出一口濁氣,魏道拄著拐杖慢慢離開。
    他是典型的市井小人物,圓滑得很。
    魏道相信,就算離朝因動亂亡國,陳無德依舊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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