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萬，按現在的工資水平，中層領導不吃不喝也要湊個三五年的，估計能要了周鎮光的老命。

    登報道歉也花錢，花錢不算，還要拉得下臉來。

    不按方若的方法私了，那就讓周燦去勞動改造，不管選公了還是選私了，周鎮光都受不住。

    周鎮光接到他兒子出事的電話時候，也四處求過關係，但人家有告訴過他，他兒子得罪的人不好惹，無能為力，也知道了方家，方向這個人，他在這裏才不敢大呼大叫，不然，以他當個小領導的品性早就拍桌子罵上臉了。

    “方若，能不能商量商量？”

    “不講價，還是等派出所的處理結果吧。”

    “那樣我兒子可就完了啊。”

    “那是你沒教好兒子，平白誣陷我媽媽，你可知道他一句話，能讓我媽的名聲盡毀？讓我父母的感情產生多大的影響？讓我在學校被人指指點點？”

    方若不在乎別人怎麽說她，但說她媽就不行，再說了，她媽能看上這種人才見了鬼。

    周鎮光一時無語，他哪個都賠不起，隻想私了意思意思賠一點然後說幾句好話糊弄過去，剛才方若的話提醒他了，感情會產生影響？那麽他可以在連秀琴那裏下點工夫。

    “我跟你談不來，把你媽叫上來，我跟她說去。”

    “可以。”

    連秀琴很快上來，她沒理周鎮光，先是問方若，“若若，什麽情況？他不願意就讓那邊正常審啊，不用問我。”

    這話，可一點沒當周鎮光是相熟的人。

    “私了就是五萬賠償加登報道歉，公了，那就不是我們可以幹預的事，可人家兩邊都不選，便宜想全占。”

    “那就公了，不用問我。”

    周鎮光對著連秀琴又是彎腰又是鞠躬，“秀琴，十多年了，沒想再見麵是這麽不愉快的事，看在當年的情份上，能不能通融通融？”

    周鎮光能生出周燦這個相貌的兒子，本身長得不差，隻是這種把別人當傻子的表情太惡心，看，為了五萬，什麽情份都搬出來了，要是真顧著情分，就不會說這種話。

    “我跟你可沒情份，全是你一廂情願，你兒子怪我破壞你們家庭，可你家庭有問題怪不著我，對了，我女兒說賠償五萬，我覺得吧，情份你都拿出來講了，那就按十萬賠吧，記得加上登報道歉。”

    連秀琴麵帶微笑，說得不緊不慢，讓人聽著就是多普通的一件事兒，但，賠償直接翻了倍。

    方若：不愧是我媽！

    陳卓：難怪丈母娘不容易討好，我這任重道遠啊。

    可聽在周鎮光耳裏，這是人話嗎？她不念舊情，那好，她現在家庭幸福，就不信她敢讓她的丈夫方向知道以前的事？

    “秀琴，你不能把人逼死啊，我拿不出來那麽多錢，如果你和你女兒堅持要這麽辦，那我隻能找方向談談。”

    威脅？連秀琴最不吃這一套，“好，那你找他談去吧，既然談不成，沒事你現在可以走了，別在這裏擋地方。”

    “你就不怕？”

    “怕什麽呢？揭當年那點事？那你盡管去呀。”

    這什麽一家子人？連秀琴竟然不擔心她丈夫知道他們以前的關係？看周鎮光氣得，冷哼一聲，談崩了，留在這裏無用，還真的氣哄哄走人，準備再去托關係找方向談。

    “若若，我們去吃中午飯，陳卓，你答應我們若若的事，希望你能做到，老方下午肯定會到這裏來，你可別惹他生氣了。”

    “好。”

    陳卓跟方若和連秀琴道別，很聽話的走了，他能怎麽辦？他有無奈，有生氣，氣方若沒站他一邊，也氣他為什麽要答應這個不平等條約？

    “媽，你和我爸有事瞞著我，就不能告訴我嗎？為什麽要這麽折磨陳卓？”

    “若若，許多傻傻的女孩在戀愛時都會問男人落水的那個問題，那媽也問一問，如果他和我之間隻能留一個，你選誰？”

    “媽！”

    方若從來沒想過她媽會拿這麽狗血的問題出來說，她和陳卓結婚，在一起生活，怎麽會對老媽造成傷害了？

    如果真要選擇，選誰？

    方若選的當然是老媽！隻是當她腦子裏閃過陳卓那受傷、死寂、深情的雙眸，心裏全是愧疚，以至於俏臉都微微扭曲。

    “看你嚇得，媽就那麽一問。”真到那一步，連秀琴想，她會成全女兒。但就在前一刻，她又真的想全部告訴女兒，不想看著兩個無辜的孩子越陷越深，想讓他們早點絕望早點斷幹淨。

