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胡亥，所有與胡亥相關的官員，都是在此刻將心提到了嗓子眼。
    馮劫等人麵色僵硬，眼神之中已經出現了恐懼。
    難道，這奏疏之中，真的有能夠將胡亥辛勝置於死地的證據？
    可是若是如此，他們又是從何得來！
    眼看著始皇已經接過了奏疏，胡亥的麵色煞白，一滴滴冷汗從額頭滑落。
    辛勝，難道真的被嬴長歌抓住了什麽把柄？
    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但始皇接過奏疏，並沒有第一時間打開，而是看向了胡亥。
    視線交匯，胡亥頓時有些心驚肉跳。
    他甚至懷疑，始皇也已經知道一些什麽。
    而現在，就是在示意他從實招來？
    還是有什麽特殊的深意？
    在這般雜亂的思緒之中，胡亥隻能緊張低下了頭。
    再與始皇對視，始皇看到他眼中的慌亂，恐怕就算奏疏沒問題，始皇也會懷疑自己！
    而看到胡亥這副模樣，始皇的眼中，也是閃過幾分失望之色。
    這般惶恐的模樣，哪怕這件事不實，胡亥一定還做了一些會讓大秦動蕩的事。
    一念至此，始皇直接打開了手中的奏疏。
    這一刻，大殿內寂靜無聲。
    眾人就連呼吸都是相當收斂，生怕錯過什麽重要的信息。
    要知道，現如今牽扯的，可是一位皇子，還有一位有著滅國之功的將軍！
    大秦時至今日，這等規模的案件幾乎沒有發生過。
    下方，李斯雙目微凝。
    這位大秦丞相，到現在還是一言不發。
    他在思考，若是此事真的發生了，到時候，又該怎麽懲罰胡亥和辛勝？
    對於這種事，他這個丞相是肯定需要發表意見的。
    要知道，始皇身為胡亥的父親，更是大秦的主宰，若是偶然之間念及父子情深，那麽現在他們這些提出懲戒意見的人……
    想到這裏，李斯隻感覺腦袋裏麵都是一團亂麻。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始皇沒有說話，其餘人也是緊張的看著始皇的表情，想從始皇的臉上捕捉到一絲一毫的表情變化。
    至少這樣他們也能知道，這奏疏上麵的信息，到底是對是錯。
    可是始皇向來都是喜怒不形於色，想在這種時候看到始皇的臉色來辨別，太難了。
    也有人觀察著胡亥的樣子，臉色煞白滿頭虛汗。
    王翦看到胡亥這副模樣，也是在心裏有些看不起了。
    如此沉不住氣，即便今日沒事，日後，恐怕始皇也不會寄予什麽希望了。
    許久，直至始皇放下手中奏疏，都是沒有人敢說話。
    始皇的目光，再度看向胡亥。
    這一刻，胡亥終於慌了。
    “父皇，此奏疏必定是韓重言信口胡言，還請父皇明察！”
    “父皇，父皇您要相信我啊！”
    胡亥慌忙開口。
    而看著胡亥這種表現，始皇眼中的冷意，已經濃到了極致。
    “胡亥。”始皇淡淡開口。
    聽到始皇的話，所有人都是心頭一顫。
    聽始皇的語氣，已經能夠聽出極大的信息。
    那種失望與惱火，沒有辦法掩飾。
    即便是始皇的耐性，都感覺到生氣了。
    可想而知，此次事件有多大。
    “父，父皇……”
    雖說隻是淡淡的兩個字，但是那種足以讓人雙腿癱軟地威嚴，卻是讓胡亥的呼吸，瞬間一滯。
    他很清楚，自己的父皇鎮壓天下攻伐六國。
    若是此時真的被始皇確信，他毫不懷疑始皇的決心。
    可即便是沒有實錘，他也沒有信心，自己的小伎倆，能夠瞞住父皇一輩子。
    但是他知道，此刻的他，不能認！
    不顧奏疏之上到底有什麽，他都不能認！
    他已經退無可退！
    一旦從實招來，將自己為了奪得太子之位做的各種齷齪之事披露。
    辛勝株連九族，那都不用去想。
    而自己呢？
    如此倒行逆施之事，再加上現如今秦律並未修改……
    想到這裏，寒意，已經讓胡亥渾身都有些顫抖。
    可是他隻能強撐著讓自己挺直腰杆，朗聲開口：“父皇，辛勝將軍乃是滅國大將，絕不可能通敵叛國，還請父皇明察！”
    看著胡亥依舊有著如此膽氣，不少人都是心生震驚。
    他們本以為胡亥會立刻認罪，倒是沒想到，胡亥這麽能撐。
    “胡亥公子……這怕是準備孤注一擲啊！”
    “他是想將自己和辛勝綁定在一起？”
    “辛勝究竟有沒有通敵？”
    “若是認了。恐怕就不好收場了啊……”
    “……”
    群臣之中，有人竊竊開口。
    “這便是你的態度？”始皇看著眼前的胡亥，眼中原本的希望，已經徹底被澆滅。
    若是胡亥願意坦白，縱使他生氣，但是也會念及父子之情。
    可是現在，胡亥的表現，太讓他失望了。
    而後，始皇撿起桌上的奏疏，朝著胡亥一把砸了過去。
    啪！
    奏疏一下拍到了胡亥的臉上。
    而後掉落在地。
    看到始皇這般，所有人的心裏幾乎已經有了一個答案。
    這奏疏之上的東西，始皇信了！
    而胡亥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強硬，在這一刻瞬間崩潰。
    胡亥渾身顫抖著，甚至帶著哭腔開口：“父，父皇……”
    “把奏疏撿起來！把奏疏撿起來！”始皇爆喝開口。
    這一刻的始皇，猶如一頭暴怒的雄獅。
    群臣都是驚慌地跪了下來。
    一股滔天威勢撲麵而來！
    此刻，這位千古一帝那磅礴的威勢毫無保留！
    整個章台宮內，群臣皆是戰栗！
    帝王一怒，血流千裏！
    帝王一怒，伏屍百萬！
    這句話，絕對不是空談！
    胡亥強忍著心中的戰栗，雙腿抖得如同篩子一般，俯身將腳下的奏疏撿了起來。
    打開一看，如同一道霹靂，狠狠的砸在了胡亥的頭頂。
    奏疏之上，是狂放的字體。
    這字體，不屬於九州任何一個皇朝。
    落款處，有著一個名字。
    呼邪單於！
    而其中內容，居然是向始皇請罪，並且將當初辛勝與他們聯通的消息，完整的交代了出來。
    當初韓重言之敗，就是因為辛勝將韓重言的軍事計劃送到了匈奴手中。
    隨著現如今匈奴元氣大傷，呼邪單於已經沒有與大秦爭鬥的想法了，所以直接送來了這份手書，希望得到始皇的寬恕！
    試問，還有比呼邪單於的手書更讓人信服的證據嗎？
    撲通！
    胡亥幾乎是瞬間，就跪了下來。
    他從來沒感覺到，世界如此黑暗。
    他的腦子裏麵現在已經是一片混沌，嗡鳴聲根本讓他沒有辦法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