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5章 男默女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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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放完狠話,才算是走得心甘情願了些。
    危笑全程賠笑,恭敬送走。
    這論調剛才沒聽過,驢車主人啞口無言,更重要的是,大冬天居然說這事能說出一身汗來,也著實是把他給說累了。
    徐橫舟不知道薑聞導演在這發什麽瘋呢,他就一個回複:“我覺麻匪老七這角色挺好的,和我挺配。”
    他揮一揮手:“你們這劇組怎麽這麽窮啊,行吧行吧,你們到時候要拍戲了就來找我。”
    說完,他家的驢車就打算走了,但掉轉車頭的時候還是沒忍住啐了口唾沫,恨恨道:
    您還是得了吧!
    薑聞被危笑這念叨的,滿臉的愜意全消散了去:“得得得,就你能說。”
    危笑見薑聞認下了這個理,舒服了,這才問出了自己想知道的關鍵問題:“這要是我把麻匪老七給演了,那我兄弟怎麽說。”
    “嘖。”薑聞臉上瞬間就又掛了笑:“他演我大兒子!”
    “老六?”
    危笑沉吟片刻,想到剛才劇組才收到的消息,原先邀請來演老六的演員出事了。
    這事說大肯定大,但是能不能壓下去也說不好。
    畢竟人家演員還挺有關係。
    但是吧,這雷能少埋一個是一個。
    薑導提出要換演員這個想法,倒是並不讓他感到意外。
    但危笑實在是沒想到薑導居然打算讓徐橫舟去演老六。
    要知道,相比起在這部電影中多少有些無足輕重的麻匪老七而言,這老六的戲份可是要重的太多了。
    危笑想了想問薑聞導演:
    “您是打算讓徐橫舟照著之前那個版本演,還是去碰一碰閹割之前的那個版本啊?”
    薑聞導演又是一聲“嘿”笑:
    “你看看你這感情生疏了不是,小瞧你兄弟了呀。
    那肯定是去碰一碰硬茬子啊。
    你怕是不知道你兄弟現在可了不得了,就今天他拍的那電影搞試映會之前,還特小規模地放了一波。
    看過的都說好。
    這小子怕是要飛起了。”
    他把草根重新咬進嘴裏,舌圈一滾,草葉跟著晃蕩,絨絮被風一吹往天上蕩。
    薑聞視線追隨著風,聲音顯得含糊又悠哉,還摻雜著那麽點子搞不清楚南北範的戲腔:
    “好風憑借力呀,送我上青雲啊。”
    反正他這劇組是熱鬧起來了,但到底能不能把這台子給搭起來,把戲給唱起來,趁風而起,直上青雲,這也沒個定性。
    說不準到最後就算是上了天也得不到那自由啊。
    就像這沒點子輕重的絨絮一樣。
    在草上受草束縛,好不容易被風一吹,掙脫了草吧,挨著誰就又得受到誰的束縛。
    上了青雲又還得要生生受著風的撕扯。
    賊特麽難呀。
    這邊薑聞開始在大冬天地“傷春悲秋”了。
    那邊徐橫舟已經把電影看到後半段了。
    “樹”正在電影裏麵大殺四方,得意瘋狂呢。
    他給看樂了。
    不隻是他,周邊那些以“群演”為首的幾百號人也都一邊看著一邊放聲大笑。
    《樹先生》這部電影後半段的劇情本來就挺歡樂的。
    前半段誰讓樹下跪了,後半段樹就讓誰下跪,誰讓樹不開心了,樹絕對得還回去啊。
    而且是那種沒什麽邏輯的,帶著點荒謬感的還法。
    讓人看著就高興。
    但到底韓捷導演拍的是文藝片,調子是定在那邊了,再怎麽樂嗬,最終都會回歸到沉默。
    那種深入骨髓的蒼涼無力感是一點一點在所有觀影者心頭加深的。
    以坐在中間的兩百號群演為首的那群人不知道是從哪一刻開始,慢慢地安靜了下來,再沒了笑聲。
    等到了結尾,愣是連呼吸聲都幾乎沒了。
    整個場內的氛圍都挺壓抑的。
    過了得有十幾秒,才有稀稀拉拉的掌聲響起來。
    再等到主持人上台說了一兩句話,活躍了下氣氛,這場內終於才算是活了過來。
    但幾乎也沒什麽人主動開口去談論剛才看的那部《樹先生》。
    大家全都盯著大屏幕看,感覺那狀態就一句話:“趕緊的吧,放下一場電影!”
    陳建賓不知道什麽時候,又從他那劇組給摸到了徐橫舟這邊來,悄沒出現,突然開口:
    “這情況是有點糟,我那電影雖然和黑色幽默沾點邊吧,但是也沒法把這氣氛給拉起來啊。”
    他指一下徐橫舟:“你說你這演得虧心不虧心吧,把大家都給看沉默了!”
    徐橫舟不覺得!
    但韓捷導演竟然跟著一點頭,補了個最近剛火起來的詞:“男默女淚。”
    徐橫舟就覺得很呔,合著這不是您拍的電影呢?
    危笑知道薑聞導演是故意這麽說的,但還是認真解釋了幾句:
    “我這省錢一是為的咱們劇組之前窮慣了,節約是美德,居安要思危,萬一以後又被撤資了呢?
    另一方麵吧,不就是因為我推薦我好哥們演了這角色,您要多掏一份錢了。
    “薑導,您剛才說了什麽,說讓我演麻匪老七?”
    薑聞導演靠著棵歪脖子樹,嘴裏叼著根狗尾巴草,抱著胸,單腳抬起來,又踢又甩的,很有股子浪蕩味,這回答的也很漫不經心:
    “對啊,咱們一開始就說好了讓你演啊,這不得省錢嘛。
    你看你為了省這點驢車驢車的錢都能跟人老鄉討價還價半小時。
    怎麽就不能給我省個演員錢了。”
    這才轉頭三兩步地跑去薑聞那邊,衝他問話確認:
    “等你們借驢的時候,我得去看看還有沒有別的劇組借車!就憑你們能鑽到空子短我這一半錢,我就還不信了,我這還賺不上兩份錢了?”
    雖然我打從心底認為我那哥們演的角色您是沒虧,但到底您這邊是因著我的關係做了個順水人情。
    我不也得記著您點好,從各個方麵能省回一點來是一點嘛。”
    “危導,麻匪老七這角色還是給你演哈。”
    危笑一抹滿腦門子的汗,都來不及回答薑聞導演那邊說的話,怕自己一分神氣勢就弱了下去,繼續和這位鄉親據理力爭:
    這邊他發完短信,就繼續認真看電影了。
    那邊薑聞收到徐橫舟這回複“嘿”地一聲,拉長聲調,衝著正和擁有驢車的富貴鄉親就租借驢車一小時多少錢這件事情進行激烈討價還價戲碼的副導演危笑喊:
    “我們這驢和車大部分時間是分開借,怎麽就不能算一半的錢了?
    我們借驢借半天,借車借半天,那加起來不就隻借了半天驢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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