    可連秀琴又期望著，或許等一等就能出現轉機呢，好不容易一家三口團聚，誰不想活著？

    “媽，真有那種事，我選你，不帶猶豫的。”

    “行啦，今天事兒可真多，我們吃飯去，這裏的事也不管了，一會交代何老板，要是你爸和姓周的來，全憑你爸高興，他想怎麽辦都成。”

    “嗯！”

    因著方若的那句不帶猶豫的選老媽，連秀琴摟過女兒，母女倆貼了又貼。這裏真就不管了，瀟瀟灑灑的下館子，完後回白雲堡。

    方向在單位加班，帶著第一學生高峻寧，還有幾個助手，正對著陳卓交上來、用方若的空間運回來的、國外最新型的一件重武器在研究，師徒幾個正在就原來的基礎上準備升級改良。

    “老師，這款就是你在讀的那本小說裏講的武器裏的其中一種？”高峻寧拿著筆記本子，很認真的在作記錄，想起那本小說，好奇就問。

    “那本小說裏講的，遠比這個要先進。”方向自己寫的嘛，用東南西北的筆名發表的那本穿越小說，有許多關於武器和電子器件的事件描寫。

    當時寫出來原是想讓有心人能得到些啟示，沒想他會進了研究院，陳卓竟然給他把這些東西運得回來，那麽，他現在這個基礎上再拔高幾個等級都不是難事。

    “方總工，行政科那邊來人找你。”

    “急事嗎？讓他們等著。”

    方向低頭應了句，然後就不理人了，急事就讓人等著，不急，誰找他都沒打算見。

    三催四請之後，方向才出去見了找他的人，“誰找我？”

    “方總工，你好，我叫周鎮光，我兒子和你女兒方若是同班同學。”

    “然後呢？講重點。”

    方向目光不善，女兒的同班男同學的家長找家長，事兒有點超出他可以猜測得到的範圍。

    “是這樣的，我兒子周燦對你家夫人有些誤會，他一時衝動，今天在你家店鋪開業時候鬧了點不愉快。”

    “所以，你是來為你兒子求情的？鬧的什麽不愉快？”

    方向問完也不等他說不說，先進了他的辦公室關上門，就往店鋪那裏打電話找方若。

    何老板跟方向說了方若和連秀琴去吃飯了沒在店裏，然後把方若留的話跟他說了。

    這豈止鬧了點不愉快，這簡直是欺人太甚。

    再回到會客室，方向臉色鐵青的盯著周鎮光，“事情經過我了解，你是想跟我在這裏談，希望不用道歉不用賠償，讓我們放過你兒子？我不管你哪來這麽大的臉，這事兒按我媳婦說的辦吧。”

    周鎮光也豁出去了，“十多年前，我與連秀琴有些誤會。”

    周鎮光話隻說一半，但方向聽懂了。

    “什麽玩意？你是打著拿你與她以前相識的事作要挾？要挾我媳婦不成就來挑釁我們的關係？那行，就在賠償十萬的基礎上再加五萬，不然，派出所怎麽判就怎麽判！”

    方向壓根就不想私了，敢壞連秀琴的名聲，那就讓他兒子在裏邊蹲著吧。

    周鎮光又碰了一鼻子灰，這回他使出渾身解數，竟然求動了他的頂頭上司去找了南粵省城的二把手韋同誌，讓韋同誌向軍工研究院的領導找方總工說好話。

    當晚，韋同誌作東，在白雲賓館定了個房間，請了方家三口，研究院的領導，還有周鎮光和他的頂頭上司。

    有連秀琴和方若，為了宴席融洽些，韋同誌也帶了妻子和兒子。

    韋同誌和他的妻子蔡女士都是快六十的人，很和藹，他們旁邊有個二十五六歲的年輕人，一看這也是一家三口。

    方向跟幾個領導介紹，“我媳婦連秀琴，我女兒方若。”

    “方？方若？”一眾長輩都還沒來得及誇幾句方若長得標致，韋同誌的兒子韋林就驚叫出聲。

    “嗯，我是方若，我們好像不認識吧？”方若沒記得在哪見過這一號人，要是見過她肯定記得，因為長得帥的人在她這裏容易記。

    “我登報找了你三天，今天終於見著啦！那天鵬城回來的路上遇坍塌，是你給我吃的藥，這回認識了吧？”

