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
    楚謨用鋼製水壺喝了口水，心中感慨一聲：這就是在流星街成長的人，就連自己快死了這件事，都能看得這麽淡。
    他可以看到氣，普通人也會隱隱散發出氣，隻是尼飛彼多的氣在這段時間越來越微弱了。
    楚謨咬著手中那塊黑麵包，隨口問道。
    “雖然有著護具，但我的身體被毒氣腐蝕得太嚴重了。”尼飛彼多平靜地說：
    “這就是流星街，隻有適應得了的人才能活下去，我很明顯不在這一列。”
    “說起來，你為什麽要救我?”
    就在楚謨思索著，尼飛彼多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謝謝你。”
    尼飛彼多繼續翻著雜誌。
    “什麽？”
    楚謨不解地問。
    他看了眼尼飛彼多翻著的那本雜誌，這是一本介紹著名旅遊景點的雜誌，甚至還有獵人動漫結尾才出現的小世界樹。
    雜誌是尼飛彼多在垃圾堆裏找到的，這幾天她一直抱著這本書不放，就像是在憧憬著外頭的世界。
    想到這裏，楚謨不禁對尼飛彼多感到同情，那股本能的反感和恐懼逐漸變淡。
    就算蟻人篇的尼飛彼多是一個罪不可赦的劊子手，對生命非常淡漠。
    但不能否定，現在的尼飛彼多還隻是一個普通的女孩。
    如果她不會變成嵌合蟻，是否就會保持著這樣的個性。
    “沒，一個人死去還挺無聊的。”尼飛彼多抿了一口水，翻動書頁說，“有個人能聊天挺好。”
    楚謨聞言怔了一會，他沉默了片刻，狠狠地咬了一口手中的黑麵包，有所感慨道：
    “流星街，真的是一個很殘酷的地方。”
    獵人世界不隻是少年漫的冒險，像是這樣殘酷的事情多的是，能在這種陰暗角落脫穎而出的，大多都是像幻影旅團那樣的不折不扣的怪物。
    而普通人，更別談隻是一個瘦弱的女孩。
    他們出生在這裏，似乎就已經代表著被判了死刑。
    無名無姓地出生，無名無姓地死去，不會被任何人記得，在死後屍體隻是會被拖進垃圾堆一起處理掉，這就是流星街大多數人的一生。
    短短兩周，楚謨看過了太多類似的情況，他能做的也就隻有無視，免得把自己也扯進去。
    “我看得出，你和普通人不一樣.....”尼飛彼多漫不經心地翻動書頁：
    “你....是能從流星街活著走出去的。”
    她的目光停駐在雜誌的一頁，那棵碩大無比的世界樹，世界樹的頂端還有著巨大的鳥巢，落日餘暉的照耀下，雲層湧動。
    “嗯，我會活下去。”楚謨吃幹淨了手中那塊麵包，緩緩說道：
    “不擇代價地活下去，就像這裏的每一個人那樣。”
    “那到時候，替我去看看這個世界怎麽樣。”尼飛彼多平靜地說：
    “就當是我救下你的報酬。”
    “當然會去看看了。”
    楚謨看著少女瘦弱的身軀，鼻子有些酸楚，他緩緩說道：
    “其實這個世界還有更廣闊的地方，不隻是雜誌上那些，還有黑暗大陸、貪婪之島，很多有趣的地方。”
    “你知道的好多。”
    尼飛彼多眸中掠過一絲驚訝。
    “當然了。”楚謨微微抬頭，透過帳篷的破口，看向陰霾的天空：
    “我以前比誰都要向往這個世界，隻是我現在才知道，這個世界還有這麽殘酷的一麵，流星街的大家，光是活著就已經要用盡全力了，更別談夢想之類的東西。”
    世界是相似的，有光就有影。
    隻要脫離流星街，或許他就能在獵人世界開啟一段嶄新的人生。
    尼飛彼多合上雜誌，聲音故作平靜地說：“其實我也想出去看看，但是沒機會了。”
    “那我們......”楚謨突然說，“一起走吧。”
    “我說過，我的身體快撐不下去了。”
    楚謨眸光堅定了兩分，緩緩說道：“我有辦法讓你活下去，和我一起學習念吧，如果你不會，讓我來教你。”
    尼飛彼多之所以能撐到兩年後，加入NGL自治國，多半是因為在這段時間內，她學會了念，讓已經潰爛的身體得以複原。
    所以她是絕對有可能學會念的。
    “我學得會嗎？”尼飛彼多問。
    “當然。”楚謨確認道，“你想活下去，對麽？”
    尼飛彼多點頭。
    “那就相信自己。”
    尼飛彼多輕輕地笑了：“謝謝。”
    “在這之前，我們先去把廢品回收了，換點吃的吧。”楚謨回之一笑，站起身來。
    “嗯。”尼飛彼多點點頭。
    甚至楚謨看得出，那名醫生還是一位念能力者，就連對方也判斷尼飛彼多的身體情況已經無可救藥了。
    那麽現在，能拯救尼飛彼多的就隻有一種方式：讓尼飛彼多學會念，掌握念能力。
    原著中成為嵌合蟻的尼飛彼多，一共有三種念能力，其中一種念能力就名為——玩具修理者。
    這幾天，尼飛彼多經常會在搜集廢品的過程中累倒。
    所以大部分時間都是楚謨代替她去回收廢品，以此來換取些許食物。
    比如他們早餐的兩塊黑麵包，和一壺幹淨的水，就是楚謨在廢品堆折騰一個晚上才勉強換來的。
    之前尼飛彼多去過流星街的醫生那裏。
    醫生隻是扶了扶眼鏡，平平淡淡地說：已經救不了了，就算治療也隻是多拖延一點死去的時間，真有這些錢，不如多給自己整點吃的。
    不過原來貓女尼飛彼多的前身，竟然是這樣一個普通的女孩。
    她的聲音非常平淡，就好像在講述著一件與己無關的事情。
    玩具修理者的本體為一個巨大的人形玩偶，可用於修複損壞的組織和器官、防止死屍腐爛、改造器官功能及外形等。
    如果尼飛彼多可以覺醒這個念能力，來修複自身被毒氣侵染的器官，那她就有機會活下去。
    所以楚謨想不通，從小就生活在流星街的尼飛彼多，為什麽會想著救下自己。
    “沒什麽原因。”尼飛彼多翻著手中一本破雜誌，頓了一下說：
    僅僅這些天，他在流星街不知道見到了多少的屍體，幾乎隻要走幾步，就可以看見一個渾身枯瘦，兩頰凹陷，雙目無光的垂死之人。
    在流星街，死亡是很普遍的現象，甚至普遍到這裏的居民，對生死的概念顯得非常淡漠。
    “我可能就要死了，你看得出來嗎？”
    楚謨沉默了片刻說：“看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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