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橫舟覺得自己特別行。
    他也是這麽回複劉亦茜的：“剛才和你說笑的呢，我怎麽會不行呢，我跟你說明天的麵試演出是可以請親友來看的，我有內部票，你來不來吧，我就問。”
    劉亦茜的回複也非常爽快：“嗯，我會來看你拿第一的。”
    徐橫舟：？？？
    他可算是找到捧殺的源頭在哪了！
    訓練。
    訓練。
    訓練。
    他這邊集中精神繼續訓練，才把表演狀態撿起來，整合著、融合著練了幾回，一轉身就見到默默站在他身後，不知道看了多久的林兆華導演。
    徐橫舟的狀態還挺投入的，隻是衝林兆華導演點了點頭之後就繼續訓練。
    等他又訓練了一遍之後，停下來在腦海中回顧自己這次訓練，並且進行總結複盤的時候，林兆華導演才開了口：
    “這部話劇裏的瘋子沒有瘋，相反，他做出來的所有事情都非常的睿智，隻是荒誕的劇情以及劇中所有人的反應，讓瘋子看起來瘋了。”
    林兆華導演說完這句話，眼神微微示意一下，之後直接就走了。
    徐橫舟陷入了思考。
    林兆華導演不愧是大導，對方廖廖幾句話卻讓他瞬間有了明悟。
    而且和係統那種手把手教導的方法完全不同，林兆華導演的話直指核心。
    卻又留有餘地。
    徐橫舟順著林兆華導演的話，又綜合了自己的理解。
    把之前自己給瘋子這個角色設計的好幾個動作都刪去了。
    那些部分雖然讓瘋子看起來更像瘋子了，但是卻失去了更多的信服力。
    就好像一個精神失常的人，他的證詞一定是無效的。
    一個真正的瘋子，不管立場再怎麽正確，觀眾都不會完全認同他所說的話。
    徐橫舟決定做減法，收一點去表演。
    等他按照自己新設立的幾個點去訓練了幾遍之後。
    林兆華導演又出現了。
    他給出了第二個指導意見：“為什麽很多人聽到瘋子兩個字會感到懼怕？”
    嗯，這次的指導意見隻有這麽一個問句。
    徐橫舟卻已經開始適應了林兆華導演的這種指導方式了。
    他順著林兆華導演的問話進行思考。
    為什麽懼怕瘋子？
    因為瘋子行事往往出乎意料，反常於一般人的行事風格。
    你摸不透他什麽時候會忽然之間發瘋。
    未知的東西才會讓人感到恐懼。
    是了！
    徐橫舟眼睛亮了亮，他原先的表演太滿了。
    瘋子，最起碼在這部話劇裏的瘋子。
    大部分時間都是正常的、沉靜的。
    所以當他做出那些突如其來的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情時，才會讓人無比清晰地認識到這是一個瘋子。
    而正是瘋子反複無常的行為，一會兒為警官說話，一會兒又揭露他們，才會把那些警員折磨得心驚膽跳。
    他知道應該怎麽演了！
    訓練。
    訓練。
    訓練。
    在今天一整天的訓練當中，徐橫舟每每以為自己悟出了新高度，林兆華導演那邊卻又能拋出那麽一兩句話，讓他瞬間有了更多的體悟。
    他每次被林兆華導演這樣搞一遭，都有一種打怪升級了的快樂。
    這和係統給他的感覺完全不同。
    主要是雖然林兆華導演指導了他，但是這種指導並不是直白的告訴他要怎麽樣表演，更多的是給他一種方向性的指導。
    最終該怎麽演，全靠他自己悟。
    所以也就這短短的一天時間內，徐橫舟從原來“是隻豬有了係統都能演戲，他也隻不過是個工具人的心態”逐漸轉變為了“他好像在演戲方麵確實有那麽點天賦，他好像確實能做這件事情”。
    要知道之前他剛來這個世界的時候知道自己是個演員，其實是覺得很糟糕的。
    因為這意味著他之前所學的所有專業知識全都廢了，所有的努力都得從頭再來。
    這種無力感讓他得知自己有係統的時候，第一時間就選擇依賴係統，並且想要趁著係統還能用的時候考進國劇院給自己找一個容身之處。
    可是現在經過林兆華導演這麽一番指導，更重要的是脫離了係統的幫助之後，他逐漸地掌握了那麽一點點演戲的技能。
    這讓他意識到就算係統在這一刻真的消失了，他也是能夠靠演戲混口飯吃的。
    徐橫舟忽然就有了那麽一點在這個世界靠自己活下去的底氣。
    表演或許真的可以成為他在這個世界的一項賴以謀生的技能。
    念頭通達之後，這戲演起來也就特別順。
    當天晚上他們進行了一次最後的彩排，每個經由林兆華導演執導過的人都覺得自己的表演得到了巨大的進步。
    而事實也是如此。
    他們這一次彩排的表現對比早上那一次可謂是一個天一個地。
    而如果要讓所有的演員選出一個進步最大的人，那隻有徐橫舟了。
    如果說早上的徐橫舟是一個剛接觸表演不久的菜鳥，那麽在這場彩排中的徐橫舟絕對是整個舞台上當之無愧的王者。
    彩排完後。
    徐橫舟第一次感受到大家對他態度的變化是來自於甄秀同學。
    甄秀這次居然主動的走到他麵前，認真向他請教：“刻意地錯漏百出，隱藏自己的實力，然後在大家都不看好的時候，一鳴驚人，這樣真的很有趣嗎？”
    “……”徐橫舟覺得他如果真的有能力這麽做的話，應該是挺有趣的……
    但是他沒這本事扮豬吃老虎啊！
    所以他搖頭：“我不覺得有趣。”
    如果他能，那就有趣極了。
    甄秀眉頭緊皺：“你和袁鳴易這樣的人，明明有天賦，卻不努力，還非要在關鍵時候向那些默默努力的人展示自己隨便練練就能超越所有人的能力，簡直是小人行徑。”
    袁鳴易是誰來著？
    應該是和甄秀同為話劇雙子星之一的那位。
    徐橫舟深深地看甄秀一眼，點頭認了前半句：“我也覺得我挺有天賦的。”
    但後半句他卻是不認的：“我覺得你的眼裏也看不到那些默默努力的人吧。就比如我，你怎麽知道我一開始表現得不好，就是在隱藏實力，就沒有努力呢？”
    甄秀又是虛心求教：“那你一開始為什麽表現的不好呢？”
    徐橫舟：“……我在探尋更好的表演方法，需要把原來的表演體係框架全部推翻打破，所以狀態就有點失常。”
    甄秀點頭。
    徐橫舟也不知道對方有沒有認可他瞎編的，咳，認真組織的話。
    總之，結果就是甄秀向他發起了邀約：“對不起，是我看錯你了，明天早上五點到劇院集合怎麽樣？我們可以在上台之前先練三小時。”
    “……我考慮一下。”
    結束這段對話之後。
    今天一整天的排練活動就已經結束了。
    徐橫舟身心俱疲地出了門，坐上劉亦茜的車，仰天長歎一聲。
    成功地引起了劉亦茜的注意力。
    “怎麽了？你不是說你後麵排練的狀況挺好的、挺行的嗎？”
    徐橫舟立刻訴苦告狀：“我太慘了，居然有人罵我是小人！”
    劉亦茜小心翼翼的看一眼徐橫舟的表情，開口安慰：“是誰啊？我幫你罵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