    “是你啊？記得了。”但也不算認識。

    “嗬嗬，原來方總工的女兒救了我家韋林，謝謝啊，方若，要不是你，這小子已經見祖宗去了。”

    “謝謝，真的太謝謝你了，孩子。”韋林的媽蔡女士起身到方若這裏，握著她的手一個勁兒的謝，就是不放。多好的孩子啊，心善還長得美。

    “蔡阿姨，舉手之勞，不用客氣的。”

    “不不不，是救命大恩，好孩子，阿姨謝謝你，你坐到我旁邊來，來，別管他們。”

    蔡女士是挨著連秀琴坐的，這樣安排好讓兩個女人方便聊聊，現在，方若硬是被從她媽的右邊位置移到左邊來。

    周鎮光一頭黑線，竟有這個巧合，也不知道是好是不好，看著韋家和方家、軍工院領導和他的上司聊得火熱，官最小是他不好插嘴，他隻在邊上賠著笑臉。

    “妹妹，你家小方若還在讀書哇？”

    “對，讀高三，韋林工作了也娶媳婦了吧？看你應該是當了奶奶的人。”

    “倒是當了奶奶，我大兒生了兩個，韋林是老二，他那工什麽作，天天往鵬城跑，去折騰什麽基建工程，他爸讓他進個單位好好幹偏不，娶不到媳婦還光棍著呢。”

    “不是？媽，你怎麽這樣說我？我那是創業不是折騰，娶什麽媳婦？媳婦有創業香嗎？”

    “你們聽聽，聽聽？”

    “蔡姐，現在剛剛吹起改革開放的風，基建工程在鵬城絕對是大有前途的。”連秀琴望了眼女兒，這正是她們要找的人啊，“巧了，我正好有項目要找基建公司……”

    連秀琴還沒說完，韋林已經坐位子上彈起來，跑到她跟前，“連阿姨，找我啊，我和另外兩個哥們都是建築專業畢業，有建築裝飾裝修設計與施工一體化資質，我們一定能合作愉快！來來來，我們坐一起慢慢聊。”

    這就，連秀琴右手邊的位置，換成了韋林。

    然後這本是講和求情的宴席，成了甲方乙方談合作的飯桌。

    方若感覺韋林人不錯，看說話就是個豪爽型的，專業又對口，還是國外名校回來，年輕人對新鮮事物接受度高，是個可以合作的對象。

    一時間，這個包間裏，成了連秀琴和韋林談項目的專場，韋同誌和方向很相似，都是寵老婆孩子的，兩男人笑咪咪的看著他們不停的說，都不記得這個飯局是為了什麽而來。

    周鎮光著急，一直暗示他的頂頭上司該說正事。

    周鎮光的上司悄悄的跟研究院趙領導說，“我們的事，有勞了。”

    趙院長有些為難，但還是給方向小聲說了，“方總工，你看，周家兒子那事兒？”

    “他想怎麽辦？”方向的領導在，還有韋同誌，這兩人的麵子他還是要給一點的，先問周鎮光想怎樣。

    “他願意賠償，隻是家裏實在沒那麽多錢。”

    “那就道歉，當著這一屋子人給我媳婦和女兒道歉，然後周燦讓他轉學吧，別跟我女兒一個學校，這總行了吧？”

    這肯定行啊！錢都不用賠了，周鎮光最大的問題就是在於沒錢，知道方向明顯是讓了好大一步，再不行，就不管他們啦。

    當趙院長把方向的意思向周鎮光他們說了，周鎮光是如蒙大赦，現在他異常會做人了，起身一一給在座的人把酒滿上，然後鞠躬道謝並致歉。

    “方總工，連女士，我以後定好好管教我家那小子，絕對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

    方向揮了一下手，嗯了一聲，都不太愛搭理他。

    連秀琴眼角都沒翹一下，當沒聽見，她跟韋林還有方若三人正說得起勁呢。

    還是韋同誌舉起酒杯，“大家都來，幹一個吧，誤會解開，這生意我看也談成了，真是可喜可賀。”

    除了方若的是茶，其他都實打實的滿了一杯酒。

    “咦，韋林，不對啊，你登報找多幹嘛來著？”

    “對啊，我怎麽把這個忘記了，你那藥，我求購兩盒子，你得賣些給我，有大用。”（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