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麽？”

    酉拾壹咽了咽口水，聲音有些顫抖的問出這句話。

    酉柒道長似乎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之中，又像是單純的在發呆，在聽到酉拾壹的問話後才猛地回過神來。

    神色晦暗，臉色蒼白，雙目無神, 微微張開的嘴唇輕顫，酉拾壹從來沒有在七師兄的臉上見到過這樣的表情。

    “發生了什麽……不如說究竟還有什麽沒有發生……”

    酉柒道長深吸了一口氣，回憶起昨晚發生的事情時臉上的表情有些晦澀難懂。

    泛著血絲的眼珠僵硬的轉動，鎖定在了酉拾壹的身上。

    接著神色猛地變得猙獰了起來，惡狠狠得盯著酉拾壹，像是隨時要從酉拾壹的身上撕下來一塊肉。

    酉拾壹看著酉柒道長的變化, 心髒猛地一跳。

    這樣的情況，讓他想起了昨晚那些化為了“喪屍”的隊友。

    “師兄, 怎麽……”

    還沒等酉拾壹將話說完，酉柒道長一巴掌拍在了病床邊上的護欄上，將原本不算粗的護欄拍得彎折了起來。

    金屬被敲擊的聲音在病房中回響。

    閉上眼，酉柒道長猛地將頭扭到一旁，不再去看酉拾壹。

    側身對著病床，粗重的呼吸聲從老人的鼻中傳出。

    “假的……都是假的……你也是假的！我出來了……我出來了，是真的，是真的……”

    酉拾壹咽了咽口水，聽著酉柒道長嘴中不斷地嘟嚷著含糊不清的語句，說到激動處，還用手掌一下一下的拍著自己的腦袋，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原本整理細致的道髻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散落了下來，披頭散發的，活脫脫像是一隻厲鬼。

    “對……對了，清心符！我還有一張清心符！”

    酉拾壹一咬舌尖，讓自己的精神集中了起來。

    昨晚酉拾壹用杜皓陽給自己的材料與符紙，一共成功繪製出了兩張清心符，其中一張已經在遊樂園之中用掉了。

    而還有一張, 如果不出所料的話，應該是放在自己的衣服裏。

    “衣服……我的衣服呢？”

    酉拾壹用盡渾身的力氣，僵硬的抬起頭來，環顧四周。

    這家醫院酉拾壹並不陌生，是組織旗下的醫院，自己的道袍不會被亂翻亂放，應該會被醫生或者護士放在某一個地方。

    “在那！”

    酉拾壹目光一凝，看到了放在不遠處的椅子上的那件道袍。

    隻是……

    這椅子說遠也不遠，但對酉拾壹這樣傷勢頗重的人來說，簡直如隔天塹。

    回頭看了一眼酉柒道長，隻見他雙目通紅，脖子上青筋暴起，時不時扭頭朝著躺在病床上的酉拾壹看上一眼。

    神色有些掙紮，像是在下什麽決心。

    “怎麽會這樣……”

    酉拾壹有些慌亂，他從沒有看到過七師兄露出過這樣的表情。

    這更堅定了酉拾壹此時心裏的想法。

    小心翼翼的掀開被子的一角，酉拾壹打量了自己的身體一眼。

    除了右手之外，四肢全部都打上了石膏，胸口套著固定用的胸帶, 就連脖子上都套著一個用於支撐的脖套。

    不知是不是麻藥的勁還沒過，此時的酉拾壹感覺自己並不能使上什麽力氣。

    但看著神色越發猙獰的酉柒，他知道，已經不能在等了。

    費勁的挪動著身體，酉拾壹按下了床頭呼叫護士的按鈴。

    接著摘去扣在口鼻上的輔助呼吸麵罩，再用牙拆下紮在手上的輸液針。

    一點一點挪到床邊，趁著沒有被酉柒道長注意到，右手使勁，想要如昨晚在樂園裏那樣，從床上坐起身來。

    緩緩將身體支撐起來，但還沒到半道，酉拾壹的手臂此時卻已經開始微微顫抖。

    “撐不住了……”

    肌肉的酸脹加上麻藥的藥勁，讓酉拾壹根本無法再現昨晚的動作。

    酉拾壹隻好一咬牙，猛地發力，想接著這猛然的發力讓自己坐起身來。

    但是，卻失敗了，甚至比失敗還要糟糕。

    突然的發力讓他的身體失去了平衡，其餘三肢被石膏固定，沒法接力保持平衡。

    酉拾壹整個人從床上直接摔了下來！

    咚！

    幾聲悶響，那是石膏與地麵碰撞發出來的聲音。

    劇烈的疼痛從酉拾壹渾身上下猛地一起襲來，疼的他簡直就要閉過氣去。

    劇烈的疼痛讓酉拾壹的大腦一時間有些失神。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假的！”

    酉拾壹的身後忽然傳來了蒼老嘶啞的聲音。

    “小十一這麽怕疼，怎麽會如你這般？你騙不了我……騙不了我！”

    如惡鬼般的低於從酉柒的嘴裏傳出，他猛地翻過病床，朝著酉拾壹撲來，動作沒有一點老人的模樣。

    “該死……”

    酉拾壹猛地回過神來，劇烈的疼痛充斥著酉拾壹的大腦。

    正如酉柒所說，他是一個很怕疼的人，但這並不影響他做出現在的判斷。

    右手發力，酉拾壹在地板上奮力的挪動著。

    “還差一點……就差一點了！”

    但很快，他發現自己無法再往前挪動一步。

    一隻鐵掌抓住了自己腿上的石膏。

    “殺了你……殺了你我就能出去了！假的，都是假的！”

    酉柒的另一隻手已經朝著酉拾壹的脖頸抓來。

    吱呀……

    病房門被推動的聲音響起，緊接著傳來一聲驚呼。

    “道長！你怎麽在這！你在幹什麽！”

    粗獷的男聲從大門處傳來，吸引了酉柒道長的注意力。

    一聲重踏地板的聲音傳來，酉柒道長那朝著酉拾壹抓來的手被拉住。

    “你是……不，假的！我要出去，不要攔著我！”

    酉柒道長被限製，此刻有些瘋狂。

    抓著酉拾壹的手一鬆，反手扣住剛剛攔住自己的護士手臂。

    一拉，一送，酉柒道長肩膀頂住失去平衡的男護士的胸口，朝著牆上撞去。

    可能在這醫院裏當護士的，也不是什麽尋常人。

    後腳抬起抵在牆上，堪堪維持住了身體的平衡，空餘的手臂回收，卡住酉柒道長的關節。

    兩人僵持在了一起。

    “請……請求增援，我在207號病房，病人狂躁，需要準備鎮定劑與清心符……”

    稍稍分心，護士朝著別在領口的對講機呼喚到。

    但這也被酉柒道長找到了機會，腳下馬步一鬆，後撤一步。

    原本僵持的平衡被瞬間打破，護士分心呼叫增援，一個不查，瞬間被酉柒道長拽得失去平衡。

    原本卡住關節的手臂此時攻守易勢，反變成禁錮自己發力的枷鎖。

    眨眼間，護士就被酉柒道長按在了地上。

    膝蓋壓住護士的脖子，單手緊鎖住對方的手臂，眼見一拳朝著腦袋直接揮去。

    “除瘴清心！師兄！快醒過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